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萧闲从床上一跃而起,摇了摇浑身发酸的筋骨。家丁已经把几个包子放在了他的窗前小桌上,萧闲随便抓了两个囫囵吞下,洗了把脸,哼着北民小调,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一眼看见地上的箱子。
轻咦了一声,俯身打开箱子,箱子中的锋芒再现,赫然是一把墨蓝色长刀,刀柄上铭刻——听潮生!
“百器谱刀谱排第九十九的听潮生!我的天!这是真品吗!”萧闲抓起听潮生,瞪大了眼睛。这些星枢阁发布的榜单萧闲可以倒背如流,百器谱有刀谱,剑谱,枪谱,奇门谱。如今江湖之上,使刀剑枪的人数最多,其他的都算奇门兵器。
孟阑在院中负手笑吟吟地看着萧闲,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我一个朋友留给我的,让我交给有缘人,现在听潮生是你的了,可不要辱没了他的威名。”
萧闲满脸都是压不住的喜悦,将听潮生出鞘,风里居然真的有了海潮的声音。
小心翼翼的将刀鞘系在腰间,将听潮生小心翼翼地插入刀鞘,满意地转了转,少年的身高已经刚刚长过一米七,墨蓝色的长刀悬挂在腰间,真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又将自己的古朴匕首放入怀中拍了拍,看向孟阑道:“走吗?去明觉司吗?”
“好,走吧”孟阑点了点头,领着萧闲前往明觉司,明觉司衙颇为大气,正门两个獬豸神态各异,红色大门之上悬挂鎏金牌匾,上书明觉司三个大字,大气磅礴。
萧闲啧啧称奇,跟在孟阑身后左瞧右看,走进了这明觉司的大门。
两个看门的司卫见了孟阑连忙作揖,孟阑笑着问好,从身后拉出来萧闲对着两个司卫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子,萧闲,从今以后在明觉司做事,你们多多关照。“
司卫友善地向着萧闲打招呼,萧闲挠了挠头,傻乐着学着刚才司卫的姿势做了个揖。
随后便跟着孟阑来到明觉司大院,千户府和明觉司都在城中央,离得不远,众多司卫早就到了,多数都行色匆匆,昨日城外村子被劫掠,相当多的事情要处理。见到孟阑一一停下来行礼,孟阑也将萧闲介绍给他们。
迎面沈冬走来,对孟阑行礼,又笑着对着萧闲打了个招呼,道:“萧小兄弟,又见面了“
萧闲又有模有样地作揖,孟阑道:“今后萧闲就在明觉司做事了,先让他做个见习司卫,沈冬你安排一下,让他去领装备。“
“好,萧小兄弟你和我来。“沈冬领着萧闲走向明觉司仓库,路上对萧闲问道:“听说你拜孟千户为师了?那可是当年玄华门的天才弟子,想必你也一定是天赋过人,恭喜恭喜。”
萧闲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疑惑道:“沈百户您以前不也是玄华门的吗?”
沈冬摆摆手,笑道:“玄华门当年最多不过一万多个弟子,更何况当年玄华门解散时还有很多弟子不愿效力朝廷,如今明觉司已经有了将近二十万人,怎么可能全都是玄华门解散前的弟子。”
其实还有个原因沈冬没讲,他若真是玄华门出身,又怎么会沦落到这偏远边疆之地当了百户?至于孟阑,他可是因为洪柏叛逃倒了大霉……
“小兄弟我看你自己带了武器,那就不给你发武器了,这些你拿着。“说着便到了库房,沈冬取出一套黑色衣服,一个令牌,一张回音符和几张符盾。
明觉司等级森严,一个小牌下管辖十个司卫,五个小牌一个总牌,两个总牌一个百户,十个百户一个千户,一个郡往往就有一个明觉司镇抚千户,加上千户的直属司卫,一个郡一般有一千零五十名司卫分布在各个城市。而普通司卫就是身着黑衣,做到小牌牌令衣服上就会有赤纹,总牌牌令则是半红半黑,像沈冬这种百户就是全红,孟阑平日里常穿青衣并不是他爱穿,而是因为明觉司千户的制服就是青色。孟阑做了十几年千户,又长了一副俊朗的外貌,所以江湖上才管他叫青衣玉面郎。
“沈百户,可以再给我把剑吗?”萧闲不好意思地问道。
在明觉司普通司卫都要使刀的,剑锋芒毕露但独来独往,在战阵中能起到的作用差刀甚远,但是萧闲可是孟阑带来的人,又岂能按照普通司卫的要求来要求他?
沈冬虽然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又给萧闲取了把长剑来,“宋黑子!”沈冬吼了一嗓子,只见一个铁塔一样的黑汉,身着赤纹黑衣急匆匆跑来,看他跑步仿佛房子都在摇晃。
对沈冬行了个礼,憨厚道:“百户,什么事找俺。”
“这位是萧闲,萧小兄弟,乃是孟千户的弟子,以后就是你们小牌的了,给我照顾好了。”沈冬摆摆手。“萧小兄弟,这个是宋黑子,是我麾下的小牌牌令,你先跟着他干,你看怎么样。”
萧闲连忙上前作揖:“宋牌令好,我是萧闲。”
宋黑子道:“竟然是孟千户的高徒,那跟着俺干可是委屈你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换衣服。”
萧闲便跟着宋黑子来到了宋黑子小牌的房间,房间很简陋,几把长刀歪七扭八地靠在墙角,正中间一个桌子,八个椅子,七个黑衣汉子在房间中七嘴八舌地聊着。见到宋黑子走进来都闭上了嘴,看着宋黑子身后的萧闲有些好奇。
“这位是萧闲,以后就在咱们小牌做事了”宋黑子简单介绍到,“萧闲,这些是你的同事,胡三,刘发,王麻子,李阁,莫梓,李满,王长。”
这些人笑着跟萧闲打招呼,萧闲也一一回应。实际上这种边疆的明觉司编制都没满,这种七八人的小牌很常见。
“你就在这换衣服吧。”宋黑子指了指地面。
萧闲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脱过衣服,李满好像看出来他的窘迫,嘲笑道:“大小伙子还扭扭捏捏,你要上花轿吗?”其余几个人哄堂大笑,萧闲脸一下就红了。
“咳咳,这位可是孟千户的高徒,你们多多关照。”说罢宋黑子扭头离开了屋子,笑声戛然而止,这些人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萧闲更显窘迫,急匆匆地脱下衣服换上黑色制服,将听潮生和长剑系好又将匕首放好。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些什么,屋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还好宋黑子提着把椅子返回,放在地上,道:“坐。”萧闲才坐下。
宋黑子接着道:“昨天夜里城北拐子坡村遇袭,昨晚执勤的几队小牌已经赶过去了,据说情况很不好,我们小牌也要被调过去,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拐子坡村的情况。”
过了一会,宋黑子讲完了情况,道:“走吧,萧闲的马还没安排好,这样,胡三你带着萧闲。”
这几人中胡三的身材最为矮小,甚至比萧闲还矮了几分,这可能是宋黑子让他二人骑一匹马的缘由。
胡三友善地对萧闲笑了笑,几人跟着宋黑子来到马厩,马厩中拴着八匹役马,这种马速度不快,耐力不行,胆子还小,唯一的优点就是繁殖的快。
九人八马便一路出了北门,路上几次萧闲都想开口和胡三搭话,但苦于没有话题,便一直张不开口,沉默便一直延续了下去。
出了北门大概两刻钟,路过一片小麦田,便到了拐子坡村。村子上面烟雾缓缓升起,不是炊烟,而是火烧的…
这哪里是劫掠,而是屠杀!村子里大概三十余户人家一百多号人竟然被杀了个干净,村中鲜血随处可见,许多屋子被大火烧了个干净,一些木头上还挂着残存的火苗,几名司卫在其中穿梭,调查着证据。
这一切居然发生在松海郡的军府松丘城外,这里可是驻扎了上万府兵,在松海府军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发生这种惨绝人寰的案子!
走在拐子坡村,萧闲的脸色有点白,他虽然见过死人,但是这么惨烈的场面可是从未见过。
“咻”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那是明觉司集合的哨声。
萧闲跟着宋黑子来到村口处,此处已经聚集了四十余名司卫,一名女子站在司卫们正中,看着像二十几岁,身姿挺拔,扎着一条长长的高马尾,身着红黑司卫服,赫然是一名总牌令,左臂绑着皮护臂,衬得秀气的脸上多了几分英气。
“这人是柳叶,咱们的直属总牌令,待会好好跟她打个招呼,她脾气一直不太好。”宋黑子低头小声和萧闲说道。与朝中那些文人每天鼓吹的男尊女卑不同,武人只以强者为尊,而柳叶显然就是强者。
只见柳叶紧锁着眉头,道:“从昨晚到现在,共发现一百六十四名死者,而拐子坡村登记在册的人有一百六十六人,失踪的这两个一个叫李大,三十六岁男,一个叫李希,十四岁女,二人关系为父女,目前从城门出入记录来看,这父女二人并没进城,目前不知所踪,而从村内的马蹄印来看,行凶者所骑的应该是草原猎马,因为马蹄印过于杂乱,无法准确估计,初步估计至少二十到四十名骑兵,村西和村北都有大量马蹄印,所以,”柳叶看向周围“郑可,你们小牌用回音符去询问附近几座城池的明觉司,看看这父女二人是否前往,问完了跟着去西面,宋黑子,王翰,你们两小牌往西,其余人随我向北,遇敌不要交战,速速回来通禀。”
草原猎马正是汗国骑兵常骑的马匹,身材矮小速度快,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恐怕是一大队汗国骑兵的共同行动,汗国骑兵战斗作风颇为凶悍,普通军队都不愿意与之相对。
众司卫乱糟糟的开始行动,萧闲凑到柳叶身前硬着头皮打了个招呼,柳叶看了看萧闲腰上系的一刀一剑,点了点头,便飞身上马带人向北飞驰而去。
宋黑子拍了拍萧闲的肩膀道:“兄弟们走吧,向西进发。”萧闲还是和胡三共乘一马,两小牌共十八人便一同向西进发。
萧闲成为司卫的第一次任务就要开始了,他的心里有点兴奋,说不定能展示一下昨晚新练的刀法,远处一双双幽绿的瞳子注视着两小牌行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