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大陆的汪洋上,星光随着波浪散射,把海面照得透亮。生命之树的树根擒夹着泥土,像个小岛。它漂浮在海面,环绕着它的迷雾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所罗门王:“空中的花园,空中的岛屿。要是我的墓地也这么漂亮就好了。”
手中权杖上的法阵亮起,一阵破法的狂风吹散了这能够令人失去方向的迷雾。阿瓦隆的入口,妖精之湖的所在,重见天日。
所罗门王:“没想到你这岛还会移动,真是让我一通好找啊,梅林。”
“纯粹是无奈之举,吾王之令莫敢不从。况且当时我也确实不知您还活着,还望海涵。”
声音从生命之树顶部的湖中传出,湖面波纹阵阵,不见人影。
所罗门王:“这棵树我拿来有用,你可不要捣乱。”
“不敢,不敢。但还请您许我继续守在这湖中,尽臣之事。”
所罗门王:“放心,我对阿瓦隆没兴趣。”
“感激不尽。”
权杖一指,那岛般大小的巨树居然越缩越小,宝石也似地镶嵌在权杖的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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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奥莫低谷的埃塞俄比亚岩石教堂。
霍恩海姆和内瑟斯在此处布置陷阱,他们已经通过金苹果知道将臣与人之母有瓜葛,至少将臣塞进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关于他的故事是如此的。而此处,正封印着当初补天之后虚弱不堪的人之母。依照将臣的故事,此番封印就是为了吊住人之母的性命,以待未来将臣有起死回生之能,再来救治。
然而真正的将臣在他自己的故事中拥有了起死回生之能后在只能复活一个人的情况下并没有选择复活人之母,而是复活了另一个后来认识的女人。在故事结束之后,他回归创世,这没能复活人之母的遗憾便深深地刻进了将臣这一形象中。许夜的疯狂在创世界挑选了这个形象,也就继承了这个遗憾。
将臣在远处看着布置陷阱的二人,有些想笑。自己此次前来也算是“二周目玩家”了。不知道如果告诉他们两个这一切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这二人会是什么反应。说干就干,将臣从山头上跃下,闪现到二人面前。
“不必麻烦了,我不会把尸毒和创世的力量留在这儿的。你们两个还是赶紧接触这里对女娲的封印,然后我把她传送回过去来完成闭环吧。”
内瑟斯和霍恩海姆身形一顿,显然并未预见到将臣的出现。不过相比于此,霍恩海姆更在意他所说的话。
霍恩海姆:“你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将臣:“我能怎么说呢,我们已经重复这个环节,这个故事无数次了。”
内瑟斯:“在大图书馆中的确有过这样的记载和猜测,世界上存在的一切故事都在某个时刻已经发生过了。而当所有的故事都发生过一次并回归创世之后,创世就会毁灭,并在虚空中再次诞生,再次重演一切。那个名叫许夜的少年说杀戮天使昔拉称他为一切的终结,话里话外还透露许夜的存在似乎是人造的。这是否就表明这个的故事,实际上就是为了创造出那个创世毁灭者而存在?”
将臣:“你倒是一点就透。”
霍恩海姆:“为什么要毁灭创世。”
将臣:“为了重新见证一遍故事呗,你应该知道创世是什么地方吧?”
霍因海姆:“愿闻其详。”
到这里将臣才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创世里面兜过一圈,知道这个起始与终末之地的真面目。也忘记了,眼前这个哪怕同胞都被人类屠杀殆尽也要建造人世天堂,千百年都未曾动摇的亚特兰蒂斯人是个可敬的人,他值得自己的尊重,而不是打趣。想到这里,将臣收起了自己的嬉皮笑脸,正色道。
将臣:“前行者生,停滞者死。创世界,就是一切存在的最大死地。它已经抵达一切的尽头,进无可进。只能创造世界,去里面重新体会生命的前进。一旦所有故事的可能性被体验、见证。他们就需要毁灭自己,以求可以重新体验一次。”
霍恩海姆:“遗忘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将臣:“本来是,直到你在这个故事中创造出了许夜,一切世界的毁灭者。”
霍恩海姆:“我创造了许夜?”
将臣:“你杀光了这个世界里你认为不配活下去的人,并带领剩余的人创造了人世天堂。你用金苹果构建的贤者系统联结了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却也因此赋予了地球人类的意志。以人类视角审视人类行为的地球毁灭了这个未来,一些人回到过去希望能够找到世界毁灭的原因,地球的意志也跟着回到了过去,如此便诞生了许夜。”
霍恩海姆:“那么这个许夜又是怎么成为一切的毁灭者的。”
将臣:“大概就是许夜进入创世界之后,便开始在各个世界中游历。起初很好,但就像他说的,他的力量来源于杀戮天使昔拉。他在原本的走向里将死亡交给了内瑟斯,就只剩下杀戮了。无尽的时间,让他的杀性越来越大。他本就是个不愿受束缚又喜欢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人,所以他决定打破创世界与世界之间的轮回,他试过杀光一切,毁灭一切,甚至吞噬一切成为那个承载了一切的奇点。结果你也看到了,一切都没有彻底消失,我们也仍在重演许夜的故事。”
霍恩海姆:“如果创世界毁灭了这么多次,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将臣:“因为有一个许夜在发现无法毁灭轮回之后承载了轮回,给了许夜及其衍生体们保留记忆的权力。”
内瑟斯:“听起来就像一场永不结束的闹剧。”
将臣:“真相永远是残酷的,基于尊重我把真相告诉了你们,你们的选择呢?”
霍恩海姆并未思考太久,说实话他不太在乎将臣说的这些。他只注重当下,至于创世界的事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遥远,好似镜花水月般虚幻。他眼中所盯着的,他的心里所执着的,就只有去建立人世间的天堂。他要去做成神所没能做到的事,他要人类平等的拥有他们梦寐以求的力量与和平。他对自己族人的死冷眼旁观,不是为了让少数人获利的。他要让这一切,无论是神、圣子还是朗基努斯的尝试和牺牲都拥有价值。
因此他按照将臣一开始所说的那样,撤下陷阱,将光芒注入到岩石教堂中解除了里面的封印。
“只要我能看到天堂的建成,我无所谓。”
将臣点头道,“你会看到的。”他走入岩石教堂,打开传送门将女娲送回过去,也就是当初许夜三人与怪物们激斗的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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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南:“我想知道霍恩海姆究竟杀了多少人。”
戴西蒙:“全球人口的一半左右。”
多尔南:“你觉得他的行为对吗?”
戴西蒙:“你想要分出个对错来,我理解。但所有人所行之事都是主观的,而主观无法分对错。”
多尔南:“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戴西蒙:“我怎么想对你来说并不重要,对你来说重要的应该是你自己怎么想。你的人生,你的选择。”
多尔南:“我需要建议。”
戴西蒙:“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不少人,他们的存在并不会让世界变得更好。”
多尔南:“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戴西蒙:“并不是,我只是在陈述一个独立的事实。霍恩海姆的观点是,有一部分人寄生在社会当中侵占他人的利益,排挤他人的生存空间。如果不加以切除,他们会持续繁衍下去,并不断的影响周围的环境与人,就像病毒或者癌细胞一样。虽然对于被感染的细胞表示叹惋,但必须将其切除。”
多尔南:“那你的观点呢?”
戴西蒙:“......如果你一定要问的话,我的观点是,他们是人类的一部分。无论恶之再恶,人类都要为之负责。他们的出现,是人类无法回避,也不能回避的责任。他们需要的是面对、承认、并解决问题,以此来避免问题再度发生。而不是直接将不好的一面切除,否认问题。况且,比起病毒仅有的破坏行为,人类在此之上还拥有着创造和远虑的能力,所以更像是可以选择发展方向的细菌才对。譬如致病菌和益生菌。”
多尔南:“我觉得你是对的。”
戴西蒙:“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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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一段时间之前。
夜晚,在一条偏僻且寂静的街上,有一间破旧的老房子。房子旁的两只狗在争抢着什么,发出低沉撕咬声。两名健硕的年轻人此时走到这间老房子前,不发声响的撬开门,溜了进去。
“瑞安,这地方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两个年轻人四处搜寻着什么,其中一个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我也是,大卫。但我能感觉到,那个女孩儿就在这儿。”
两个人快速搜寻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将瑞安引向了一块带血的案板那里。此时,一股熟悉而不详的预感疯狂的摇动着他的理智,仿佛是知道了什么一样,瑞安蹲下,打开一旁的火炉,余烬中依稀能看出那是孩童的贴身衣服。
瑞安:“......”
两只狗的撕咬声引起了瑞安的注意,循声看去,大卫已经在那里观察了,面色凝重。此时的场景太过熟悉,不真实感险些要冲昏瑞安的大脑。
大卫:“别看!”
他尽量挡住窗户,不让瑞恩看窗外。但借着月光他还是看清楚了那两条狗撕咬抢夺的东西。一条小孩儿的腿。
过了一段时间,凶手回来了,喊着狗的名字。一身的酒气,烂醉如泥。刚进门,瑞恩射伤了他的双手双脚。一旁埋伏的大卫立刻上去封住他的嘴。两个人用铁链将其绑在椅子上,放在房子的最中央。
大卫:“剩下来的我来,你出去吧。”
瑞安因为愤怒,手颤抖的厉害。点点头,出去了。大卫在屋子的各地,包括那个人的身上浇上汽油。走出屋外,看到瑞安坐在台阶上,抽着烟。但大卫知道,瑞恩从不抽烟。
大卫:“你该把情绪发泄出来。”
瑞安:“在屋子里的时候,我没能想起来。但现在我想起来了,这些,就和《守望者》里面那段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里,映着烟头因为着手颤抖而晃动的火光。
瑞安:“你觉得他有没有看过《守望者》?这究竟是模仿,还是巧合?人类真的会模仿警世寓言中的恶行,并将之付诸行动吗?”
大卫:“我不知道。我不愿意知道。有些时候,我们需要逃离,来保护我们自己。”
他说着的同时,将瑞恩扶起,注视着他的眼睛。
大卫:“如果你在这里崩溃了,我们就连拯救美好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我调整了一下,瑞安向大卫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了。随即将烟头弹向了汽油桶。爆炸吞噬了二人,点燃了房屋。
瑞安:“这应该就是地狱的样子吧。”
两个人站在火焰中,安然无恙。
大卫:“如果地狱真的存在。”
瑞安:“我再也无法向孩子的父母交代了。”
大卫:“这不是你的错。”
瑞安:“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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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离纽约的一个月后,华盛顿DC。
“我不想在这儿再待下去了。”
瑞安大口嚼着汉堡,嘴里含糊不清。
“这座城市还是FBI?”
“两者都是。”
瑞安费劲的把食物咽下去,拿起餐厅纸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
大卫:“怎么,觉得无聊了?”
瑞安:“约束太多了。容易被困住,被操控。还是我们两个单干比较好。”
“单干?你想当义警?”
“还没想好,或许我们能找到一条不同的路。”
“政治,是兵不血刃解决问题的唯一手段。”
”政治是对人类劣性的妥协,我们讨论过这个。“
“单打独斗,我们或许能救下一两个我们想要救下的人。那其他我们想救的人呢?”
“......”
“我们不是向它妥协,只是利用。”
“他们不会允许与自己不同的人向上爬的。哪怕是假装,我也拒绝变得像他们一样。”
“你想要改变世界,却又不愿意委身于它。不觉得矛盾吗?”
“人,不就是如此吗。情绪化,冲动,自私且矛盾。多亏了你,我才能保持这样子。”
“听起来像嘲讽。”
“你知道这不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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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洛杉矶。
瑞安:“怎么样?”
大卫:“说这批是最好的货,会议、办公专用。”
“会送到哪儿?”
“华尔街。”
“华尔街......所以我们追了大半个地球,最后追回到纽约?”
“其实早有流言将人口拐卖指向那里,实际上,有不少人认为上层社会仍旧存在有奴隶交易。不排除有人员散布消息的可能性,也有可能是他们看出、或猜出了真相。”
“只要没有相关的人出来澄清、承认或证明,流言就还是流言,无论事实如何。”
“怕就怕在许多人认为那不是流言。或是更严重些,他们知道黑暗的真相,却仍旧平静的生活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只顾自保,对真相无动于衷。”
“不幸的是,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知道的就是真相。”
瑞安没有注意到,大卫多看了自己一眼。
瑞安:“无动于衷,是最大的恶魔......”
大卫:“......恶魔并不来自我们脚下的地狱,它来自我们本身。我们创造了恶魔的概念,赋予了它名字。因为我们需要责怪的对象,也更愿意相信他人的恶行终将面对恶行。就像神一样。”
“神给予了你我力量,他(她、它)是真实存在的。”
“对于我们来说是这样,但无论神存在与否,人们都会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神的形象,或追随、或怪罪、或在走投无路时向其奉上最后的希望。不少灾难中存活下来的无神论者,都由此信奉了神明。但实际上,神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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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曼哈顿。
“瑞安......我......我需要休息一下......”
大卫靠着墙,缓缓的向下滑。
“大卫?”
“我没事儿,只是需要休息,我不像你,可以不眠不休的。”
“你本可以选择和我一样。”
“如果我不更像人类一些,还怎么帮你保持人性?”
“即便如此,你却还是比我冷静太多了。”
“我必须如此。”
来自屋外的扫射,子弹突破墙壁,贯穿了大卫的身子。一霎那间,血雾四溅。
“大卫!”
“快走!”
强行拉起大卫身体内的力量保住他的性命。光芒点点,一柄太刀自光点中显现,握在瑞安手中。扎稳步子,身子压低。手搭上刀柄,呼吸放缓而深沉,专注之下时间都仿佛都慢了下来。心脏跳动之间,收缩时拔刀,舒张时入鞘。屋外扫射的特战队员,已无人生还。
“如果你在这里展现自己的力量,对抗他们,整个世界都会视我们为敌。”
“我不在乎。他们伤了你。”
没有给大卫再说话的机会,瑞安撞破墙壁冲了出去。正当他打算解决附近楼上的狙击手时,一双手从后面勒住了瑞安的脖子。偷袭瑞安的人似乎是想将其勒晕,却不曾想瑞安的蛮力超乎常人,将其一把甩了出去。
“在下苏阳,为天下生灵,还请你倒在这里。”
苏阳空中一扭,猫一样安稳落地。说完,手一甩,衣袖与空气摩擦振出些许空鸣。瑞安对苏阳的话嗤之以鼻,他再一次摆出了居合的姿势以此来应对苏阳的来袭。
白色的气体如火焰般自苏阳的手脚升腾,好似炮弹出膛。一息之间,瑞安刚调好息,刀也才拔出一半,苏阳却已是近在咫尺。一拳在瑞安腹部擂了个结实,白色的气焰自他身后透体而出。
苏阳夺过武器,回旋一脚,似那轮圆的破城锤,踢得瑞安五脏六腑直颠倒,心脉气息乱成团。在他飞出去的一瞬,还隐约能看到白色的音爆云。偌大的建筑经瑞安的这一撞,险些倒塌。
瑞安:“你的力量也是神给你的吗?”
他的汉语意外的纯正。声音从空洞中传出,音量不大却清晰。苏阳摆好架势,升腾的白色气焰似有龙虎之势。而那柄从瑞安手中缴械的太刀,在离开瑞安手掌时便化作光点消散了。
苏阳:“我辈延道,不求神佛。”
瑞安:“我就当你说不是了。”
慢慢的从洞中走了出来,手脚上升腾起与那苏阳极其相似的白色气焰。只是颜色上稍有区别,苏阳是乳白,瑞安更偏向纯白。
瑞安:“但我的是。”
苏阳看到手上的气,惊愕之余杀心顿起。除了香格里拉出来的证道者,无人能做到在香格里拉升起这御道气焰,更不用说瑞安,一个苏阳从未见过的外人。常年的修心使得他很快平静下来,他不能因此而起杀心,更不能因此去夺取瑞安的性命。因为独拥是无道,无道致使失道。失道之人无以延道,无以延道则气尽失。
抓住苏阳惊愕的间隙,轮到瑞安先发制人。一交上手,苏阳就感觉到了。瑞安身上的气只是空有其型,并非衍道而生。苏阳推测瑞安能模仿出其看到的能力,但也只是模仿。恐怕是眼前这人看到自己身上的白气大幅提升体能后,他便模仿出了可以大幅提升体能的白气。然而此‘气’非彼‘气’,瑞安并不明白其中道理。
再看苏阳的动作,虽然较之前明显平静且缓慢了不少。但他面对瑞安攻击的每次拨弄,每次招架都恰到好处。数次招架挡下数倍次数的攻击,力道还被卸的七七八八。越是这样,瑞安越急躁。反观苏阳则愈发的平静,犹如水面波纹渐止。
渐如止水的苏阳刻意露出破绽,瑞安紧跟而上。滴水入止水,决堤正是时。苏阳手一缠、一引,瑞安空门大开。苏阳指蜷于掌,掌根为锋,旋而推之,击与其腹。这一掌中间的空腔内,气焰挟动了大量的旋劲,随掌的推进爆破而出。这一震就是数十米开外。
瑞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大口的鲜血一拥而出,连带着其余几窍一起,流的满身都是。苏阳能感觉到瑞安的白气护住了瑞安的身子,现在正在修复他的内脏。除此之外苏阳还察觉到了另外一种力量在瑞安的体内,使得其愈合速度较苏阳本身只快不慢。
知道不能久拖的苏阳气焰裹身就要上前结果瑞安,一颗导弹袭来,炸在了二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