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初升。
吴量缓缓睁眼,目光望向了窗外。
“没想到,竟不知不觉在青铜塔内过了一夜。”
他轻轻揉了揉略显疲倦的眉心,神情中透出一丝疲惫。
为了抢占先机,吴量刚突破二转便马不停蹄地进入了无相传承。
如今,他已经连续熬了两宿未眠。
若是常人,只怕早已支撑不住,倒头便睡。
然而,吴量却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想睡也没法睡。
“若是我有武行者的精力菇就好了……”
“那样便能直接把睡觉给戒了,省下更多时间用于谋划。”
“届时,即便方丈和文师太这些老怪物如何多智近妖,我也能凭借付出更多的精力,拉平与他们的差距。”
“大不了,一件事揣摩千百遍,不信不能成事。”吴量自嘲地笑了笑。
“愚人若想成功,只能多想多做。”
他摇了摇头,顺手炼化了手中的表象菇。
吴量心神一动,有心想要尝试一二,随即便催动了表象菇。
须臾间,丹田内的真气长河,下降了三成有余。
他的脸上不知不觉中,覆盖了一层虚假的表象。
这使得吴量的容貌,好似笼罩了一层模糊的马赛克,无论如何窥视,都无法触及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相。
“可惜,只有二转……”
“纵使妙用堪比三转,也无法像欺诈菇那般,挡住文师太的探查。”
吴量轻叹一声,信手在脸上一抹,解开了表象。
不过只要他能够继续闯过青铜塔,想来拿到表象菇的后续菇方,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说不准,他还能重新拿到欺诈菇。
届时,欺诈菇与表象菇相辅相成,该是何等妙用,简直难以想象……
正当吴量畅想未来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色空师兄,文师太那边说要指点您修行,让您即刻过去一趟。”
门外的传话僧,恭恭敬敬开口出声。
“好,我知道了。”吴量随口应了一声,心下了然。
看来,文师太终于打算与他好好聊上一聊了。
只是不知,此行究竟是吉是凶……
吴量深吸一口气,换了一身僧袍,随即推门而出。
既然无法拒绝,那便尽人事,听天命。
他倒要看看,文师太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大约一炷香后……
几位尼姑,领着吴量来到了一处颇为雅致的禅房。
院中种着一棵苍劲的枣树,树旁修有一座清澈的池塘。
文师太正坐在树下,一边斟茶品茗,一边审阅着招娣镇,近来各种杂案卷宗。
“师太……”
吴量微微颔首,走至一旁,恭敬地开口。
文师太闻言,眼皮微抬,目光淡淡扫过吴量。
她对着周围的尼姑们,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吧。”
尼姑们纷纷双手合十,应声退下。
转眼间,院中只剩下了吴量与文师太二人。
吴量故作不解,开口道:“师太,此番叫我前来,不知有何指点?”
文师太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开口出声。
“如今方丈已然离寺,同三家族长商议取消今年的普渡法会,以便明日全力攻克无相传承。”
“想来他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否则老身还真不好叫你过来,免得方丈又要多想。”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叠卷宗,随手扔到了桌上。
“看看吧……”
文师太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这可是老身近日以来,花了不少心思,这才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整理出来的信息。”
吴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他从文师太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端倪,随即拾起卷宗,细细审阅。
然而,这不看不要紧,越看越心惊!
卷宗上详细的记录了,他作为吴量时,暴露出的种种蛛丝马迹。
诸如……
曾在镇上花费重金订购柏木,私下打造棺椁,而不是去棺材铺直接挑选成品。
出镇前夕,在坊市购买了遗容菇与换面菇。
在吴家挑选了酒香菇与胎气菇,疑似想修气道……
更令吴量意外的是,卷宗上还记录了,他顶替色空后,所暴露而出种种问题。
面对方丈的盘问,编造谎言……
好巧不巧,突然与吴量修一样的气道……
一改往日脾性,开始认真修行,不再想法设法流连勾栏,淫乱尼姑,镇上香客……
吴量合上卷宗,神情不在伪装,恢复了往日的漠然。
他抬眼看向师太,淡淡道:“师太,这是何意?”
文师太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了一丝审视:“何意?老身只是想问问你……”
“吴量,你究竟想做什么?”
此言一出,场中气氛陡然凝固。
一息,两息,三息……
枣树随风摇曳,青蛙跳入池塘。
“呵。”
吴量突然嗤笑一声,自知此时再装下去,便是自欺欺人,徒增笑柄。
“我想做什么?”
“那就要看看你们这些,送子庙的淫僧贱尼,自己做了些什么了……”
“原本还想着继续藏下去,届时给那人面兽心的方丈一个惊喜。”
“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文师太,看出端倪来了。”
他说到此处,不由得惋惜的摇了摇头。
看来面对一个擅长侦查,收集情报,传播消息的信道菇师,他还是嫩了一点。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信道菇师而已,甚至还不是那些真正擅长玩弄智谋,洞察人心的智道菇师。
“呵呵……好大的胆子。”
“虽然你如今比起以前强上了些许,但也才不过区区二转。”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大言不惭,想要对付能压得三家,乃至整个招娣镇都喘不过气的善仁方丈。”
“甚至别说是方丈了,单说今日这一遭,你怕是都要栽在老身的手上了。”
文师太语气不复平和,让人不寒而栗。
吴量闻言,对此不以为意。
他冷笑一声,开口道:“当我头上种着盆中菇,还是个一转分家菇师的时候,淫僧色空也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呢?”
“我还活着,他倒是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我敢算计色空,甚至报复方丈,自然有我的倚仗。”
“若是师太此番叫我过来,只是想要嘲讽我不自量力,那还是省省吧。”
“有这功夫,不如直接把我拿下,送给那人面兽心的方丈,讨些人血馒头。”
吴量说话毫不客气,目光始终直视着文师太,不曾退缩分毫。
“有倚仗吗……”
文师太老眼微眯,对此咬文嚼字。
她丹田当中的言行菇,竟然并未示警。
也就是说,此子还真有着什么倚仗……
“很好,你这小家伙,确实比色空那混账出色多了。”
“叫你背后的人出来,老身要跟他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