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莲衣并未理会,叶惊鸿努力让声音夹得更加温柔:“衣衣,你出剑时惯于急攻,试试看,在攻击的顶点略作停顿,感受力量的积蓄。
叶莲衣剑势不停,反而更加迅疾,显然是故意违背了叶惊鸿的建议。
叶惊鸿微微一怔,随即又迈出一步,试图拉近距离:“防守也是进攻的一部分,如竹子弯曲,蓄力是为了释放更强的力量。”
叶莲衣侧身一闪,剑尖擦着叶惊鸿的衣角。
他的衣袖布料割破,衣片缓缓飘落。
叶莲衣用剑指着他,冷冷道:“我的剑,从不退。”
叶莲衣知道叶惊鸿指导的并无错误。
可那又如何?剑本就该随心而动。
她的性情率直,一向以攻代守,哪怕自己会受伤,也要斩下敌人的首级。
她的人生字典里,压根就没有“退”这个字。
叶莲衣收剑入鞘,背影决绝离去。
她昨天也是魔怔了,叶惊鸿这师尊本就是假的,她何必感到委屈呢?
他们一直都在互相欺骗,背地插刀。
难不成她还指望谎言的废墟里,能开出什么真情的花朵吗?
她现在的首要目标,是要尽快强大起来。
等她强大起来,她自然能让叶惊鸿跪在她的脚边,给她磕头认错。
随后,她敲响了谢治的书房。
门口出现的高大的阴影,迅速将叶莲衣娇小的身形覆盖。
两人坐在书房内,叶莲衣从随身的藏宝莲蓬中,掏出两件精巧的暗器。
流烟迷魂球与雷火弹,正是她攻击穿越女时用的手段。
“谢师叔,我想见研制这两样暗器之人。”叶莲衣的目光冷静,她可没有忘记穿越女心声中的“穿越者”一事。
穿越女似乎对另外一个穿越者格外忌惮,这是给叶莲衣留下重要的线索。
叶莲衣有种无形的预感,找到另一个穿越者,或许,这便是夺回“叶拂衣”身份的办法。
然而,谢治久久没有回应她。
叶莲衣奇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掌:“谢师叔……你在听吗?”
谢治本不该出神的,只不过当他目光落在叶莲衣身上时,他的呼吸就开始乱了。
不知不觉,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十六岁的少女明媚娇艳,好似能够驱散掉他心中的阴霾。
谢治胸腔莫名生出一点苦涩感。
他压下自己杂乱的情绪,声音低沉道:“衣衣,师叔……和你师尊说一下,让他陪你去。”
“不用,谢师叔你陪我就好了。”叶莲衣看着谢治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若你太忙的话,可以让梦娘陪我……”
“不忙的。”谢治截断了她的话。
回完以后,谢治自己都愣住了。
叶莲衣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明媚一笑:“那就麻烦谢师叔,陪我走一趟了?”
谢治冷硬的脸上融化了一抹笑意,他不知不觉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然而,一道冷冽的传音直达谢治耳边,让谢治宽大的手掌悬停在半空。
【带她去。】正是叶惊鸿隐隐快要发疯的传音。
叶莲衣觉得室内温度,无端地冷了几分,她不由搂紧了衣服。
谢治敛下所有的情绪,他收回了手掌,再度恢复冷静道:“好,师叔陪你去。”
荒芜的魔兵驻扎的疆界。
叶莲衣的脚下是凝固的岩浆,如同黑色的疤痕,记录着曾经妖魔之战的历史。
他们走进一废弃的军帐,帐篷上的图腾依稀难辨。
谢治拨开其中一个破损帘子,热气一股脑涌向她的脸颊。
一清秀少年矗立于熊熊炉火之前,穿着一件被汗水浸透的赤膊短袖,挥动着大锤头。
每一次挥锤都裹挟着破风之势,在炽热的空气中震颤。
“这是师叔的大弟子。”谢治思索后,向她介绍道,“也是衣衣的师兄,玄武。”
原来他便是传言中的四魔将之一的神兵玄武。
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叶莲衣走近他,试探交流道:“玄武师兄,你在打什么?”
对方一语未发,铁器刺目的火花,照亮他清秀严肃的面容。
“玄武,你怎么能如此轻慢少……你小师妹?”谢治皱眉训斥道。
“刀。”玄武惜字如金。
谢治也是头疼,玄武此人性格古怪,特立独行,尤其不爱说话。
即便是魔尊亲临到此,也不能从他嘴里多抠出半个字。
叶莲衣并不觉得生气,她对有个性有能力的人一向很钦佩,比如她自己。
“玄武师兄……你听说过「系统」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蓦然,玄武放下手中打铁的活计,眼神紧紧盯着叶莲衣。
叶莲衣不由捏紧拳头,紧张到仿佛能听到心脏“扑通扑通”。
玄武薄唇轻启:“你挡着我了。”
玄武错开叶莲衣,拿起她身后的陨石材料,继续叮叮当当的打铁。
叶莲衣不死心,她指着另一边圆圆粗粗的管子,再试探:“师兄不知道?这不就是「细桶」吗?”
“炮筒。”玄武忍不住反驳了。
叶莲衣恍然大悟道:“我还以为这是个「细桶」呢,用来穿衣服越「穿越」平整。”
玄武:“……”
一旁倾听的谢治眸光暗沉。
他听不懂衣衣在说什么,是因为他们的年龄差距太过悬殊……所以,他才听不懂的吗?
衣衣是一朵堪堪绽放,明媚娇艳的芙蓉花,而他像一棵历经风霜,默立无言的古树。
苦楚感再次涌上心头,谢治垂下黯然的双眸,收回一直藏在袖中的翡翠莲花簪。
叶莲衣东翻翻、西翻翻了好一会儿。
小姑娘好像终于丧失好奇心,然后主动要求谢治离开。
“谢师叔,我们走吧。”叶莲衣神情恹恹地。
这个玄武显然不是她要找的“穿越者”,或许是因为她攻击手段怪异,穿越女才搞了个乌龙吧。
毕竟,她甚至怀疑到穿越者身上,都没有怀疑到原主“叶拂衣”还活着这件事。
待到叶莲衣的身影逐渐远去,军营内忽然间重燃了勃勃生机。
原本空旷无人的哨位,此刻布满了健硕的魔兵,他们穿梭往来,好不热闹。
一位身着男装的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手执纸簿和炭笔,大步流星地走进铸造营帐内。
铸造营帐内,许多赤着上半身魔兵,正大力挥舞着锤头。
炙热的汗珠滚过魔兵们的胸肌,他们粗犷的手臂青筋毕现。对比起来,沉默寡言的玄武,显得格外瘦削单薄。
玄武一见女子到来,眼中闪耀出异样的光彩,他主动打破沉默:“肖!你来了!”
女子轻轻颔首回应,她的目光时而缠绵魔兵健硕的胸肌,时而低头在小本上勾勒记录,低头嘿嘿诡异笑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