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潜到一定程度时，李昱的眼前豁然开朗。
竟然看到了白茫茫的一片，与黑水泾渭分明。
目之所及，皆是累累白骨。
和黑水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际。
由于距离过近，几乎贴脸的时候白骨才出现，李昱下意识地抓起一根。
那会儿，他还没确认是腿骨。
而是抓取之后，导致累累白骨产生松动、垮塌。
一颗一颗人类头骨滚落，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搅动黑水。
黑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白骨和黑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互不干扰，互不侵犯。
李昱心有所动，他知道黑水是什么了。
是血。
人血。
想明白之后，胃里一阵翻涌。
李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反胃，可能是身体本能吧。
按理说，他看到尸体都不恶心的。
仅仅只是白骨和大量人血，不应该如此。
李昱不知道的是，他反胃欲呕吐的举动，在外界看来，他是在追逐鱼儿时身体在蛄蛹。
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欢快，玩得很开心。
而那些白骨，在外界眼中，则变成了白色的珊瑚、礁石。
他们看到的，永远是一副美好的景象。
可时间一长，就有些枯燥乏味了。
人们发现李昱一直在海底，不是游来游去，就是在抓鱼。
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竟然可以做到连呼吸也不要。
不过鉴于他是进化者，长时间潜水没什么问题。
李翔的声音滚滚如雷，适时传出来：“这是掌中佛国的第一关，考验的是心性，也叫忘忧关。心性不够坚定之人，很容易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其实还有很多，他没解释。
比如沉迷了以后，基本宣告出不来了。
所以，这不是简单的考验，而是生死考验。
众人听了，大概懂了点儿。
“是测试人品吧，沉迷温柔乡的都是人品不好的。”
“李昱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关很难的啦，李昱肯定过不了。”
……
在旁的丁山和雷千，听着众人的热议，只觉得奇怪。
丁山纳闷道：“老雷，我读书少，你告诉告诉我，测心性又怎么跟人品扯上关系了，我寻思介不是两码事？”
雷千白了他一眼：“是不是两码事暂时不清楚，但你一句话前后两口音倒是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你快给我解答一下。”
雷千沉吟了一会儿，反问道：“依你之见，佛子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佛子不说了嘛，考验大少，通过之后让大少也做佛子。”
“确定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丁山已经很不耐烦了。
雷千总喜欢卖关子，几句话总要来回拉扯。
似乎这样会让他有成就感。
“也许佛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考验……”
“我知道了，想要大少死。佛子曾经悬赏过大少，而且还是重金。只可惜没杀掉，大少活得好好的。”
丁山一副我猜中了的得意表情。
雷千立刻打脸：“那可不一定……”
“你他妈又来，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既然要杀大少，何必多此一举？所谓的考验，其实是做给大家看的，佛子另有目的。”
“又来……”
“这我真不知道了，我也是猜测。”雷千委屈道。
丁山消化了一下他说的，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
那‘掌中佛国’能一下子困住李昱，证明了李翔肯定有能力杀掉他。
但是，李翔没这么做，却让李昱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考验。
而据李翔对于考验的关卡的描述，尽管不多，也轻描淡写，却可以听出来并不容易过关，或者说他就没想过要李昱过关。
他想把李昱困在里面……可是要困住的话，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完全可以收了‘掌中佛国’，李翔却没这样做，而是让众人继续观摩。
观摩什么呢？
观摩李昱怎样失败的？
失败了，然后呢？
丁山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想了。
因为他琢磨来，琢磨去，无论通过考验，还是考验失败，对李昱来说都不是好事。
通过考验，意味着李昱要成为佛子。
可李昱真的愿意成为佛子吗？
考验失败就不必说了，困在里面，跟死了没区别。
丁山突然抓住雷千的手，把雷千吓了一跳。
“你要干嘛？”雷千警惕地望着他，害怕这家伙脑子一热，带着自己冲天上去。
如今的乌坦城，已经不是以前任人欺负的弱小城邦。
雷千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组织。
和乌坦城起冲突，并不明智。
至少现阶段，是没有任何必要的。
“带我去见无名神。”
“见无名神做什么？”
“认他当干爹。”
“……”
雷千服了，丁山急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也做得出来。
“无名神应该比你要年轻点儿，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只要两情相悦，没有什么事阻碍。”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不要口无遮拦好不好？”
“我就问你一句话，去不去？”
“去，但不是现在，这边还没结束……”
“等结束了，黄花菜都凉了。”
“放心吧，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因为他是无名神。”
丁山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雷千这句话的含金量，丁山是知晓的，他逐渐冷静下来。
缓缓抬头，盯着天上。
李昱还在和鱼儿游玩儿，似乎已经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没看出来有要通过考验的迹象。
但是，李翔也没宣布考验失败，也不知道为什么。
“嚯，还玩儿呢？”
“你看他，和鱼儿玩得多开心。”
“不想着过关，只想着玩儿，难怪不受待见。”
“所以大少不受待见是有原因的。”
……
这些话，丁山听着很不舒服，同时也感觉不对，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又看向雷千，他神情自若，一脸了然模样。
这家伙肯定知道什么，但是他就是不说。
可恶！
“别看我，你看看佛子。”雷千突然说道。
丁山很不耐烦地抬头：“佛子又怎么了，他杵那儿很久了也没动过，胖成球了有什么可看的……”
“你看他的脸。”
“还是胖。”
“脸上的笑容。”
“没了啊，怎么……嗯？没了？”
丁山终于发现雷千所说的重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