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特尔或许没有多少水手，但附近不少岛屿都常年出海盗，耶利米只要带着一袋金币去酒馆招呼一声，就能拉回一船的水手。
风暴洋上，水手和海盗是一个意思，商船根本不会召陌生人。
“这不一样，我需要的并不只是能行船的水手，举个例子，这是我给你的合同，你想看一眼么？”
修斯拍了拍桌上的纸。
耶利米的眼角跳了下，他当然不想看，他又不认字。
“这就是原因了，我是需要水手，但需要的不仅仅是水手，你那条船我并没有凑近了看，但应当是一艘木质帆船吧？”
耶利米点了点头，这个说法有些怪异，什么叫木质帆船？所有的船不都是木质帆船吗？
难道他在说舢板？那玩意确实没有帆。
“假如我将来用钢铁造船，用蒸汽机作为动力，那我的海员便必须识字，懂机械原理——相比较来说后面这些要难的多，因此我选择在学员中找人学习航海，而非在海员中找人去学校。”
耶利米听的有些迷惑，蒸汽机是什么他不太清楚，这个名字似乎隐约有些耳熟，可用钢铁造船他却是听到了。
这有些莫名其妙，钢铁怎么造船？它们会沉下去的。
这种事情本与他无关，但他沉默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耶利米毕竟是一名船长，他实在有些好奇。
修斯随手拿起桌子上的银杯：“拿着这个，放到海里试试，看看它会直接沉下去还是浮在水面，我现在没空陪你做物理实验了，合同你也拿走，对了，我给你批个条子，你以后可以去识字班上课，当然是免费的。”
耶利米有些莫名其妙的离开了，合同的事情他并不担心，随便找个识字的人念给他听就是，他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认字实在用处不大，他一辈子能签几份合同呢？耶利米觉得这实在是浪费时间。
可看着手里的银杯，耶利米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海边。
他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钢铁做的船？那怎么可能？
他可是在海上漂了半辈子，从没见过哪块钢铁能浮在海面上。
在礁石中找了个水坑，耶利米把银杯抛了进去，杯子打了个旋儿，沉入了水底。
耶利米冷哼一声，看来那领主只是说些胡话骗他。
从水中捞起银杯，这玩意也值几个钱，能换些炸鱼吃了。
甩了甩杯子上的水，耶利米正想离开，心中一动，却又停住了脚步。
船.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杯子。
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的抓着杯口，正正的把杯子竖着放进了水里，小心不让水流进杯中。
然后他的眼睛就慢慢睁大了。
杯子摇摇晃晃在水中浮动着，可它真的立在了水里，没有沉下去！
“怎么可能”
耶利米拿起杯子，掂量了一下，确实是沉重的金属，他又抬手扔进水里，杯子顷刻便沉了下去。
耶利米张大了嘴。
直到晚上，耶利米才走了回来，手中还拿着那个杯子——此时已经被他专门从石头上砸出了一个窟窿。
他在海边玩了一下午的水。
耶利米从小摊上买了几条鱼，他这时候本该回去了。
可犹豫了一下，他又向南面看去。
夕阳的映照下，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开着门，他认得那边，据说是什么学校，这里的领主在里面开了识字班。
摸了下口袋中的条子，耶利米最终向着学校走了过去。
他对识字还是没有什么兴趣，可他实在有些好奇，这杯子到底为何能浮在水面。
或许那些认字的人会知道——他抱着这样的想法迈开了脚步。
“康纳，等会儿叫一下碧翠丝吧，我得和她谈一下让她返回莱茵的事情了，船的事情已经告诉耶利米了。”
“他同意了？”
康纳一边整理着书桌，一边有些好奇的问。
“还没有给我答复，但他会同意的，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何况他并不蠢。”
修斯打了个哈欠：“你看，我说过这些海盗最终都会变成海商吧？他们只要一直都选最有利的选项，最终都会走到这条路上的，女皇其实也在做同样的事，温水煮青蛙，他们已经快要熟了还没反应过来呢。”
温水煮青蛙？这个词很有趣，康纳品味了一会儿才开口：
“少爷，还有一件事情您需要知道。”
“怎么了，和船有关的吗？”
“有一些关系.您还记得乔希吧，那个找我们赊了货物，又想赊船的年轻人。”
修斯有了些兴趣：“他怎么了？”
“他鼓动了不少岛民一起去，据说准备建立一个商会——当然了，只有一个名头的那种。”
“他怎么做到的？我给雇工开出的工钱不低吧，这都能被他挖到人手？”
“这就是关键了——他说他已经搞定了货物和船，现在就缺人手了，并愿意按比例给别人分钱，以此换来支持。”
“.有多少人支持他？”
“据说已经凑了十来个人了，这其中甚至包括正儿八经的水手。”
“等等，岛上哪来的水手？”
“上次耶利米船上有人在岸上闹事，巡逻队把他送去工地上做几天苦力，结果他发现工地上工钱不少，还提供午饭，就直接留下不走了，做完苦力之后现在已经拿上薪水了，还跟着其他岛民上起了识字班。”
“.这些有这么吸引人吗？我记得当海盗赚的也不比做工少吧？”
修斯给雇工开的钱确实不少，但也要看跟谁比，海盗这种刀头舔血的营生自然是比不过的，哪怕海盗现在衰落了，也差不少。
“少爷，不一样的。”
康纳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卡斯特尔有一种.秩序感。”
“秩序感？”
“是的，海盗们大多是被逼的活不下去了，才会去登上海盗船，可在卡斯特尔，并没有逼得他们活不下去的那些东西。”
“在这里工钱高，饿不死？”
“不完全是，这边有一种安心感，更有秩序，更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