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嘴边僵硬的弧度缓缓变得平直。
“好的，师尊。”
自此，全部弟子组队完成。
尹梦月加入明危他们的队伍，林栖霜看见朝她招手的柳扶风，又环视一圈在场的其他队伍。
那些队伍里的同门和她对上眼神后都匆匆避开，是对她避之不及。
林栖霜觉得好笑。
以前她还是息心峰亲传弟子的时候，宗门里的这些同门看到她哪个不是笑脸相迎，一口一个‘霜霜师妹’，对她巴结恭维得不行。
现在她被逐出息心峰，沦为外门弟子，他们就换了副面孔，连和她组个队都不愿意了。
都是生怕被她连累，惹少虞是吧？
林栖霜死咬着唇瓣，口腔里铁锈味蔓延开来。拳头紧握，指甲尖锐地嵌进掌心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霜霜，”
柳扶风见她半天不动，出声唤道。
“过来。”
林栖霜被睫毛遮住的眼底眸色狠厉，
即便是心里依旧不太愿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她挪着步子站到柳扶风那边，越过前方人群的肩头，眼神晦暗的落在前方的少虞身上。
如果她没有被少虞逐出息心峰，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就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息心峰小师妹。
林栖霜的眼神越发的沉，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上去。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有存在感，少虞想察觉不到都不行。
漫不经心地转头看过去，就见她连忙慌张地垂眼。
少虞扯了下唇。
不以为意地移开目光。
“你们的时间只有三天，现在以方圆五里为限，在区域里活动。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情况，发送你们手里的信号弹，本座和苏云卿会赶过去。”
“你们是来历练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如果随意发放信号弹、谎报情况，那就别怪本座不给你们面子。”
她语调平缓，听不出喜怒。
却让所有在场的弟子都心中一凌厉，对少虞又多了丝忌惮和惧怕。
“要不要这么严格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嘟囔了句。
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周围的弟子听见这话赶紧胳膊怼了下，提醒他。
“本来就是。”
那人反倒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有些不服。
“看来有人觉得本座说的不对，既然如此你走出来到本座面前说说，不对在哪里。”
少虞扬声。
尾音落下，无一人站出来。
刚才说话的那人也默默地躲在人群里，没本事出来。
少虞气定神闲地往前迈了一步。
不过半米，却叫那群弟子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两步。
“呵。”
她冷眼瞧着，眉梢眼角尽是讥讽。
“既然某人不说，那本座来说。”
“狼来了的故事应该都听过吧，你们觉得你们放一个信号弹本座和苏云卿就要过去救你们一次，若是每次都是不足以让本座和苏云卿出手的程度，那下次再有弟子放信号弹，本座和苏云卿就会有其实是不那么紧急情况的想法。”
“一旦产生这样的心理，那么当你们真的遇到危险，你们觉得本座和苏云卿会第一时间赶过去，还是慢慢悠悠地过去？”
她说完，在场的弟子面面相觑，皆是有了答案。
“现在还有人觉得本座说的不对吗？”
少虞反问。
嘴角噙着抹笑。
“大可以站出来反驳本座，只要你说的有理，本座可以接受，不会为难你。”
鸦雀无声。
“看来这次是都听懂了。”
“息心尊者说得自然是在理的，”苏云卿出来打圆场，“他们听了你的这番教诲定是学到了很多。”
少虞瞥了他一眼。
对他这两句恭维的话不作回应。
到底是谁在传苏云卿温润如玉、清冷出尘的？难道不是虚头滑脑、油嘴滑舌？
“抓紧时间吧，给你们找宝物的时间可只有三天。”
顿时，数百人往不同方向四散开。
明危看了眼少虞，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苏云卿，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楚湘：“走吧。”
她给了尹梦月一个眼神，率先往林子里走。
明危抿了抿唇，转身跟上楚湘她们，走了两步发现后面的容止渊没跟上来。
“这位师弟……”
他刚想叫他一声。
容止渊：“我不是你师弟。”
明危：？
他不是元清宗外门弟子吗？看他面生，应该是新入门的弟子。
那他喊师弟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不和你们一起，不用管我。”容止渊摆摆手，就要往少虞的方向去。
明危拉住他，一本正经地道。
“师弟，你是我们队的，得和我们一起行动。”
“我说了我不是你师……”
少虞：“容小渊，忘了本座刚才说的了吗？按团队行动。”
容止渊像是被石化般，僵硬地转头。
“容……什么？”
少虞歪了下脑袋，微一挑眉。
“容小渊，你不是吗？”
不然她要大喇喇地叫出他魔界少主的名号？虽然知道他真实名字的人甚少，但不代表这里没人知道。
整个璇玑域又不止一个人姓容，名字里带个渊字。
她叫容小渊没什么问题吧？
被迫改名的魔界少主突然觉得牙痒痒的，想咬点什么东西。
“……我是。”
“那还愣着干什么，和团队一起行动。”
容止渊牙咬切齿地忍了许久，才按捺下在这直接拔剑的冲动。
看在她没揭穿他的份上，他就让她任性这一回。
整个魔界没人敢唤他大名，甚至魔尊在他少时都没有叫过他‘小渊’。
少虞她还真是……胆子大得很。
“好。”
容止渊闷闷应了一声。
毅然转身快步离开，生怕慢一步他就后悔放过少虞了。
明危眼神在他和师尊之间移动，总觉得他们俩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具体的。
朝少虞拱手后，朝楚湘他们的方向而去。
原本安静的山林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隐约可见人头攒动、身影蹿来蹿去。
“现在就剩我和你了，少虞。”
身后传来苏云卿的声音。
“这里环境清幽，不如我们在这煮一壶茶放松闲谈如何？”
他靠得有些近。
少虞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馥郁香气，她不喜得皱起眉头，离远了些。
“茶我习惯在息心峰喝，至于闲谈我和你也没什么可谈的。”
少虞反应冷淡，直接拒绝。
“你我是进来带队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要喝茶你自己喝吧。”
她扔下一句话，绯红色身影已出现在前方丛林之中，如同山野间开得最艳的那朵花。
只是这花带刺。
要想摘下得费些功夫。
苏云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扬起一如那日在议事堂门外的诡异微笑。
“有趣～”
……
少虞进了林子才知道，刚才在外面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进来了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大。
头顶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放眼望去看不到头，越往远处看像是聚了团黑雾，将试图窥探山林深处的视线阻挡在外。
“不对劲。”
这里绝对不只是一片看似正常的山林。
“啊——”
一声尖锐短促的叫声骤然响起。
少虞眸光一闪，飞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