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冥河倒悬天穹时,云兮正在炼化第二枚星辰印记。
极南之地的血色雷霆劈碎山峦,青铜王座残片裹挟着魔血少女破空而至。少女赤足踏着冥河浊浪,指尖冰莲绽放处,十万阴兵自黄泉裂缝中爬出,盔甲下空荡荡的眼眶燃烧着幽蓝鬼火。
"哥哥好狠的心。"少女歪头轻笑,声音却似万鬼同哭,"北海那一剑,可是削去了妾身三千年修为呢。"
云兮盘坐的悟道石寸寸龟裂,诛魔剑悬在身前震颤不止。他望着少女眉心若隐若现的堕天翼纹样,突然想起凌姨胸口的魔纹:"你是母亲斩去的情劫?"
冥河突然沸腾,少女脚下冰莲染上血色。她抬手招来阴兵长戟,戟尖挑着块残破襁褓——正是云家灭门夜裹着云兮的那块!
"当年凌雪瑶为保你性命,亲手将妾身封入归墟。"少女身影忽闪至云兮背后,吐息如寒霜拂颈,"哥哥猜猜...她为何不敢告诉你真相?"
诛魔剑骤然倒卷,却在触及少女心口时停滞。云兮瞳孔收缩,剑尖映出的不是心脏,而是枚跳动的青铜钥匙——与母亲坟前断剑缺口完美契合!
地动山摇间,十二元辰方位亮起血色光柱。
少女娇笑着化作冰雾消散,声音在冥河波涛中回荡:"圣祖在酆都帝棺等你,钥匙凑齐之时...…"后半句话被阴兵嘶吼淹没,云兮挥剑斩碎扑来的鬼将,却发现它们破碎的盔甲内侧,皆刻着天机阁的云纹标记。
"阁主!"
凌姨的传音剑符破空而来,却在触及冥河时自燃。灰烬中浮现血色卦象:天机阁总坛所在的辰龙位,此刻正被滔天魔焰吞噬。云兮捏碎剑符残片,眼底星辰流转——那是母亲生前最擅长的"万象星衍"之术。
"调虎离山..."少年冷笑,诛魔剑劈开冥河。浊浪分涌处露出黄泉路,他踏着奈何桥残骸疾驰,桥下忘川水中浮沉着无数熟悉面孔:青云剑宗外门弟子、北海阵法师、甚至还有三岁时抱着自己的乳娘!
酆都鬼门关前,青铜帝棺正在吞噬轮回之力。
云兮剑指掐诀,九霄剑诀第七式"逆阴阳"悍然出手。剑气搅动六道轮回,却在触及帝棺时被棺面浮起的星图吸收——那竟是天机阁失传已久的"周天星辰炼魔阵"!
"很熟悉对吗?"圣祖虚影自棺椁站起,手中把玩的正是凌姨的冰魄剑,"你母亲当年盗阵图时,可没想过这阵法需要至亲血脉献祭......"
帝棺突然开启,冰雾凝成玄冰锁链缠住云兮四肢。棺内躺着面容安详的凌姨,她心口插着的半截断剑,与母亲坟前的诛魔剑缺口严丝合缝。
"小姐用情劫分身镇守归墟三千年,就为今日助你补全剑种。"圣祖指尖划过凌姨苍白的脸,"多完美的算计,连自己转世身都能......"
剑气炸裂的轰鸣打断话语。云兮周身浮现十二道剑罡,每道剑罡都映照着不同时期的自己:三岁凝种、十五悟道、北海斩棺......最终在头顶汇聚成完整的青铜钥匙!
"你以为我为何放任你收集帝棺?"
圣祖突然捏碎冰魄剑,酆都万鬼齐哭。云兮却看着融入剑罡的青铜钥匙,终于明悟母亲真正的布局——十二帝棺根本不是封印,而是为他准备的证道之基!
诛魔剑发出惊天长吟,云兮任由玄冰锁链侵入经脉。在圣祖惊怒的目光中,他握住棺内断剑轻吟:"娘亲,您当年斩断的...…是孩儿前世的桎梏啊。"
剑光起时,轮回逆转。
凌姨的尸身化作星光融入诛魔剑,酆都万鬼身上腾起纯净愿力。云兮额间剑痕裂开,迸发的光芒竟在冥河之上重铸六道轮回盘!圣祖虚影在轮回之力下寸寸崩解,最后时刻突然大笑:"好好看看你救下的苍生!"
天机阁废墟中,幸存的长老们正在虐杀平民。
云兮透过轮回盘看到,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眉心皆生魔纹。他们用百姓魂魄炼制万魂幡,幡面血字竟是"恭迎圣祖"!
"这才是人性本相。"圣祖最后的声音随虚影消散,"你护的...…究竟是什么?"
诛魔剑突然脱手坠入轮回,云兮伸手去抓的刹那,瞥见剑身映出的倒影——自己背后,不知何时生出了半截骨翼。
千里外,魔血少女拾起诛魔剑。
她抚摸着剑柄处新生的堕天翼纹样,笑得花枝乱颤:"哥哥呀,待你集齐十二钥匙,才会发现...…"指尖轻弹剑身,酆都帝棺轰然开启,里面空空如也。
"这具帝棺里装的,从来都是你的恶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