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您怎么会中毒啊……”齐贵妃一看见皇帝,声泪俱下。
“林尚书说的对。区区一个未成形的婴儿,哪有皇上的命重要。”侯丞相接过话,义正言辞说道,“世子妃一心为朝廷,想必不介意为了皇上,取出流月珠。”
林侯两派的大臣,顿时纷纷应和。
“这可是世子唯一的骨肉,求皇上体谅。”雪知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情。
“静安郡主这话的意思是说,世子的骨肉,比皇上的性命还重要?你这是大逆不道!”
“静安郡主,臣知道你和世子相交甚厚,但你岂能公私不分。”
林月娇看着面前这些人的丑陋嘴脸,仿佛在看戏。
“朕刚才已经说过了,不准取出流月珠。朕以功臣之后的性命,换取几日苟延残喘,岂不是成了一个昏君。”皇帝怒道。
林长峰激动说道,“皇上圣明,皇上仁德,可是,做臣子的自然不能如此不知好歹,世子妃,难道你不感动吗?”
林月娇确实很感动。
“皇上,臣女有罪。”林月娇行礼。
皇帝一笑,“这是朕的命令,何罪之有。你们无需多说,若是朕的命,要靠一个未出世的婴儿来换,朕,不若一死。”
“皇上,您龙体为重啊……”
“皇上三思……”
“林月娇你这是无父无君,你对大昭的忠心呢!”
密密麻麻的大臣跪了一地。
“不取出流月珠,以血为药引,也可以替代流月珠的作用。”赛华佗扬声说道。
“可以吗?”林月娇惊讶问道。
赛华佗点头,顾不上被吹的乱七八糟的胡子,说道,“不错。流月珠之药效,全在于血补,其药效已溶于你的血,更溶于胎儿的血。故而取出流月珠,恐伤胎儿。但只取你的血,亦有血补之效。”
“那赶紧放血吧。只要不伤胎儿,其他的都可以。”林月娇立即伸出手腕。
翟进驰趁此机会,抓紧时间说道,“皇上,世子妃一心忠于皇上,还望皇上明鉴。切勿听信谗言!”
刚才林长峰等人,几乎把林月娇说成了一个反贼。
“朕明白。赛神医,早闻你的大名,配药就交给你了。小心些,切勿伤了世子妃的胎儿。”皇帝脸色缓和了不少,温声说道。
赛华佗行礼,“草民遵旨。”
林月娇放了一碗血,赛华佗又从皇宫密库里拿出了一堆天山雪莲等物,煎了药,说道,“皇上,草民已经用尽毕生所学,也仅能为皇上续命十日。十日之后,便是神仙降世,也无力回天。”
“够了。”皇帝此时倒是平静了。
赛华佗对着林月娇说道,“世子妃,五日之后,还需要再用一次药引,您可得多多保重身体。”
“好。”林月娇点头。
皇帝看向林月娇,吩咐道,“世子妃为了朕献血,忠心可嘉,朕心甚慰。大内宝库补品,但凡世子妃用得着,全部送到世子府。”
“谢皇上恩典。”
皇帝喝了药后,脸色的灰败散了些许,多出了一丝威严之色,“传朕旨意,立即召怀王、忠义侯、东平候、世子等返京。”
皇帝念了一堆重臣的名字。
“是。”徐彪连忙应下。
确定了这一桩心事,皇帝的脸色变得冷酷,“查出是怎么中毒吗?”
“皇上刚才未喝完的药,草民和诸位御医大人已经检查过,确认无毒。不过,皇上确实已经中毒七日,若想知道怎么中毒,便是七日前,与寻常可有什么不同?”赛华佗询问道。
徐彪是贴身伺候的,连忙翻了起居簿说道,“皇上七日前,吃食和以前都是一样的,所用汤药也没有变化。”
“中毒不一定是吃了什么,还有可能是见了什么人,被人不知不觉下了毒……”赛华佗提醒说道。
徐彪说道,“那日皇上并未见过他人,只有……只有齐贵妃娘娘来了……”
说到这,徐彪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齐贵妃连忙跪下,“皇上明鉴,臣妾没有对您下毒,臣妾是无辜的。”
“朕和你相伴多年,自然知道你素来忠厚。”皇帝沉声说道,“那日贵妃前来,朕也没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贵妃一片赤诚,送了朕一串她诵经多年的佛珠,以期朕早日痊愈。徐彪,你再想想,那日还有什么不同。”
徐彪道,“皇上,七日前和寻常一样,确无不同。”
“皇上,可否把佛珠给草民一观?”赛华佗说道。
皇帝看了齐贵妃一眼,从手上取下一串佛珠,递给赛华佗。
赛华佗拿起佛珠,先是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又摩挲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拧成了疙瘩。
“草民想明白了。皇上,这串佛珠有毒。”赛华佗正色道。
齐贵妃怒道,“你休要污蔑我。这佛珠怎么可能有毒。”
“赛神医,凡是皇上近身的东西,御医们都检查过了的,您说话可得慎重。”许保说道。
其中一个御医说道,“不错,齐贵妃的这串佛珠,我等都查探过,确认没有问题。赛神医可别胡说。”
“赛华佗,你一个江湖郎中,会一点旁门左道的医术,竟敢污蔑贵妃娘娘。难道御医们都学艺不精,没有发现佛珠上的毒,只有你看出来了?”侯丞相讽刺说道。
林长峰接过话,“赛神医和贵妃娘娘无冤无仇,如此居心叵测的污蔑,是受何人指使?”
他们丝毫不放过能拖林月娇下水的机会。
“诸位大臣和御医们不要激动,老朽话还没有说完。这佛珠上确实有毒,不过也不算是毒,这佛珠常年在佛堂供奉,受香火熏陶,有着浓郁的香灰气味。不过,请几位御医仔细品品,这香灰气味是否和西域一种很名贵的香料,安魂香类似。”赛华佗将那一串佛珠,递给面前的几位御医。
“可是,就算是安魂香,也是无毒。只不过是让人安神入眠而已。”一个御医说道。
赛华佗点头,“不错,安魂香确实无毒,否则以诸位的医术,早该发现不对劲。但皇上每日喝的补药里却有一种草药和它相冲,两相一起,正好配了七日断命散。”
“和南方参相冲?”那御医终于反应过来了,脸色惨白,冷汗淋漓,跪下请罪,“微臣死罪,还请皇上饶命。”
齐贵妃申辩道,“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什么安魂香啊。臣妾,臣妾不知道是谁下此毒手……”
太医院开药方在前,齐贵妃送佛珠在后。
“贵妃娘娘,佛珠是你送的,那你倒是说说,是谁下的毒?”一个中立派大臣耿直说道。
齐贵妃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辩解。
“朕所知,这莲花佛珠是你的钟爱,供奉在你的小佛堂足有七八年。”皇帝脸色难看,“贵妃,是谁进了你的宫,下了毒,你真的不知?”
齐贵妃听见这句话就知道不好了,急道,“皇上,臣妾何必要害您呢。皇后已废,臣妾已经是后宫品阶最高的女人,臣妾仗着您的荣宠,主持六宫。臣妾感激涕零,怎么会自寻死路?”
“那可说不准。皇储中唯有怀王是一等亲王,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没有诏书,你又是贵妃,那他就能名正言顺登基。但若是皇上过两年又相中了别的皇子册封亲王或太子,岂不是动摇了你的地位。”另有一个大臣说道。
一时间,齐贵妃被推到了风尖浪口。
林月娇直觉这事不是齐贵妃干的,应该和雪知愿脱不了关系。
“贵妃,朕记得,你素来喜好兰草,是吗?”皇帝突然挑眉,问道。
齐贵妃一愣,不明所以,还是答道,“臣妾素来喜兰……”
“今日世子妃给朕送来了一个消息,朕本还觉得太过荒谬,但如今看来,这手绢上的图,就是告诉朕,你要害朕。齐妃,朕对你一向荣宠有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让擎儿登基,对朕下毒。你说,擎儿知不知道此事?”皇帝暴怒,将案桌上的一方手绢,砸在齐贵妃头上。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害您。擎儿更是毫不知情,他一个月前就去东宸剿灭反贼,他什么都不知道!”齐贵妃慌了,连忙说道。
皇帝盯着她,“你非要说你是冤枉,那你说,谁陷害你?”
“臣妾不知道,但臣妾真的是被人陷害!连臣妾都不知道有人要害皇上,有人却提前画了这幅画,说臣妾要害您,这陷害臣妾的人,必然是提前知道此事之人!”齐贵妃到底是在宫斗里剩下的赢家,一下就把黑锅甩了。
“皇上明察,臣妾真的是被人陷害。”
林月娇眸光一沉。
“这帕子是世子妃送的,你的意思是世子妃陷害?胡说。世子妃和你无冤无仇,陷害你干什么?”皇帝冷道。
齐贵妃看了林月娇一眼,眼神愤恨,“臣妾也不知道,但是臣妾真的是被人陷害。”
“皇上,臣相信贵妃娘娘绝对没有谋害您,这一定是小人陷害!”林长峰上前一步,维护说道,“林月娇居心叵测,一直对我等抱有敌意。先是怀王的侯侧妃因她而死,接着我的小女林朝雨,被她污蔑了一个罪名关进大牢,如今连齐贵妃娘娘也因她有罪,她这是要一步步谋害怀王啊!”
林月娇皱眉,“林尚书,我为何要谋害怀王?”
“你和反贼寂无咎私交甚厚,以为谁都不知道吗?否则你又怎么会有万火教的圣物流月珠!宁不归在东南造反,你夫君容毓却压不住局势,让紫灵国重建,分明就是故意放水!你们夫妻俩早就和宁不归勾结了。如今害死皇上,嫁祸怀王,乱我大昭江山,为反贼宁不归铺路。”林长峰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怒道:“皇上,林月娇陷害贵妃娘娘,其实是要嫁祸怀王,此心险恶,还望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