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珩接到林熹短信时,正在酒吧喝酒。
他原本要回公司加班,却接到了牧昭的邀约,转头来了夜境。
牧昭见他真来了,颇觉稀奇地笑了笑,给他调了杯酒,推至他面前:“还以为你诓我呢。”
段易珩一饮而尽,让他再来一杯。
“我变成你酒保了是吧?”牧昭嘴上调侃,动作却很诚实。
接下来,段易珩倒是没再牛饮,只是浅口啜着。
“前两天把我一个人扔会所里跑了,回去的时候,牧朔给我说了你和段明轩在大街上打起来了。”
段易珩:“……没打。”
牧昭:“你那行为跟打也没什么区别了,这么些年只当没这人,这回怎么不忍了?”
“忍?”段易珩瞟了他一眼,“他还不够格。”
段明轩,他从未放在眼底过。
时间悠悠过去,段易珩喝了不少。
他喝闷酒也不是一杯接一杯,而是透着股漫不经心,面上平静如死水。
作为他多年好友的牧昭却看得分明,笑着问:“喝的哪家闷酒?姓段的还是姓林的?”
段易珩握着杯子的手稍稍紧了紧,直言不讳:“姓林的。”
“我就奇了怪了,这世上你要谁没有?偏偏栽倒在一个丫头片子身上?”
段易珩想到林熹,满含无奈地轻嗤了声:“你懂什么?”
牧昭:“是是是,我不懂,也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
坚持什么呢?
段易珩喝了口酒:“或许,是为了一句话吧。”
“什么?”牧昭没听清。
段易珩不是一件事非要解释到底的人,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林熹刚来段家那会儿,心软又胆小。
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他生日,会在他放学前将蛋糕给他摆好,另外附着一张卡片,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
第一年,他扔了。
第二年,他扔了。
第三年,他还是扔了。
直至十六岁那年,桌子上摆着她送过来的小寸生日蛋糕,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吃了。
不仅如此,她自己过生日,也会给他单独留一块,上面缀着她最喜欢的蓝莓。
她十八岁出国留学,蛋糕虽是没有了,却有一条简单的短信。
段易珩从没回过,生怕将某些人吓着,活像受惊的松鼠,还得绞尽脑汁怎么尽快结束话题。
林熹离开的第一年,他24岁,正式进银帆的第一年,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在期待生日的到来。
他想着好歹叫他一声“大哥”,便托付在国外的朋友对她稍加照顾。
不过林熹在国外五年一帆风顺,并不知道段易珩在她背后保驾护航。
眼下他生日又快到了,不知道今年是不是还是万年不变的“生日快乐”。
牧昭不知道段易珩喝着酒怎么就笑了,刚要问上两句,段易珩手机震动。
他拿出看了眼,又莫名其妙笑了声。
牧昭凑过去:“谁给你发的信息?”
段易珩也没躲,正大光明当着他的面发了一个字:回。
牧昭:“原来是妹妹。”
段易珩被他这两个字刺激到,轻描淡写瞥了他一眼:“哪门子的妹妹?”
牧昭自觉失言,讨饶地挥了挥手。
段易珩这才起身:“走了。”
“你司机到了吗,要不要送你啊?”牧昭嘴上客气,屁股都没抬一下。
段易珩却想:不管到没到,都要走。
回到别墅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段易珩去东边敲了林熹的门。
林熹刚吹好头发,觉得穿睡衣不太方便,便套了件开衫。
她开了门,酒气和香气碰撞,段易珩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喝酒去了?”林熹愣愣地问。
长发披散,面庞乖软,眼睛透着澄净。
段易珩喝了不少,喉咙干渴,听她问,诚实而沙哑地“嗯”了声。
“那你……”林熹顿了顿,“梅姐没给你准备醒酒汤吗?”
段易珩:“回来晚了,不想麻烦她。”
林熹虽然还没正式参加银帆的培训,但秦炀多少给她提了些关于做秘书的事。
知道除了要负责日常工作事务之外,还要安排段易珩的日常琐事。
比如帮忙预订餐席、安排车辆、确保出差行程、安排酒店等等。
生活方面自然也有需要注意的,只不过要把握好适当的分寸和界限。
这便要求她要对段易珩的喜好和习惯有所了解。
若是段易珩以后应酬喝多的时候,安排司机、解酒措施和翌日的工作协调都是她的事。
林熹想了想,微微歪着头问:“要不,我给你熬个醒酒汤?”
段易珩捏住领带松了松,说:“你若是愿意,我也不会拒绝。”
林熹:“……厨房中有梅姐准备好的醒酒汤的包料,我丢进去煮一下就行。”
段易珩稍稍让开,说了句“好”。
林熹越过他下楼,忽而想到什么,又停了脚步,转头看着他,问:
“你是不是将为难我的那个前台开除了?”
提起别人,段易珩意兴阑珊:“交给秦炀去办了。”
林熹:“是因为我吗?”
段易珩带着酒气上前,将她堵在楼梯口,突然心生戏弄,笑了声:“你说呢?”
林熹瞪着眼:“真是因为我?“
段易珩忽然敲她头:“想什么呢?”
林熹松口气:“吓我一跳。”
她虽然对那前台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因为私人原因让她丢了工作。
段易珩下了个台阶,不紧不慢道:
“秦炀既然做了开除处理,那就证明他有开除的理由,我不会因为和你的私人关系开除她。”
林熹:“……”
私人关系?吃饭的时候不还不让她叫大哥嘛。
林熹轻轻哼了声:“我跟你有哪门子的私人关系。”
段易珩:“……”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见识了。
小丫头报复心还挺重。
段易珩一时分神,脚底竟踉跄了下,吓得林熹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你喝了多少啊?”
段易珩指尖微蜷,说:“扶我去楼下客厅。”
林熹认命照做。
到了一楼,她就近将人扶到单人沙发上。
段易珩被领带束得难受,抬手一扯,露了喉结锁骨。
林熹来不及反应,看了个正着。
她本能移开视线,说:“我去给你弄醒酒汤,你稍等一会儿。”
还没转身,手背一热,竟是被段易珩牢牢抓了个正着。
林熹一惊:“你、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