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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籍圃

    “尸体拖出去烧了,让厨子在伙房候着,我过会吃饭。让人整理个房间,我过会去休息。”

    李淼对安文杰说道。

    “是!”

    安文杰挺胸腆肚,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悄悄朝着安梓扬使了个眼色。

    安梓扬暗中摇了摇头,挤了挤眼睛,手在下面比划了几下。

    安文杰瞬间了然,倒吸一口凉气,便小跑着出了密室,去督办李淼的吩咐去了。

    剩了安梓扬和李淼在这密室之中。

    安梓扬没有丝毫犹豫,便谄媚的朝着李淼笑道:“爷,有事儿您说话。”

    “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我都行。为您作伥,我甘之如饴。”

    李淼在上面跟那个“蛹女”声势浩大的争斗,以及方才谈笑间治好他们父子的玄妙手段,已经让安梓扬彻底明白,自己在李淼面前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神色也就愈发谄媚了起来。

    李淼冷笑一声。

    “为虎作伥,可不是什么好话。”

    “你要装傻,也得分人。这一堆明教的崽子都死在你手里,现在再跟我装傻,只会让我觉得你在拿我当傻子。”

    安梓扬却是一脸震惊。而后双眼含泪,竟是真的顺着眼角流下几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爷,此言全是真心!”

    “若您不信,我——”

    “闭嘴。”

    李淼淡淡说道。

    他要是真信安梓扬已经服了他,那这二十年锦衣卫就算是白干了。

    这小子看着油滑,其实底子里硬的很。对他这种人,态度不能太好,不然他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该说不说,朱载八成也是这么想李淼的。

    安梓扬喏喏闭口不言,眼珠子乱转。

    李淼左右看了看,说道。

    “你家这密道,修的挺大啊。四通八达,都快把宅子地下挖空了。”

    安梓扬陪笑道。

    “江湖险恶,只是备下条后路。我们父子没什么本事,只能多想着躲一躲、逃一逃的事情了。”

    李淼挥挥手:“你这密道里,应该有那种一时不方便出去,用来给你们父子躲藏的房间吧。”

    “有三个。”

    “先带我去最近的那个看看。”

    “哎。”

    安梓扬领着李淼进了一处密道,左拐右拐,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在一处停住。

    他先是蹲下掀开了一处石板,伸手进去扭了一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弓弦松掉的声音。而后他才站起身,摸到墙上一处不显眼的凸起,按了下去。

    轰隆隆——

    墙壁翻转,露出了一处密室。

    “爷,就这了。”

    李淼点点头,看了看里面,又闻了闻里面的味道,摇了摇头。

    “去下一处。”

    “哎。”

    安梓扬大致猜到李淼的意思,也不多言。二人便到了第二处密室,李淼仍是看了看便摇头。

    两人就朝着第三处密室走去。

    结果还差着两个拐弯,李淼便淡淡说了一声:“就是这了。”

    “你武功太差,在这等我。”

    说罢,便甩了安梓扬,自顾自走到了一处墙壁旁边。

    安梓扬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喊道:“爷,我还没跟您说机关在哪、怎么开呢!”

    “不需要。”

    李淼抬手就是一掌打在墙壁之上,真气透过墙体,直接损坏了里面的机簧。而后便被他轻松推开。

    刚一打开,里面便有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李淼品了品,先是笑了笑,而后头一次认真的运转了周天。

    这香气,有毒。比唐门的丹毒更毒十倍不止。蛊毒李淼都可以硬抗,但这香气,李淼要是真托大不管,少不得也要吃个闷亏。

    只是这香气的浓度……倒不像是故意放的毒,而更像是女子身上的体香,居住一段时间后自然而然的散在空气当中。这密室又不大透风,就积攒了起来,直到李淼打开门才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李淼迈步走进。

    这密室布置的倒是不错,也宽敞。正中放了一张书桌,四角堆积着一些杂物,暗器、兵刃、银两、各类服装之类的,应当是安氏父子为自己逃跑做的准备。

    最显眼的是一个摆在最外面的衣架,上面挂着一套宽大的男子衣物,黑衣玄袍,以金丝绲边,不似中原样式。

    而在衣架的最顶端,挂了一张青铜面具,上面贴了一张纸条。

    李淼上前摘下纸条,细细观瞧。字迹娟秀,写了如下内容:

    “‘籍天睿’赠与李大人。若李大人愿高抬贵手,此物可以方便李大人交差。”

    李淼嗅了嗅,这衣物上的香气格外浓重,仿佛刚刚脱下没有多久。

    李淼笑了笑,放下面具。

    正对门口的墙边放了一张罗汉床,此时被褥还散乱在床上。

    李淼走到床边,掀开被褥,却是不由自主的“嚯”了一声。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乱的床。

    只见那被褥底下竟是密密麻麻的放了一堆吃食,吃完的一堆,没吃完的一堆,还有几支笔、几支不成对的罗袜。

    李淼脚在床底一勾,就勾出了一双绣鞋,也是歪歪斜斜,后跟都被踩得塌了进去。

    这倒跟他之前所预期的相差甚远。

    李淼无声地笑了笑,扔下被褥,回身又走到书桌前面。

    书桌上除了笔墨纸砚,左上角还放了一沓写了字的草纸,好像只是有人练字用的。

    李淼随意从里面抽了一沓翻看。

    “杀。活。”

    “大朔。朱家。”

    “皇帝,天人。”

    “明教,开国。”

    全是这种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散乱的字词。

    李淼却是隐约察觉了这几个词之间的联系,经由与朱载交底之后,这些事情他也一直在想。这几个字倒是帮李淼隐隐串起了一条模糊的线。

    他无声地笑了笑,翻到了最后一页。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八个字笔锋顿挫,好像是书写之人心绪起伏之下、不由自主写下的。

    李淼叹了口气。

    “这便对上了。”

    “怪不得朝廷一定要籍天睿死。”

    “籍天睿,籍天蕊……是该叫你们籍圃天睿、籍圃天蕊呢?”

    “还是叫……仡濮天睿、仡濮天蕊呢?”

    苗人为何与明教勾结,朝廷为什么一定要籍天睿死,籍天睿为何能贯通蛊术和武功这两个泾渭分明的东西。明教的嫁衣神功从何而来,蛊兵又为何与苗人的蛊兽同根同源。

    回答,都在“籍”姓上。

    “籍”作为姓氏,在大朔少有传承。尹敏君查阅的古书上一共写了四种渊源。

    其他三种且不提,单说最后一种——春秋时期卫国籍圃,属于以地名为氏。

    相传春秋时期,卫国有王室籍圃,即王室贵族籍田中用来种植果树瓜菜的园地,或养殖奇异草和珍禽异兽的园林,管理籍圃的官吏及其役人即称籍圃氏、籍田氏等。

    在籍圃氏、籍田氏的后裔子孙中,后多省文简化为单姓籍氏、田氏,世代相传至今。

    所以籍姓,也可以说是籍圃。

    籍圃天睿,是化名,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出身。

    而原名,应当是读音相近的“仡濮”。这个姓氏,李淼在齐鲁平山卫就遇到过。

    仡濮氏,苗人十二宗支之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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