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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缘由

    “先生过奖了。”魏昆仑双手抱拳,恭敬行礼,旋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探寻,问道:“不知先生与家父是如何相识的?”

    “多年前,我曾游历南疆,那时令尊正率军平息当地匪患。”楚意行眼中浮现追忆之色,缓缓说道,“他精通兵法,排兵布阵如臂使指,用兵之神,令人赞叹。其武功更是不凡,一手刀法出神入化,每临战阵,必身先士卒,麾下将士对他尊崇有加。我有幸与他数度相逢,对令尊的风采,至今难忘。”说着,楚意行的目光又落在那柄刀上,那目光仿佛透过岁月的尘埃,回到了往昔,“当年令尊剿匪时,用的正是这把刀。虽时光悠悠,多年已逝,但我一眼便认了出来。”

    魏昆仑恍然大悟,再次拱手,言辞恳切:“原来楚先生与家父竟有这般渊源,实在令人感慨。”

    二人正交谈间,窗边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你那把刀,看着不错,可有名字?”

    魏昆仑循声望去,只见窗户那桌一位俊朗无伦却透着几分邪魅的白袍公子,正目光锐利如鹰冷冷地看向他。魏昆仑心中微起疑惑,双眉下意识地微微皱起,但仍礼貌回应:“在下这把刀,名为朝露。”

    “朝露?”白袍公子长眉一挑,目光落在刀上,眼中闪过一抹遗憾,语气淡淡的道:“名字倒是不俗,可惜是刀非剑。”坐在他对面的卓释然见状,暗自苦笑,一脸无奈。

    魏昆仑心中的疑惑更甚,实在不解此人为何有此一说。

    紫袍人微微蹙眉,看向楚意行,含笑问道:“楚先生,这位公子是……?”

    楚意行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位花公子不但有洁癖,更嗜剑如命,尤其钟情于天下名剑。他并非有意无礼,还望凌总管莫要介意。”稍作停顿,楚意行微笑着说,“既然今日大家在此偶然相逢,那就由楚某为凌总管介绍一番。”

    楚意行便以手相引,先指向凤栖梧:“这是中原鼎剑堂的凤栖梧凤掌门。”随后指向卓释然,“这位是巫峡剑宗的新任宗主卓释然。”最后指向白袍公子,“这位是与七尺门同属京师的春秋阁百花堂堂主花吟秀。他们皆是中原九大门派中人。”

    魏昆仑听闻白袍公子也是京师江湖帮派中人,不禁多打量了花吟秀几眼。

    紫袍人目光从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微微颔首示意:“原来都是江湖名门大派的高人。凌某虽不在江湖中行走,但无论是鼎剑堂、剑宗还是春秋阁,以及其他几大门派,也都略有耳闻。今日能得见各位侠少高人,实乃幸事。”目光最后落在卓释然身上,似乎没想到他如此年轻便已是一派宗主,神色略显诧异。

    凤栖梧和卓释然起身,远远地向紫袍人拱手行礼。唯独花吟秀仿若未闻,端坐不动,神态漠然,透着一股倨傲。他目光落在紫袍人身上,语气冷淡:“楚先生既然介绍了我等,也该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先生吧?”

    楚意行似乎早已习惯花吟秀的性格,对他的冷漠毫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对众人说道:“不知各位可曾听过‘侯门深似海,宫阙更九重’这句话?”

    此言一出,凤栖梧和卓释然神色微变,同时点头。花吟秀长眉微挑,看向紫袍人的目光愈发深邃。卓释然打量着紫袍人,试探着问道:“莫非这位就是号称大内第一高手的凌宝斋凌将军?”

    楚意行点头确认:“不错,这位正是当今负责护卫皇城禁宫的龙武卫统领大将军凌宝斋凌总管。他不仅是大内第一高手,更是当今天子身边的第一侍卫。”

    紫袍人连忙摆手摇头,谦逊道:“楚先生过誉了,在各位武林高人面前,凌某这点微末功夫,怎敢妄称高手?”言下之意,已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卓释然和凤栖梧闻言,相互对视一眼,随后再次向紫袍人抱拳行礼。

    凌宝斋亦拱手还礼,神态随和,丝毫没有大内第一高手的架子。

    凌宝斋虽有大将军的官职,实则只负责统领只听命于大魏天子的大内侍卫机构“龙武卫”,负责天子和皇城禁宫的安全,并无调动禁军兵马的实权,与战时真正的兵马大将军有着本质区别。因此,无论朝堂上下还是熟悉他的人,都习惯称他为“总管”或者“统领”,而非“将军”。

    “侯门深似海,宫阙更九重。”花吟秀缓缓念出这两句话,微微挺直腰板,漠然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素闻凌总管身居皇城要职,武功修为高深莫测,不但是大内第一高手,也更是京师第一高手,可称一代宗师。而凌总管所练‘九重天’功法霸道绝伦,共分九重,一层一境界,一境一重天,故而有‘宫阙更九重’的说法流传于京师乃至江湖中。”

    凌宝斋目光微闪,看向花吟秀,淡淡笑道:“京师虽为天子脚下,繁华富贵无比,但终究还是少了些只有江湖武林才有的万千气象和荡气回肠。花堂主年纪轻轻便已是春秋阁一堂之主,才学武功必定超凡脱俗,难怪春秋阁虽在天子脚下,却仍能名震江湖了。”

    “凌总管,谦虚太过便有虚伪之嫌了。”花吟秀目光淡淡地扫过凌宝斋,“凌总管既被称为京师第一高手,武功修为自然有过人之处。可惜凌总管是内家高手,并非用剑之人,不然在下倒真想领教一番。”这番话极为失礼张狂,隐隐有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意思。

    魏昆仑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不悦,微微皱眉。

    卓释然虽深知花吟秀的性情,但此刻也不禁微微皱眉,暗自思忖:“花吟秀虽剑法高绝与我不相上下,但如此言语未免太过狂妄。不管那凌宝斋大内第一高手的名号是真是假,他既然能被当今皇帝倚重,统领龙武卫,其武功修为必定极高。本朝以武立国,皇城禁宫之内高手如云,若没有超群的实力又怎能服众成为天子近臣?再者,他身为天子身边之人,春秋阁又处于京师之地,若贸然得罪他,只怕会给春秋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想到此处,他暗自叹息,觉得花吟秀此举太过莽撞。

    却见凌宝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花堂主快人快语,不愧是年轻气盛的江湖侠少。”

    花吟秀淡淡一笑,终于缓缓起身,朝凌宝斋略一拱手:“不过今日能在此一睹凌总管真容,倒也不虚此行。”

    “彼此彼此。”凌宝斋微微颔首,“花堂主客气了。”

    云苍越苦笑道:“这小子就是心直口快,绝无对凌总管不敬之意,还望凌总管莫要与他计较。”凌宝斋洒脱一笑:“云门主这话,未免把凌某当成心胸狭隘之人了。花堂主能与楚先生、云门主等几位当代高手并驾齐驱,足以证明年少有为。凌某在禁宫多年,羡慕的就是花堂主这般爽直的性格。没有年轻气盛,又何来江湖男儿的豪情?”

    言罢,他微微靠近楚意行,刻意压低声音:“今日楚先生等五位高手齐聚于此,所谋划之事想必非同小可。”

    楚意行淡淡一笑,答非所问:“凌总管不远千里而来,想必也不全是为了故交吧?”

    凌宝斋缓缓说道:“楚先生是明白人,有些话凌某就不明说了。若无意外,凌某不过是路过此地喝酒的过客罢了。”说完,郑重地拱了拱手。

    楚意行轻轻点头,随即道:“既如此,楚某等便不多叨扰了,凌总管请自便。”言罢,转身重新走向窗边的桌子。云苍越亦向凌宝斋抱拳,神情略显沉重地转身离开。

    等两人离去后,凌宝斋才缓缓重新落座,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魏昆仑也随之落座,见凌宝斋沉默不语,神色凝重,不禁皱眉低声问道:“凌叔,你脸色不太好,可是发现了什么?”

    凌宝斋端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酒,忽然轻叹道:“你觉得有什么事,能让三教九派中的五大顶尖高手齐聚于此?”

    魏昆仑心头一凛,谨慎道:“看来他们也是为了那个消息而来,而且十有八九已经确定了消息的真实性。”

    “所以……”凌宝斋语气低沉,“这件事可就棘手了。”他稍作停顿,继而说道,“中原武林经历魔教一战后,三教九派元气大伤,如今本应休养生息,恢复实力。但这五大高手却一同来到出云山,只怕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我之前的估算。”

    魏昆仑也莫名紧张起来,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等?”

    凌宝斋沉吟良久,缓缓说道:“静观其变吧。”

    ————————————

    窗户这边,楚意行两人重新落座。桌上酒菜丰盛,然而五人却无心品尝,个个面现凝重之色。

    楚意行和云苍越刚一坐下,便听卓释然沉声道:“原以为这件事只有咱们这些人知道,不曾想京城那边都已经察觉了,看来此事不但严重,而且更为复杂了。”

    花吟秀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凤栖梧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拂袖道:“当初魔教肆虐中原之时,也不见他们如此积极。”

    花吟秀淡淡道:“这里可是出云山,又怎能与其他门派相提并论?山上那位当初可是差一点就成为国师的人。”

    凤栖梧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虽说本朝开国以来,武帝曾颁下旨意,庙堂江湖互不干涉。可当初魔教之祸,牵连整个中原江湖和武林,京师那边却始终隔岸观火,坐视我武林同道元气大伤而不顾。有时候难免让人怀疑,京城那边是有意借魔教削弱江湖武林的力量,其心可疑……”

    他语气虽低,神情却越发激动。楚意行微微皱眉,开口打断:“凤兄,小心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诸位也别忘了此行的目的。”凤栖梧内心虽极为不忿,但也明白楚意行话中的提醒之意,便不再多说。

    楚意行目光沉凝,缓缓从四人脸上扫过,而后拱手说道:“诸位同道既然都应邀而来,楚某在此先谢过了。事非寻常,楚某便长话短说。”

    卓释然颔首道:“先生信中所言,只怕未尽详细,我等也正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言一出,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在楚意行身上。

    楚意行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大约半个月前,有人突然送了一封信到无涯山。我看了之后,起初只觉诧异,以为不是什么大事。但当我查阅诸多秘闻典籍之后,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所以才立刻传信给了诸位以及出云山。但没想到这个消息竟然连京城里都惊动了,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说完,他从衣袖里取出一只信封。信封极为普通,然而楚意行却神色凝重,缓缓从信封里取出两张信纸。他将其中一张信纸展开,放在桌上。

    众人心中疑惑,一起朝信纸上看去。只见信上只寥寥写了四行字:鬼隐千古玄,九奇秘如烟。翻手乾坤陷,覆掌阴阳迁。

    几人初见这四句似诗非诗、似词非词的话,都不明其意,便又多看了几遍,在心里反复琢磨,却始终想不明白这四句话究竟要表达什么。

    就在众人皱眉不语时,楚意行又从信封里取出第二张信纸,放在桌上。众人转移目光看去,依然是寥寥数语:魔乱中原,鬼隐煽颠。图袭崇真,亟备勿缓。

    众人一见这几句话,脸色俱变。他们虽不知第一张信纸上那几句话的含义,但却能看懂最后这几句话的意思。

    云苍越脸色铁青,沉声问道:“楚兄,可曾知晓送信者是何人?”

    楚意行摇头道:“我已查过,送信的是无涯山下一个混子。他说有人给了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将信送到无涯山我手上。除此之外,那送信人对其他情况一无所知,这封信也不知辗转了多少次才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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