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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歧路决生死,危机再逼临

    青铜钥匙在沈默掌心突突跳动,像枚滚烫的心脏。

    苏漓颈间的银链已经融化得只剩半截,金属溶液滴在菌丝地毯上发出煎牛排般的滋滋声。

    “赌命要押全部筹码……”沈默咀嚼着父亲临终遗言,指腹摩挲钥匙上凸起的饕餮纹。

    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芒,在雾气中投射出游动的光斑。

    苏漓突然拽住他的手腕:“看菌丝!”左侧通道塌陷的巨坑里,燃烧的菌丝正沿着青铜币的孔洞编织成蛛网。

    每根金线都在模仿钥匙的纹路,最终交汇处指向右侧岩壁上凸起的钟乳石。

    两人几乎是撞进右侧通道的。

    沈默的指甲抠进钟乳石缝隙时,菌丝地毯突然掀起波浪,数百枚青铜币从他们脚后跟擦过,在岩壁上钉出蜂窝状的凹痕。

    钥匙插入的刹那,整块钟乳石突然像融化的蜡烛般塌陷,露出个布满绿锈的锁孔。

    “萨满族的双生锁。”苏漓的银链残片突然悬浮在空中,拼成湘西密符的形状,“需要活人血……”话音未落,沈默已经咬破食指抹在锁孔边缘。

    血液渗入铜锈的瞬间,锁芯里传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像有无数小人在用铁锤敲打头骨。

    阿龙就是在这时从雾霭里扑出来的。

    他半边身子爬满人脸毒蜂,溃烂的皮肉里钻出菌丝触须,断裂的钢爪上还粘着半截傀儡的脊椎骨。

    “把钥匙交出来!”他嘶吼时下颌突然撕裂到耳根,菌丝裹着血沫喷在屏障上。

    沈默故意将钥匙抛向空中。

    阿龙纵身跃起的瞬间,他抄起探矿队遗留的鹤嘴锄砸向岩壁。

    崩落的碎石触发连锁反应,整片菌丝地毯突然像被扯动的蛛网般收缩,将阿龙倒吊着甩向正在闭合的通道口。

    “沈家小子!”阿龙的钢爪卡在屏障缝隙里,菌丝正顺着金属纹路啃噬他的手指,“九爷会把你爹的骨头磨成……”诅咒声戛然而止,闭合的屏障将他拦腰截断。

    上半身摔进通道时,沈默看见他胸腔里蠕动的菌丝正在疯狂复制钥匙的纹路。

    苏漓突然按住沈默渗血的肩膀:“不对劲。”被屏障切断的阿龙残躯正在汽化,菌丝蒸腾成的白雾里浮动着青铜色的光点。

    那些光斑拼凑出的图案,竟与沈默父亲工作笔记里的矿脉图完全重合。

    刺鼻的硫磺味突然浓烈起来。

    沈默低头发现钥匙正在吞噬阿龙的血雾,饕餮纹的眼睛部位逐渐染成猩红。

    他们脚下的岩层传来空洞的回响,仿佛有巨大的腔体在下方规律收缩。

    “是呼吸。”苏漓的银链残片突然全部指向斜下方,“这些菌丝……在给某个东西供氧。”她话音未落,整个通道突然倾斜四十五度。

    沈默的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看见无数青铜币从裂缝中涌出,像迁徙的鱼群般朝着黑暗深处游去。

    钥匙此刻烫得几乎握不住。

    当沈默用衣角裹住手掌时,突然发现衣料纤维正在快速结晶,形成类似父亲收藏的战国琉璃衣的纹路。

    苏漓扯下发簪划破指尖,血珠悬浮成湘西镇魂符的形状:“跟着青铜币,它们在为某种仪式引路。”

    黑暗深处传来黏稠的水声。

    沈默摸到岩壁上的凿痕——那是他父亲特有的“三浅一深”标记法。

    当第四道凿痕出现时,他的瞳孔突然不受控制地收缩,异能擅自启动的剧痛让他险些咬断舌头。

    在骤然清晰的视野里,每枚青铜币都变成了微缩的罗盘。

    指针疯狂旋转形成的漩涡中心,隐约可见父亲佝偻着腰,正将某种莹绿液体倒入地缝……硫磺味里混着陈年尸油特有的腐臭,沈默的睫毛已经凝满细小的硫磺结晶。

    他扯下半截衬衫下摆递给苏漓,却发现布料在潮湿空气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霉变,青灰色的菌斑沿着经纬线疯狂繁殖。

    别用织物。苏漓突然拽开旗袍领口的盘扣,露出锁骨下方纹着的湘西密符。

    她咬破指尖在符咒上一抹,暗红色的血珠突然膨胀成半透明的气泡,将两人头部包裹其中。

    沈默猝不及防被灌了满口铁锈味,却惊觉灼痛的眼球正在血雾中恢复清明。

    菌丝地毯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

    沈默本能地拽着苏漓贴向岩壁,三根青铜尖刺擦着他后颈钉入地面。

    被刺穿的菌丝疯狂抽搐,喷溅的黏液在岩石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七点钟方向。苏漓突然反手扣住沈默手腕,带着他扑向左侧凸起的钟乳石柱。

    更多尖刺从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破土而出,尾端拴着的青铜链相互碰撞,奏出编钟般森冷的音律。

    沈默的后背重重撞在石柱上,苏漓散落的发丝扫过他喉结,带着湘西巫药特有的苦艾香。

    异能就在这时不受控地发动。

    沈默的视网膜上炸开无数金色裂纹,那些飞射的尖刺突然变得缓慢如蜗牛。

    他看见每根青铜刺表面都布满螺旋状气孔,菌丝正通过这些微型通道调整射击角度——就像父亲当年演示过的矿井通风系统。

    跟着我的脚印!沈默突然打横抱起苏漓,踩着尖刺发射的间隙向前突进。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在他锁骨上,被血雾包裹的发梢扫过岩壁,在青苔表面灼出焦黑的巫文。

    三枚尖刺贴着他们交叠的衣角掠过,在后方岩壁上拼出个歪斜的卍字符。

    苏漓突然挣扎着跳下来:右后方三十度!她染血的旗袍下摆扫过地面,菌丝触须如遇天敌般急速退缩。

    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发现父亲留下的凿痕在菌丝退却后显露出原本走向——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竟组成矿脉图上的等高线。

    尖刺暴雨突然停滞。

    沈默喘着粗气瘫坐在岩壁凹陷处,苏漓的银簪不知何时插进了他领口,正抵着锁骨下方跳动的血管。你瞳孔在渗血。她冰凉的指尖拂过沈默眼角,蘸取的血珠在空气中凝结成六棱柱晶体,异能反噬又加重了。

    菌丝地毯开始新一轮蠕动。

    沈默盯着那些沿着等高线图案游走的青铜币,突然发现每枚钱币的方孔都在渗出莹绿色液体。

    父亲工作笔记里的某个段落闪电般掠过脑海——地心髓玉伴生的蚀骨水,遇氧则燃......

    跑!他拽起苏漓冲向通道尽头。

    身后传来山崩般的轰鸣,被蚀骨水浸透的菌丝剧烈燃烧,青白色火浪将青铜尖刺熔化成液态金属。

    苏漓的旗袍后摆突然窜起火苗,沈默反手用霉变的衬衫拍打时,看见她小腿上蜿蜒的旧伤疤正在火光中泛出磷光。

    悬崖出现在眼前时毫无预兆。

    沈默的登山靴在湿滑的岩面上擦出火星,苏漓拽着他后仰的瞬间,七八块碎石坠入深渊。

    足足五秒后,下方才传来重物落水的闷响,震得崖壁簌簌掉渣。

    不是水。苏漓将银簪抛向深渊。

    簪子下坠到二十米左右突然悬停,继而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的罗盘指针般疯狂旋转。

    无数青铜币从他们身后的火海里鱼贯而出,在空中拼接成拱桥状,却又在触及深渊中央时纷纷解体,零件雨点般坠入黑暗。

    沈默的钥匙突然发出蜂鸣。

    他低头看见饕餮纹里的猩红正在向锁眼汇聚,父亲那件霉变的工作服碎片从口袋里飘出,在绿焰中重组成半透明的矿道剖面图。

    图纸右下角用朱砂画着的箭头,正直指深渊对岸某个正在脉动的光斑。

    苏漓突然按住自己锁骨下的密符。

    那些暗红色纹路正在皮肤下游走,最终在她掌心聚成个湘西古篆的祭字。是活人桩。她将淌血的手掌按在崖边,这些青铜币在等祭品......

    话音未落,燃烧的菌丝火海已追至身后。

    热浪掀起的飓风中,沈默看见对岸岩壁浮现出父亲的身影——那佝偻的背影正将青铜壶中的液体倒入地缝,而壶身的纹路与他手中的钥匙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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