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捂着肚子,强忍着疼痛道:“大家都别怕,神仙水起效需要一段时间。”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大家还等什么?现在就是拿下这狗官的最好机会!”
道士痛得龇牙咧嘴,却不忘再扇上一把火。
见状,围观的难民都蠢蠢欲动,试探着上前,还真打算对陈玄之三人动手。
他们当然知道符水是假的,但这能让他们吃饱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玄之冷笑一声,再次站了出来。
“就你也配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陈玄之一把抓住了老道的脑子,硬生生将他拖到了大缸前,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刀枪不入是吧?”
这一掌使足了劲,立马在老道的脸上落下淤青透黑的痕迹。
“啊!!!”
老道却像头死狗一样,挣扎惨叫不断。
“不觉饥饿是吧?”
陈玄之掐着老道的脖子,猛地往水缸里头摁。
咕噜咕噜。
老道连喝了一肚子符水,撑得从鼻子处流出。
与此同时,衙门方面的差役也赶来了现场,一百多号人瞬间就接管了现场。
那些蠢蠢欲动的难民,立马就打消了放手一搏的念头。
“喝!接着喝!本官倒是要看你回到牢中,是否还刀枪不入!”
陈玄之直接将老道扔进了缸里。
随后他从差役中走出,当着一众难民的面说道:“诸位,灾情紧急,本官知道你们为了生计走投无路,再给本官几日时间,必定会将粮价打下来!”
这些难民却不干了,这些话他们听太多了,却不见官府真正有所作为。
“你胡扯!你要真来赈灾的,早就开仓放粮了!”
“对!我们绝对不能相信他!”
“你要不开仓,我们就自己去拿!”
一众难民撂下了狠话。
陈玄之却是从容不迫道:“放心,朝廷的赈灾粮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至于衙门仓库中的存粮,前些天赈灾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你们放心,本官已经下令,暂时从别处换来了活命的吃食,你们现在就可以排队到衙门领接济。”
闻言,难民们都交换起了目光。
这狗官怎么突然就改性子了?
前些天不还关仓闭粮来着?
陈玄之又说道:“但这回的吃食有些特别,不过嘛大灾之年,吃什么不是吃,有口吃的活命就不错了,只要熬过这阵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本官还是得提醒诸位一句,若再有今日之事发生,可别怪本官无情。”
“好!我们就信你这回!”
“走,领吃的去!”
“这当官的真能放粮?”
“管他发的是什么,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保命要紧啊!”
一时间,群情激涌的难民都纷纷散去。
陈玄之的及时出现,总算是掐灭了民变的苗头。
“陈总旗,这老道士怎么处置?”
蔡徐上前询问。
“押回衙门大牢,本官要亲自审问。”陈玄之示意了一眼。
“喏!”
蔡徐当即带人将老道从水缸里拖了出来,上了铁铐锁链,正要带回衙门。
陈玄之却突然开口:“等等。”
“大人,可还有其他吩咐?”蔡徐愣了一下。
陈玄之朝着一大缸符水微抬下巴:“这个也一并带回去,本官要看着他喝完。”
衙门大牢内。
老道和两名道童被关在了同一间牢房内。
陈玄之坐在大椅上,小口抿着热茶。
蔡徐着领着手下,扛起大缸,轮流给三人灌下符水。
老道跟头河马似的,七窍都快出水了。
“大人,啊......不行了,再喝下去要死人的......”
老道也是没辙了,晃着臌胀的肚皮,噗通跪在了地上,一旁两名道童也是哭得哇哇大叫,感觉把这辈子的水都喝完了。
“你聚众造反,应该有想过这个结果。”陈玄之平静说道。
老道哑然,他的确有想过,但不是这种死法啊。
“不想死的话就供出幕后主使。”陈玄之不耐烦道。
“大人,哪有什么幕后主使,我等道门众人,路见不平替天行道罢了!”
老道战战兢兢道:“这满城百姓,眼见就要成人间炼狱,贫道实在是看不下去啊。”
陈玄之揉着眉心,没有废话,接着抬了抬手。
蔡徐当即心领神会,强行打开了老道的喉咙,正要继续灌水。
“我说......我什么都说......”
老道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噗地将嘴里的符水吐了出来,狼狈地趴在了地上。
“贫道本是龙虎山的道士,因犯了戒条被赶了出来,离了道门后独自在神都附近修行,成了一名散道......”
“前几天重遇天阳观的老天师,跟我说了桃源镇的惨状,让我到这边安抚人心,还说事成之后,许我重回天阳观......”
老道颤抖的声线起伏不定。
“天阳观?”
陈玄之听着这陌生的三个字,皱起了眉头,默默记在了心中。
“好一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你这叫安抚人心?”
陈玄之冷笑一声,随后下令道:“看紧此三人,等灾情缓解后,押回镇抚司,让六公主定夺。”
说罢,他便大步离开了牢狱。
此时,衙门外已经聚集了大片的难民。
发放吃食一事,一传十十传百。
“什么?麸糠?”
“麸糠就麸糠,起码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了!”
“对啊,现在粮价这么贵,有口麸糠吃就不错了,还要什么高粱大米?”
“你就吃吧!等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一切都会好的!”
历经了多天的饥饿,这些难民也都接受了麸糠充饥。
负责监督分发吃食的王怀,看着现场的情况,不由得愣住了。
他本以为这些难民,会对麸糠充饥充满抵触,没想到他们捧起碗就大口大口地吞咽。
在大灾前,人早就不是人了。
陈玄之说的,好像是对的?
这让他的三观遭受了极大的冲击。
如此一来,即便粮价高居不下,满城百姓也不至于饿殍遍野。
春泥也领着海棠,来到了粮仓外,无一例外地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春泥心中暗道,幸好她当时没有出手阻止陈玄之的布局,否则这些百姓还在饥饿之中呢。
只是,这城中的粮价还在以每日二十文的速度上涨。
他接下来,又会怎么做?
春泥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