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风飒飒。
只听得一声惊雷炸响!
三千里墨云欺天,霎一时金枝割墨出云。
电闪雷鸣间,照亮了风雨欲来的吴家族地。
“未央!!!”
突然!
一道悲痛欲绝的声响,打破了夜幕下的宁静。
原本已经熄灯歇息的吴家族人,自梦乡中惊醒。
很快,一则消息便传遍了吴家族地。
分家那个风头正盛的倒霉蛋,他的妹妹……死了。
死因,服药过量,衰竭而亡。
一大早,许多穷极无聊的吴家族人,顶着瓢泼大雨,纷纷走出家门,看起了热闹。
只见吴量红着眼眶,拉着一具黑棺,便欲要往族地之外而去。
一路上,不少知晓了审讯一事的吴家族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小子也太能装了,他妹妹就是被他害死的,结果还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
“就是就是,这才不过一个晚上,就连棺材都备好了,肯定是早有图谋。”
“依我看呐,他指不定就是因为担心族长罚他杖责,所以故意弄死了妹妹,想要借此逃避杖责。”
众人肆无忌惮,不断地添油加醋,肆意的编排着吴量。
吴量将众人的议论,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过他对此却并不在意,仿佛完全将众人视作成了空气。
毕竟这些,其实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吴量拖着棺材,在众人嫌恶、鄙夷、讥讽的注视下,向着吴家族地之外的招娣镇关口而去。
那始终守在镇口的武行者,眼见吴量拖着一口棺材,似是想要出镇进行埋葬,不由分说便将他拦了下来。
“你这是又要上哪去?”
“你身后的棺材是怎么回事?”
见到对方的吴量,并未放下推拽棺材的草绳。
他只是浅浅地朝着武行者,行了一礼。
“回大师,晚辈的妹妹,昨夜没能挺过去,不幸离世了。”
“是晚辈一时糊涂害死了她……”
“恳请大师让晚辈将妹妹埋葬,待晚辈回来后,再向大师忏悔赔罪……”
武行者闻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对此竟意外的宽容,并未深究吴量此前欺瞒一事。
他摆了摆手,便欲直接放行。
然而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且慢!”
一位苍髯老者,带着一众身着劲装的吴家执法堂子弟,将吴量给隐隐围住。
周围跟过来看热闹的吴家族人,见到老者与其带来的执法堂子弟,神情不由得有些僵硬与畏缩。
很显然,这位便是吴家的执法家老。
其行事狠厉,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在族中颇具威名。
只见苍髯老者,面带愠怒,再度开口出声。
“如今族长宽限的时辰已到,你这是要去哪,莫非是想逃避家法?”
显然,他是认定了眼前这出闹剧,完全是吴量为了逃避责罚,所搞出的自导自演。
“族长金口玉言,责罚不可避免,哪怕是殡葬之事,也得放在族规执行之后!”
执法堂子弟不近人情,大步迈向吴量,便要将其直接拿下,当场进行处置。
而本该冷眼旁观的武行者,见此情形,眸光微动。
他原本平静的神色,出现了些许波澜。
武行者口诵佛号,竟在此时替吴量说起了好话。
“此子虽然行径卑劣,但那女施主终究是个无辜的可怜之人。”
“如今她尸骨未安,还是让此子为其送上这最后一程,再行定夺吧。”
执法弟子见武行者阻拦,已经将吴量按倒在地的动作,不由得随之一顿,纷纷望向执法家老。
而此时的吴量,虽被压在地上,但却并未慌乱。
执法长老找上门,本就在他意料之内。
哪怕没有武行者开口求情,他也能够接受。
无非是三百杖责,只要不把他打死,他就有机会到达那个地方......
于此同时,执法家老眉头微颤,开口道:“武大师倒是宅心仁厚。”
“只不过若是让此子,以如此卑劣的法子逃去了责罚,我吴家的家法威严何在?”
吴量闻言,挣扎着抬起头看向执法长老。
“家老,小妹因晚辈而死,实在愧疚难安啊!”
“晚辈只是想要送她最后一程,不受这风雨之苦,并非逃避责罚。”
“待晚辈埋葬了小妹,到时候家老如何处置晚辈,晚辈绝无二话。”
他声音悲戚,好似真情流露。
不过家老却不为所动,当即便欲呵斥执法弟子动手。
武行者见其竟敢忤逆自己,顿时冷哼一声,四转气息蔓延开来。
众人见状,顿感头皮发麻,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执法家老,面色一僵。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处置自家族人,竟然还要看别人脸色。
怪不得吴量,有胆子让族长难堪,原来是抱上了送子庙的大腿。
执法家老瞥了一眼吴量,语气终于有所缓和。
“罢了,既然有送子庙的大师为你求情,那便再给你宽限一些时日。”
“不过今日却不可不罚,否则老夫难向族长交代。”
“今遭,先打你百杖,以儆效尤,待你安葬完这小姑娘,再来领罚!”
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言罢还看了一眼武行者。
武行者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此番处置。
执法弟子松了口气,当即寻了张长板凳,将脸色发白的吴量架了上去。
在一众冒雨看戏的吴家族人围观下,执法弟子面色越发严肃。
只见其中两人手中,一抹乌光浮现,化作了两根形似蘑菇,顶端还有着椭圆伞盖的大棒。
一转菌菇,大棒菇!
此菇的效果,便是形成一根结实耐用的大棒。
菇师手持大棒菇,更可随意控制打人的力度。
平日若是受罚的族人,懂些人情世故,便可凭借大棒菇的妙用,少吃一些苦头。
不过今日嘛......
“给我照实了打!”
执法家老一声令下,两名执法弟子当即玩命的抡起了大棒。
一时之间,劈里啪啦的皮肉破裂声随之响起。
吴量的惨嚎声还未响起,便被难以想象的剧痛堵在了喉咙。
他咬着牙,十指死死的抠入板凳,强迫自己不会因此昏厥过去。
一缕缕血丝流下,将地上的雨水晕染成了猩红色。
一众吴家族人们的窃窃私语,也随之淹没在了拍打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