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着一头长发,那长发总是如一道黑色的幕帘般,严严实实地遮住左边眼睛的大学生林羽墨,此刻正和姜玉郎兴致勃勃地聊着天,话题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各自师从何处这件事儿上。
一聊到这,林羽墨变得激动了起来,立刻讲起了自己那段颇为离奇的经历,操着一口地道的老家话,绘声绘色地说道:
“咦——恁是不知道哇,那天我正跟俺同学一块儿搁街上瞎溜达嘞,正走着嘞,谁能寻思到哇,冷不丁嘞就撞见一场车祸,哎呀妈呀,那场面,啧啧啧,可别提多惨咧。“说到这林羽墨又问姜玉郎:“咦,一说这个我也是太激动,我说老家话你能听懂吧?介意不?”
见姜玉郎笑着点头示意自己接着说下去,林羽墨嘿嘿一笑立刻道:”那就中,那俺就接着说啦,说到哪来着?奥!就说就瞅见有个人‘嗖’嘞一下,直接从车里给甩出来咧,‘砰’嘞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那脑袋当场就磕破咧,好家伙,那血跟那喷泉似嘞,‘呲呲’往外冒哇,眨眼儿嘞工夫,满头满脸可都是血咧,有一只眼哇,直接叫血糊嘞个严严实实嘞,啥都瞅不见咧,另一只眼倒是露着嘞,可那眼神儿瞪嘞跟那铜铃似嘞,恶狠狠嘞瞅着,瞅嘞人心里直发毛哇,脊梁骨都冒凉气儿咧。
俺当时可就被吓懵咧,整个人跟那木头桩子戳在那儿似嘞,动都不会动咧。俺那同学搁旁边可劲儿拽我呀,扯着俺嘞胳膊,扯着嗓子喊我‘快走哇,快走哇’,可俺那会儿,就跟那丢了魂儿似嘞,当下就不中咧,就跟那脚下生了根一样哇,俺同学咋拽都拽不动哇,俺就硬是跟那当场横死嘞人露出来嘞那只独眼,就那么直勾勾嘞对视了半分钟哇,那感觉就好像时间都停住咧,俺整个人都跟被定在那儿咧一样哇,哎呀,现在想起来,脊梁沟儿还冒冷汗嘞。”
“等一下,等一下。你说话稍微慢点吧还是。别激动,慢慢说。”姜玉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才说道。
林羽墨顿了顿,接着说道:“咦,你听不懂直说嘛,跟我还客气啥。那算逑了,俺就用大学里的话跟恁继续讲吧。“
说来这林羽墨变化也快,舌头一舔嘴唇立刻换了副口气继续说道:”那我接着说了,就是等我好不容易回过神儿,回到家后,就发起了高烧,那烧得我迷迷糊糊的,脑袋昏沉沉的,净做噩梦嘞。梦里头啊,老是有一只眼睛,滴着血,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我看,那眼神,阴森森的,怪吓人嘞。好不容易等烧退了,我这一醒啊,就发现左边眼睛的瞳孔里多了个小红斑,那模样,就跟不小心掉进去了半截红美瞳似的,咋弄都弄不掉啊。打那以后啊,我这身上就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嘞。以前我住宿舍,宿舍挨着厕所嘛,半夜偶尔会听到些动静,我也没当回事儿,可打那之后,我才知道,那半夜里的怪动静,可不是啥错觉,是真有个鬼在厕所里晃悠嘞。到了晚上,我连操场都不敢去了,就怕走着走着,冷不丁冒出个啥东西来,那不得把我魂儿都吓没咯。”
说到这儿,林羽墨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色,继续说道:“不过嘞,我这人运气还算不赖,算是机缘巧合吧,碰到了个贵人嘞。有一回啊,我路过一个白事店,那店里的老板,看着普普通通的,谁知道人家是个挺有道行的道士嘞。那老板瞅了我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跟我说,我这是左边眼睛开了阴阳眼了,所以才能看见鬼嘞,还说这就是我的命数,命中注定我得吃这碗饭嘞。打那以后啊,老板就开始教我本事了,我心里也琢磨好了,管他我现在学的是啥专业嘞,等一毕业,我就直接去师父那儿上班,啥对口不对口的,在我看来,那白事店才是最适合我的地儿嘞,干这个,我觉着挺带劲儿。”
说着,林羽墨抬手轻轻撩起了那遮住眼睛的长发,露出了自己的左眼,让姜玉郎瞧一瞧。只见那只眼睛的眼眸乌黑深邃,而瞳孔中的小红斑格外醒目,就像是一颗神秘的朱砂痣,镶嵌在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与神秘,仿佛透过这只眼睛,能窥探到另一个阴阳相隔的世界一般。
林羽墨把头发放下,撇了撇嘴,又用河南话说道:“本来我老拿头发盖住这眼睛,就是怕吓到那些小妮儿,到时候找对象都不好找嘞,结果现在这样,整得跟个非主流似的,不过嘞,这么长时间了,也都习惯了,爱咋咋地吧。”
姜玉郎见林羽墨如此坦诚,心里挺感动的,也便把自己入道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当林羽墨听到姜玉郎介绍自己师父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大声说道:“哎呀,巧了,我师父也叫文叔嘞,不过他姓李,你说这事儿闹的,可真有意思啊。”说完,林羽墨又笑着打趣道:“我那些同学啊,有爱钓鱼的,一有空就跑去河边坐着,一坐就是大半天嘞,我可对那玩意儿不稀罕,坐那儿干等着鱼上钩,多没意思,能让我坐得住的地儿,也就网吧了,在那儿打打游戏,时间过得才快嘞。”
他俩这一聊起来,那是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间,就开始边吃边聊了。各自拿着‘荷饭‘,你一勺我一勺的,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没一会儿,‘荷饭’就被吃得干干净净,就只剩下那个用来盛水的竹筒了。
这时候,两人像是突然想起了时间,扭头一看,好家伙,都已经两点了,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尴尬。不过二人心想:反正也吃饱了,只是这水可得省着点儿喝了,毕竟明天去留仙谷的路上,可全指望着这点水撑着呢。说罢,两人便找了棵大树,背靠着树干,慢慢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半梦半醒,两人不到六点半就醒了过来。他俩睁眼一瞧,发现这一晚上,有的人睡得挺安稳,呼噜打得震天响嘞,可也有不少人,估计是心里太紧张了,一整晚都没合眼,就那么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眼瞅着到了六点多,周围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乱哄哄的。
姜玉郎发现,就那有门的厕所,统共就两个,并且一眼望去早就排起了老长的队伍了,那些憋不住的人,等不及了,索性就跑到远处找个隐蔽的地儿,赶紧解决了。还有些人,估计是想蹲大号,也都各自找地方藏起来了,生怕被别人瞧见了尴尬。看得出大家都有考前焦虑的症状,整个场面那叫一个乱糟糟。
这时候,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凡是有大事解决的学徒,请务必远离!请务必远离!要找下风口啊!”那声音在这半山腰回荡着,喊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有人没听见似的。
随着时间一点点接近七点,主办方工作人员的提醒声也越发频繁了,一声接着一声,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好在,在这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下,那乱哄哄的场面终于慢慢稳定下来了。众人该解决的个人问题也都解决好了,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摩拳擦掌,都想着等会儿第一个冲进留仙谷,那气氛紧张又热烈,仿佛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似的。
终于,七点的钟声准时敲响,随着主办方一声令下,就跟开跑马拉松似的,一百多号学徒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一窝蜂地齐齐冲了出去,那脚步声“咚咚咚”的,震得地面都好像在颤抖,扬起的尘土在人群身后弥漫开来,场面很是壮观。
不过,姜玉郎却显得格外淡定,就那么稳稳地站在原地,任凭周围的人擦着他的肩膀,急匆匆地往外冲,他却丝毫没有着急往前跑的意思。说来也巧,那林羽墨也站在姜玉郎身边,同样一动不动的,就跟和姜玉郎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姜玉郎扭头看向林羽墨,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姜玉郎不禁笑了笑,说道:“最先跑出去的,不一定笑到最后。”林羽墨听了,也咧开嘴笑了起来,回应道:“巧了,咱俩这想法还挺一致嘞,不着急,咱稳着点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