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手准备!”
“行礼!”
交战的双方,互相行礼。
礼毕,松平清水缓缓举刀,身形似钢铁一般,不受外界任何干扰。
在他的对面,横山键一郎似乎有些心绪不宁,甚至不敢和他从面罩的横条间隙露出来的目光对视。
村上文乃手上的令旗,缓缓举起。
这一刻,气氛凝固了。
剑道部的部员们,全都跪坐在白线外。
护手和面罩都放在地板上,那一排面罩隐约闪现冰冷的金属光泽,这光泽与交战前紧张肃杀的氛围十分相称。
“预备!”村上文乃说着,用力向下一挥手,大叫道:“开始!”
“啊——”
像是要给自己打气那样,横山键一郎大吼了一声,但身体没有动,似乎还没有攻出去的勇气。
而作为回应……
“杀——!”
松平清水顺势回应。
他性格内向,以前从没这么大声喊过。
然而现在握着竹刀,面临着紧张窒息的比试,他似乎把害羞这种情绪忘掉了。
心跳加速,情绪虽还很冷静,但那股新鲜的雀跃感却让他内心很亢奋,所以在回应对方时就显得非常有气势了。
横山键一郎的心头一跳,居然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与此同时,松平清水身子猛然崩紧,像是绷到极致的弹簧那般猛然弹起。
论身材力量,他选不如横山键一郎。
但此刻他身上那股一往无前的迫人气势,却让横山键一郎感到有点发怵,准备向前踏步的右脚都因此迟疑了半秒。
可就这半秒时间,松平清水已经一个重踏步,挺剑直刺。
“突!”
这一次,他喊了出来。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巨响,横山键一郎的喉咙部位再次被击中,应声倒地。
“呀~”
场外又响起一片惊呼。
紧接着的,是无言的寂静,就连村上文乃都有些失神了。
突刺这种动作,蛮危险的。
虽然喉咙有厚厚的树脂护板,但重击之下,还是会很疼。
而且突刺需要很强的速度、眼力以及机会把握能力,要求选手集中全部的精力去施展这种一击必杀的招式。
威力强,破绽也大。
同水平较量中,一般不会轻易使用。
所以,突刺通常只会出现在水平差距极大的比赛中,由水平高的人对水平低的人施展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横山键一郎明明是剑道部实力最强的人,怎么可能连续两次都被对手突刺了咽喉部位……这个叫松平清水的人到底多强啊?
尤其是这第二次,横山键一郎居然被松平清水的喊杀声夺了心志,完全来不及反应,甚至都没做出有效防御,就被人家一招解决了,败得干干净净。
而且这一次,松平清水的气体剑,以及残心都做到了完美。
可以说无可挑剔了。
“白方,松平同学得分!”村上文乃高声宣布。
“好耶~”
场外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激动的欢呼声。
月见里风铃抱住了老八,三上优衣抱住了岛本梦子,兴奋地蹦了几下。
和松平清水不熟的德川凛子以及花城美月,只是颇感意外地,朝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另外一边,佐仓铃音美眸异彩连连,感觉真的要心动了。
“选手准备!”村上文乃重新举起令旗。
横山键一郎重新站起来,双手握紧刀把,心头既感到恼羞成怒,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新一轮的比赛,松平清水摆出蹲姿,从腰间唰地抽出竹剑。
他抽剑时的果敢,就已经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
“开始!”村上文乃大声喊道。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轻易进攻,而是看着对方缓慢绕圈。
两把竹剑的剑尖,好似两条偶遇的烈犬那样,隔空相互嗅闻着对方的气味。
场馆内的气氛,也随之绷成了一根弦。
松平清水心态占上风,冷静而理智,持续对峙中丝毫不落下风。
而横山键一郎急于洗刷耻辱,但连续两次惨败,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导致在对峙的时候心情越来越烦躁,呼吸节奏也絮乱无比……
场外观战的人群里,花城美月眉心好看地蹙起,喃喃自语:“红方气势上被压,所以对峙时只盯着白方的剑尖看,这是错误的行为,会越来越慌……”
“花城老师懂剑道?”德川凛子看过来。
“知道点皮毛……”花城美月冷淡地说了句,就把嘴闭上了。
德川凛子收回目光。
场内,两位选手平举着竹剑,转了好多圈。
慢慢地,横山键一郎开始试探性进攻,企图把自己的焦躁情绪传染给对方。
然而松平清水不为所动,完全无视了他的试探。
来回三四次后,横山键一郎再也沉不下气了,发出“啊啊啊啊”的咆哮声,率先出招。
他十分明白,如果自己再拖延下去,就会失去进攻的勇气了……
这一剑,冲着松平清水的胸甲刺来,随后被他竖起竹剑从右方挡住,场内响起爆竹般的声响。接着,双方白刃相交,紧紧地绞在了一起,对抗了四五个回合。
松平清水的剑术,毕竟是从他身上复制过来的。
严格点来说,是同一个人,这种状态下他根本无法破开防御。
场面陷入焦灼时,裁判出场把选手扯了开来。
接着,重新开始。
这一次,当村上文乃喊开始时,横山键一郎鼓起最后的气势一口气攻了上去,犹如汹涌的波浪那般,不给对手任何以喘息之机,接连不断地向松平清水头部的面具攻去。
松平清水步步后退,躲闪。
看似落入了下风,但其实安全得很。
横山键一郎的状态出了问题,每次出手都显得很急躁,似乎总想要一招制敌,但这样反而给他留下了很大的隐患。
闪转腾挪中,松平清水从左右两面抵挡住了他数次进攻,在随后他由正面对准头部面具进行的攻击中,抓到了他主动闯到了刀口上的破绽。
“面!”
大喝声中,横山键一郎的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砰”的一声闷响,就算有面罩保护,但那力道也震得他脑门一沉,两眼昏花几秒。
“面,有效!”村上文乃举起大喊,“白方得一分。”
这一次,四周不再寂静。
先是由三上优衣带头鼓掌,随后响起连片的鼓掌和赞叹声。
松平清水的眼里,又弹过一波好感上升的提示。
不过现在没空理会。
紧接着的,是新一轮的比试。
这一场,松平清水彻底压制了对手。
横山键一郎的战意,在开始时是最高的,但被松平清水一个无效的击打直接打断了。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到了下一场时,因为讲解规则耗费了许多时间,横山键一郎的气势已经衰减了很多,然后又是被一招击败。
连续两次这样,横山键一郎的气势已经到了三而竭的程度了。
而到了现在,已经是第四轮,他内心战意全无……
一开场,松平清水就主动攻了过去,轮到他如潮水般吹进。
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规范而准确,锐利而果敢,通过紧凑而又连续的招数,压迫得横山键一郎喘不过气来。
场外的观众,都全身心投入了这种单方面的攻防演练战中。
一方迅捷而美丽地攻击,一方狼狈顽强地防守……
急迫的呼吸、流淌的汗水、紧绷的肌肉、闪光的胸甲、竹剑碰撞时的响声、为了胜利而对撞的意志与力量……
松平清水生平首次,体会到了什么叫“酣畅淋漓”。
正当村上文乃以为这又是僵局,准备喊“停止”时,场内异变徒生。
借助对方压过来的微小推力,松平清水飞身闪到一旁,用竹剑平砍在对方的胸铠上,喊出巨大的气合声的同时,竹剑发出了酣畅的击打声。
胜负,在此刻分出。
“白方,得分有效!”村上文乃举起白旗,高声宣布,“3:0,白方,松平同学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