“今年的江湖格外的热闹。”
串爆的大嘴巴在邓伯的二层小洋楼里面响起。
邓伯悠闲的泡着工夫茶，压根就不看串爆的眼睛。
串爆嚷嚷道：
“这个月是中了邪一样，先是洪兴的堂主细B被人灭了满门，后来是肥佬黎被执行了家法，东星吐出了好大的肥肉。”
“然后就是忠青社被灭了满门。”
“原本以为就这么安静下来了，没想到新联盛又家法了一位堂主……”
“然后蒋天生两次被袭击，头一次也就罢了，后面一次搭进去东星的龙头。”
“邪门，真特么的邪门。”
“哦对了，还挂了一个鬼佬的高级警司。”
“江湖上多少年没这么热闹了？”
龙根提醒道：
“你还忘了一件事情，咱们和联盛还损失了一位大佬！”
“大D下个月初六就过档洪兴了。”
串爆的脾气一点就燃，嚷嚷道：
“这是谁做的事情？”
“大D好歹也是九大堂口中实力最大的那位，他想要上位，你们愣是不让，硬生生的把人逼走的。”
龙根半晌没有话语。
邓伯抬头道：
“祖宗的规矩不可废，社团讲究的是平衡。”
“若是选了大D，那就是一家独大。”
“到时候整个和联盛就要变成甲天下，你们谁愿意？”
串爆冷哼一声，暗道，什么不能一家独大，说白了就是你放不下那点权利罢了。
口口声声说的是祖宗的规矩，其实都是自己的生意。
然而这种事情他也是得益者之一，自然是不好反驳的。
“大D先前想选，咱们不让，和他同期的可是有一个乐少。”
“大D现在已经过档，两年后乐少参选，我瞧着你们还怎么压制他。”
龙根傻傻道：
“为什么要压制乐少？”
“我瞧着乐少就很好么！”
“让他选就是了。”
算爆见鬼一眼看着龙根，
“你到底是怎么在和联盛混下来的？”
“你的脑子呢？”
“你是不是玩女人玩傻了？”
“刚才邓伯说什么你没有听明白啊？”
“社团不能允许一家独大！”
“乐少最大，你说怎么弄？”
“我先提前告诉你们，我是绝对不会选择乐少的。”
“你们爱选谁选谁！”
龙根被怼的急了眼：
“大D都走了，乐少不上谁还能上？”
串爆冷笑：
“随便选谁都成。”
“反正再怎么搞也不会比吹鸡来的差。”
龙根被噎了个半死。
邓伯终于抬起头来，伸手道：
“请茶！”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乖乖的捧起了茶杯，乖乖的喝功夫茶。
邓伯笑了：
“咱们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这么大的火气干啥？”
串爆冷哼道：
“咱们还没有入土呢，要是不考虑社团的事情，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邓伯不以为意：
“说得不错啊，不过，你刚才说得对，江湖上一日三变，谁也不敢说明天是什么样子。”
“或许到时候我没了也不一定啊。”
“明天的事情自然明天才会去处理，着什么急？”
串爆愤愤不平：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这同样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老话。”
邓伯笑嘻嘻道：
“你刚才的话，我都听了，说起来这些热闹都跟洪兴有关系。”
串爆吓了一跳：
“邓伯，慎言！”
“咱们的生活活的好好的，你完全没有必要给自己招灾惹祸。”
“林枫那是随便能招惹的？”
串爆汗都出来了：
“邓伯，万万不可招惹林枫啊。”
邓伯不笑了：
“你什么时候和林枫接触过了？”
“平时的时候他都是和蔼可亲的啊。”
串爆解释道：
“我没有和林枫接触，但是我和大D经常聚在一起。”
“大D这个家伙你也知道，仗着自己实力高强，目中无人，几乎没有人被他放在眼里。”
龙根冷哼道：
“岂止是目中无人，他在邓伯面前都不那么尊重。”
“更不用说对我们这群叔父了！”
串爆就道：
“看，你们也知道这一点对吧。”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家伙提起林枫时候是什么样子？”
龙根愕然：
“该不会……不可能！”
串爆就道：
“毕恭毕敬谈不上，心悦诚服是真真的！”
龙根张大了嘴巴：
“你在开玩笑吧。”
串爆怒道：
“我开什么玩笑？”
“那是我亲眼所看。”
“你们自己想想，这是两个人谈话，没有外人在场。”
“实际上等于是背后议论人。”
“就算是这样，大D提起林枫也是赞叹有加，完全心服口服……”
“换成你，你会怎么想？”
“要是林枫真的跟他坐在一起，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举动？”
龙根人都傻了。
邓伯脸色也是一沉。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如果不当着当事人的面，那么谈起某人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地位抬高——
这不是什么两面派，也不是什么两面三刀，纯粹是人的本能和自尊。
然而大D在和串爆谈话的时候都如此的尊敬林枫，当他真的和林枫见面的时候，只有更加的尊敬。
串爆怒道：
“你何曾见过如此的大D？”
“这家伙在邓伯面前都敢怼天怼地怼空气，更不用说面对你我了。”
串爆问龙根，
“你有没有被大D吼过？”
龙根黑着脸转过头去。
串爆冷哼道：
“别说你我了，他大D连邓伯都敢吼！”
邓伯的眉毛忍不住抽了一下。
该说不说，大D这家伙真的是超级奇葩！
然而有一说一，这家伙有资格有实力有本钱说这样的话。
可为什么，他在林枫面前完全换了一个人呢？
“林枫不过是铜锣湾的堂主，上面还有一个靓坤！”
“大D在靓坤面前，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邓伯，林枫惹不得啊，咱们不要随便评论人家，小心隔墙有耳。”
龙根忍不住道：
“你又没有见过林枫，至于怕成这个样子？”
串爆吼道：
“我是没有见过林枫，可我见过大D对林枫的态度，两者一比较，就能清晰的比较出来，我何至于要亲眼见到林枫之后才知道他的态度？”
龙根哑口无言。
完全没有话说啊！
邓伯叹了口气：
“串爆说得对的。”
“林枫是不好招惹。”
龙根不可思议的看着邓伯：
“你可是我们和联盛的主心骨，你也这么称赞这个家伙？”
串爆怒道：
“哪个家伙？”
“你是不是傻了，我们和联盛与洪兴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龙根没好气道：
“还不是你的话误导了我？”
邓伯压根不理会串爆和龙根的争吵，这两人都吵了一辈子，吵吵闹闹的热闹一下，挺好。
“细B被雷耀扬灭门的时候，我被骆驼和蒋天生请去做中人。”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林枫。”
“这人厉害啊！”
串爆和龙根对视一眼，同时竖起了耳朵。
两人吵归吵闹归闹，但都是和联盛的叔父，都是标准的狐狸，只不过精明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我本以为洪兴和东星想要讲和，难度很大。”
“万万想不到，洪兴突然冒出了林枫。”
“这家伙是真的超级厉害。”
“只是一点点的功夫，就精准的抓住了东星的底线，还用超卓的武力震慑了全场。”
“让东星打不得，骂不动，只能认栽。”
“就连我暗戳戳的煽风点火，想要让这两个社团打一架，也没有成功。”
串爆和龙根失声道：
“你暗戳戳的煽风点火也没有成功？”
邓伯很是遗憾：
“对啊，没有成功！”
这本来行的是阴司之事，但是三人说起来没有半点的不适，真不愧是和联盛的老狐狸！
“然后么，我就让大D去跟林枫谈谈，顺便让他跟林枫好好学学。”
龙根大惊失色：
“不会就是那次之后，大D就决定过档了吧？”
邓伯和串爆的脸色都很难看。
龙根无语道：
“还真的是啊？”
串爆叹道：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邓伯认为林枫的年龄太过年轻，才二十岁的堂主啊，以后也是一个时代的人物。”
“出来混江湖的，一定不可能绕过他。”
“咱们和联盛下一代出挑的大D和乐少都不可能胜过他。”
“学习一下对方的长处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就算学不到，提前交个朋友也是挺好的么！”
“谁知道……”
龙根惊恐道：
“就一次谈话，大D就被撬走了？”
“林枫有什么魔力？”
三人压根不知道当时的内情，可无论如何，大D跳槽洪兴，也是在与林枫见面之后的事情。
这是事实。
只不过过程有些曲折……就不是三人能够知道的了。
当事的三个人，无论是靓坤兄弟还是大D都没有兴趣告诉外人，那和联盛的三只老狐狸更不用想着知道了。
串爆重申道：
“所以我说，林枫招惹不得！”
龙根哑口无言。
邓伯叹了口气：
“大D要过档洪兴，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下个月初六，三圣宫前大开门，举办过档仪式。”
串爆咂舌：
“这真的是好大的手笔，多少年了，三圣宫没有大开门了。”
“大D这不得死心塌地啊。”
龙根不想说话。
邓伯又道：
“我刚才说，所有的事情都与林枫有关，是事实。”
“串爆，你有一点弄错了。”
串爆推了推眼镜：
“不能吧？”
邓伯说道：
“真的有一点弄错了……新联盛被行了家法的那个家伙叫做阿添，是新联盛五虎之一，原本是林耀昌的左右手。”
“他是被林枫刮出来的。”
“据传说，他是在被林枫监管的情况下，让新联盛的另一只义气虎给三刀六洞干掉的。”
“传闻，因为这件事情，新联盛惹怒了理查德，后来么，还是林枫出手，理查德死于非命。”
“传说中林枫手腕通天，硬生生的把理查德死因定性为自杀。”
龙根嗤笑道：
“我可是看过传媒发出来的图片，理查德绝对是被人用行刑式的手法枪击毙命的。”
“狗屁的自杀，压根不可能。”
“不过，他的死因倒真的是被定性为自杀。”
“也是逗！”
三人齐齐爆笑。
龙根笑了好一会儿之后问道：
“邓伯，咱们说得都是小道消息，真实性待考……”
串爆呛道：
“你特么的一把年纪了少玩女人，搞不好你哪天就会马上风。”
“亏你混了这么多年的江湖，脑子糊涂了？”
“但凡是小道消息流传出来，基本上都是大差不差的。”
“这点还要我提醒你？”
龙根脸色又黑了！
邓伯叹道：
“洪兴势大啊，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和联盛要变的糟糕了。”
龙根不服气道：
“蒋天生被枪击了两次，现在他们的龙头都换了。”
“洪兴还势大？”
邓伯不以为然：“优胜劣汰么，蒋天生那一代的使命已经结束，剩下的就是靓坤的。”
“靓坤做完了事情，就该林枫了。”
“人家的传承多清晰？”
“这还用说？”
“我们这些叔父辈，要看的长远。”
串爆神情凝重，
“靓坤这人不可小觑，他是林枫的拜门大哥，两人之间的兄弟情义简直跟标杆一样。”
“这是整个江湖都知道的事情。”
“多少人是因为他们两人的兄弟故事才加入的社团？”
“靓坤之前被蒋天生压着，社团里面也有与他不对付的人。”
“但是经过最近的变故，那些反对靓坤的人基本上都没有了。”
“可以说，现在的洪兴就是靓坤的一言堂。”
“这两人组合在一起，洪兴必然会迎来新的发展。”
“香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洪兴想要进一步，那就意味着我们要往后退好几步，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祖宗把基业交到我们的手上，和联盛可不能在我们手里败了。”
串爆和龙根都默然无语。
这里没有外人，仨人说话相当赤裸。
什么狗屁的龙头，和联盛的龙头也得听叔父们的。
就现任和联盛龙头吹鸡，他在叔父面前都是低着头的。
别说各个堂主了，就连堂主手下的大底都不理会他。没有了叔父们的撑腰，这家伙寸步难行。
那和联盛的叔父们凭什么这么横呢？
原因就在于叔父们虽然卸下了职位，进入了长老团，可说实在的，他们牢牢的控制着以前的堂口。
就好比龙根手下的官仔。
官仔的堂主现在是官仔森，然而官仔森想要做什么事情，得先请教龙根，后者点头赞同，他才能去做。
要不然，哪怕他是官仔的堂主也是没有用。
这就是大D痛恨的一点，明明荃湾在他的努力下清一色，可是地盘上要做什么样的生意得叔父们同意。
叔父们要是不同意，那对不起，你不能做。
堂堂的荃湾堂主连自由自在决定生意的资格都没有，那多窝囊啊。
于是大D就想要跳槽了。
这就是根本。
说到底，看着和联盛的叔父们年龄大了，只剩下一张嘴了——那纯是错觉，他们还牢牢的把持着权利。
如此，邓伯才能在看似退休之后还能完全掌控和联盛。
因为，和联盛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中，从来没有溜走过。
串爆和龙根的心情都很沉重。
香江确实是巴掌大小的地方，一条街就能有三四家社团。
你的势力大，我的势力就小，这是个零和的游戏。
现在洪兴兵强马壮，又有新的坐馆上任，新人新气象，搞不好，又会引发江湖大动荡。
和联盛能不能在这次大动荡里面轻松下来，着实是一个大问题。
串爆和龙根不由的看向邓伯，关键时刻，还得看主心骨的。
“请茶！”
串爆和龙根不由的安定下来。
邓伯淡淡道：
“你们不要只看到洪兴的优势，还得看到洪兴的劣势。”
“蒋天生被袭击的事情还没有个着落……”
串爆忍不住道：
“这事情怎么没有着落？那不是东星的逆徒们干的么？”
邓伯哑然：
“你怎么知道？”
串爆嘴巴如机关枪一样：
“大D说的。”
“蒋天生遇袭之后，洪兴的堂主们就聚集在一起，甚至蒋天生的弟弟蒋天养连夜从暹罗飞回来了。”
“大D对这事情很上心，毕竟他下个月初六要过档么，然后就打电话给靓坤，后者告诉他，仅仅是一个晚上就被林枫查出来了！”
龙根大惊失色：
“没有见到林枫的悬赏花红啊。”
串爆叹道：
“什么悬赏花红，压根就不需要，林枫仅仅通过江湖的动静就锁定了嫌疑人。”
“后来证实是骆驼的逆徒们弑师。”
“听说林枫和阿本连条件都谈好了。”
龙根麻了：
“怎么有这么妖孽的人？”
邓伯却摇摇头：
“阿本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他常年隐藏在骆驼身后，实打实是一位隐藏的大佬。”
“谁要是小看他，那是要倒霉的。”
“就算是林枫和靓坤都不例外。”
“靓坤刚刚坐上了龙头，应该会举办升职宴会，到时候我要好好的跟几位老朋友聊聊。”
龙根使劲点头：
“对，一定要好好的聊聊，看不惯洪兴的可不止我们一家。”
串爆苦笑道：
“这个时候找洪兴的麻烦，别招灾惹祸了。”
邓伯微笑道：
“这次我带乐少一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