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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开始的终结

    “全军已经布置完毕,叛军正在逼近,预计对方马上就会发起进攻,伯恩统帅。”

    身边的王朝护卫如此报告,身为星月王朝戴冠统帅的克洛德·伯恩却不发一语,只是挥挥手让其退下,心情复杂看着摆开阵营的二十万叛军。

    短短五年,星月王朝就被逼上如此绝境。数十万大军被分割消灭,而哪怕到了此般田地,王朝三圣依然为了自己那点小算盘进行无聊的政治游戏,纵容魔力者和权贵的暴行,一切反对三圣的势力都被处死。

    但哪怕三圣如此跋扈专权,王宫内的永世王只是回以沉默。自己作为王朝将军浴血奋战,却只是那帮虫豸眼中的工具。

    将自己升为戴冠统帅只是有名无实的排除异己,依托首都据险而守等待时局变化的提案被三圣驳回,王朝最精锐的血骑士和魔法师也被拒绝调度,理由只是为了不能削弱神圣永世王的王宫安全?!

    而现在自己只能拿着王朝最后拼凑的十二万生力军,大多还是强征而来毫无士气可言的可悲难民在平原进行野战,对手是那个白银死神率领士气正盛的二十万叛军。

    三圣那帮人到底明不明白这就是王朝最后的力量,要是在这里失败,毫无防备的首都还能做什么?最终只有毁灭!想到如此绝境的克洛德狠狠地将剑鞘包裹的佩剑笔直砸向地面,发泄出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克洛德大人,今日之战胜负犹未可知,只要有您的计策,诸军合力奋战必能开辟胜路。”

    身后唯一明白统帅担忧的副将如此进言。

    穿戴着华美的鲜红色铠甲,身披白袍,一米九的身高加上健壮的身躯在军中也是鹤立鸡群。一头爽朗的黑色短发,小麦般的肤色和脸部两道深深的疤痕证明了这是个历战的勇士,王朝历史上最年轻的血骑士副统领拉法尔。

    “没想到那个每天除了挥剑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现在还会安慰人了?”

    “在下只是直言事实,师傅。”

    “你要是对着我女儿能上这些心思,我也就不用听她天天唠叨那么烦了”

    “下官惭愧...”

    高大的青年只是挠头困扰,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克洛德看着眼前这个争气的弟子和将来的女婿,不由得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但那只是远去的记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头发胡须已经斑白,身手也早已不如从前的老人。正因如此,他才必须下定决心。

    “拉法尔,三圣从来没有批准任何血骑士离开首都,你甚至将自己的小队带了出来,你这样做最后自身难保,我可不想自己女儿就这么没了个未婚夫。”

    “我不能看着师傅如此身陷险境,艾娜也绝对不会同意我袖手旁观,我的部下都是心系王朝的忠勇之士,况且您现在可是王朝的戴冠统帅,拥有全部王朝军的调度权!”

    “你自己也清楚那不过是政治上的小把戏,没有三圣的敕令,我这统帅甚至没法让首都的一个卫兵从前门走到后院。”

    “师傅,但是!”

    “拉法尔你听清楚!!”

    这位老将直接打断了青年骑士的发言。

    “是我私自调度的血骑士,如若此战失利,我恐怕也难逃三圣的追责。遭遇不测的时候,你必须照顾好艾娜。”

    为了让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说的格外大声。

    面对不容置疑的如同命令般的话语,骑士只得低头承诺。

    “我将誓死保护她,大人。”

    老人满意般的点点头,用手轻轻拍了拍这个高自己整个头的弟子的肩膀,一边看着对面的军阵。

    “现在,我们有场仗要打。”

    当安建廷和身边的近卫到达指挥的阵地,各军参谋已经在等候。

    “都到位了吗?”

    不等参谋开口,安建廷下马率先发问,一旁的参谋答道

    “是,佛朗索瓦将军已经在左翼,右翼则有贝肯将军在。”

    “很好,预备队和中军由我亲自指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动预备队。”

    “遵命。”

    “安里回来了吗?”

    这时一旁的莉莉娅接过话。

    “昨夜斥候确认对方没有增援后直接回到了右翼,需要将她现在叫来吗?”

    “那就不需要了,右翼的战斗还需要轻骑兵,她和贝肯能解决好。”

    “是否将她置于贝肯将军的指挥下更好?避免右翼可能产生不必要的混乱。”

    其中一个参谋如此提议,莉莉娅直接瞪了他一眼,她认出了此人正是之前贝肯的下属军官。安建廷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绝对不会有任何让步。

    “各位参谋,安里营长的轻骑兵部队是我们在战场的耳目,这个本阵随时需要一线的情报,她作为我的直属正是如此重要,各位能谅解吧。”

    “这是当然,总指挥官大人,我相信在场的各位一定都明白。”

    这时一旁圆场的正是一开始回答他的参谋,名字他想不起来,但记得盖德身边有这么个人。

    面对有人帮忙圆场,其他参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这位总指挥的命令。

    虽然刚才的回应很有礼貌,但着实让安建廷心底憋了一肚子气,自从近日他接过指挥权之后,到底已经多少次处理这种各级军官的小心思,这些工作原本不是他这个挂名领袖的工作,以前都是作为参谋长的盖德在处理。

    但现在盖德不在了也只能由他来做。毕竟这个联合军可谓势力繁多,有揭竿而起的民众、起义的旧王朝军、南方各地的游击队、以及自己一开始加入的自保团,这些人都是在王朝暴虐统治下共同反抗的势力,虽然目标一致,但难免有人总想着自己的小算盘。

    “约尔。”

    “下官在。”

    传令官马上行礼出列。

    “通告全军开始推进,你亲自去右翼,告诉贝肯他第一波接敌。”

    “遵命!”

    约尔立刻快跑上马,吩咐手下的其他传令兵之后就赶往右翼。接到命令的右翼率先开始推进,其他军阵也紧随其后,向着摆好阵营的王朝军而去。

    王朝历318年,共和历元年,联合军集结空前的兵力突破前往王朝首都最后的防线,后世称为科莫西会战的战役正式打响。

    随着两军距离的不断缩短,升起的太阳将热浪席卷整个科莫西平原,联合军以庞大的整军之势推进。

    面对王朝由散兵游勇和少量正规军组成的左翼,联军相对的右翼投入了最多的兵力,联军八万人的右翼将作为主攻对阵王朝四万。中军双方同样是五万,左翼四万对阵王朝三万,在联军指挥本阵仍然有三万人作为预备队。

    克洛德在营垒搭建的高台上看到这个布阵,马上明白对方是斜击战术,加重其中一边的兵力,另一边消耗僵持,等到优势兵力的主力击穿对手的防御分割战线,对敌方兵力进行合围歼灭。

    “斜击战术吗,真是经典,我还以为那个白银死神会摆出什么惊人的布阵呢。”

    拉法尔在旁打趣,仿佛期待落空一般。

    “布阵能看出指挥官的性格,对方并无不妥,掌握绝对的优势兵力,以绵长的步兵线让这边难以应对,还有余力根据战线情况派遣预备队。”

    “谨慎完备,不给人可乘之机的那类人。”

    “但这就是我们的胜机。”

    克洛德坚定地回答。

    “传令,中军五万前进!”

    王朝五万人的重装步射军阵开始整齐的缓缓前进。

    “报告!敌军中军五万开始推进。”

    “两翼呢?”

    “暂时毫无动作。”

    这份报告让在座的参谋和安建廷心里都犯嘀咕

    “什么意思,只让中军单独冒进,疯了吗?”

    贝肯手下参谋感叹出声马上进言。

    “大人,对方如此冒进,应该马上也出动中军和右翼一起夹击,只要对方崩溃,我们就能分割战线,胜负已定。”

    “且慢。大人,根据情报对方指挥是那个克洛德·伯恩,他的部队和我们数次交锋都造成不小的损失。本人也是历战的将领,这恐怕是陷阱,不妨先静观其变,我们还有预备队。”

    盖德麾下的参谋却提出反对。

    “哈尔特!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右翼腹背受敌吗?对方要是出动左翼我们直接就被夹击了!”

    “我没这个意思,多兰参谋,我只是想谨慎行事。”

    双方参谋马上开始论战,安建廷只是维持沉默,心想原来这两参谋叫哈尔特和多兰。这个世界全是各种难记的西式名字,但出于需要也只能硬背下来。

    不然堂堂二十万大军的总指挥却连身边参谋的名字都没记住,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被知道了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果然自己一开始先不说话太正确了。

    回过神来,发现一众参谋都在看着自己,看来在自己刚才一时走神的工夫论战已经结束了,现在都在等自己下最终决定。

    “哈尔特、多兰,你们的提议都有道理。恐怕这里有什么陷阱吧,但是右翼八万主力是我们的主攻,不能接受被人夹击的风险,而预备队现在还不能动。”

    见总指挥下了决定,参谋们也不再言语,看到已经没人再有意见。安建廷发出了命令。

    “让中军推进迎战对面,右翼无视对方中军继续推进,击垮对方左翼!”

    各自接到命令的双方军队距离不断缩短,除了让人汗流浃背的热浪,看着对面的军旗和前列不断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战场的肃杀和交战前那难以忍受的宁静让所有人都情绪紧绷。

    不少新兵此时头脑已经是一片空白,前夜为了正义和天下苍生的高谈阔论早已抛诸脑后。恐惧占据了头脑,满脸呆滞,手拿盾牌和长矛的手正不可克制的颤抖。此时唯一向前的动力只是附近不断咆哮,维持队列的士官老兵,和身边同样在前进的战友的不断推搡。

    打破这令人窒息气氛的是王朝军。由于处于守势,早已在此地布防的王朝军拉来了各种攻城器械。随着军官的命令,各种早已上弹的大型弩箭和投石机同时发出尖咧的呼啸。这种古典器械的命中精度低得令人发指,但是打击由数万人组成的庞大方阵,精度根本无关紧要。

    弩箭和巨石纷纷以弧线高速扎进联合军的军阵,命中地点的士兵瞬间被巨石直接压扁击飞,巨大的冲击力令石头的碎块飞溅,造成更多的杀伤。

    弩箭直接将几个并排的士兵捅了个对穿,惯性直接带着遗体继续往后翻滚,破坏了队形。

    队列中身旁的战友前一秒还在跟自己互相打气,下一个瞬间就在各种弩箭和巨石下变为一滩没有任何意义的肉泥,这种巨大的心理震撼让相当一部分不是正规军出身的联合军士气动摇,中军的阵形也开始松动。

    “别退缩!不想死就继续往前!”

    “想要后退的想清楚!对面那帮禽兽会不会放过你!”

    “维持阵形!谁第一个跑我先弄死他!”

    队伍中的军官开始维持士气和队形,中军各个队列挺过最初的打击维持住阵形继续往前。

    首列距离王朝军越来越近,五百米、三百米、两百米、接近到一百五十米,王朝军的弓箭手开始拉弓搭箭,随着一声声伴随着手势的“放!”,开始了齐射,漫天的箭雨再次损耗联军的兵力。

    “举盾!不要停下来,缩短距离!”

    “继续走!只剩最后一段路!”

    “中箭倒下的人不要管,后排继续补上!”随着军官的不断咆哮,联合军前排的盾兵举盾抵挡倾泻而下的箭雨,不断艰难前进。

    终于,双方的距离缩短到一百米以内,走在最前列的军官左手举着大盾抵挡着箭雨,右手紧紧攥着短剑,神情紧张至极,一步又一步推算双方的距离。

    “八十!”

    前排的士兵终于听到这声怒吼,明白单方面被对面攻击的时间终于要到头,积蓄的不甘和仇恨开始涌起,面部也狰狞起来。

    “六十!准备!”

    “四十!冲锋!!!”

    距离推进到咫尺之遥,军官大声吼出命令,率先开始跑步冲锋。随后整个前列终于爆发,纷纷发出怒吼向敌军冲锋,王朝军的弓箭手开始后退,前排的重装步兵将盾牌立地紧贴,举矛放在盾上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盾墙。

    联军的冲锋像一柄巨大的锤子直接砸到了这上面,场面瞬间战作一团,盾牌的敲击,长矛的互相穿刺,各种兵器的交锋,双方开始极为残酷的近距离搏杀。绞肉机般的消耗战,让双方陷入胶着。

    他满脸只剩下惊恐,由于极度的紧张不断地大口吸气,拿着武器的手由于过度呼吸正在不断抽搐,满头的冷汗将身上链甲里面的布衣湿了个透。

    但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就是,对面叛军八万的庞大军阵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这边逼近。

    这就是自己的最后时刻?

    短短一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小有家资的奴隶商,过着衣食无忧,有三个妻子和好几个奴隶服侍的美好生活!自己居然要被对面这些低贱之人杀死?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只要自己活下来,王朝也好、永世王也好算个什么东西,自己的才能一定能够东山再起!

    这么想着,原本惊恐的脸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整张脸陷入一种疯狂的扭曲,最后的理智也被死亡的恐惧击垮。他直接扔下了武器,甚至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人惊诧的目光,脱离队列背对战场夺命狂奔。只要自己逃出交战的地方,就能活下来,他如此心想...

    他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贴着地面,他甚至意识不到自己是什么时候摔倒的,就在他看到了离自己两米远的身体,最后的意识也紧接着在绝望和癫狂中消逝。

    他跑出队列的瞬间,作为督军的王朝军官拔出佩剑,手法干练地直接将他首身分离,随后将佩剑上的血挥去,收回剑鞘,干净利落。周边的难民兵吓得气都不敢出。

    “你们都听好了,现在就是王朝和伟大的永世王需要你们的时候!对面那帮可耻的叛徒背弃了神圣的恩典,只要你们奋勇作战取得战争的胜利,那么你们就能获得首都高贵的市民权,成为流传后世的英雄。任何胆敢临阵脱逃、后退者,格杀勿论!”

    军官高声说着形同威胁的激励话语,但没有任何人敢抬头看他一眼,身边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们对自己的命运非常清楚,自己不存在任何的退路。

    这些被聚集起来的难民原先都是和王朝关系紧密的势力,奴隶贩子、大大小小的黑心商人、吃拿卡要的哨点守卫、中饱私囊的税务官、乡村和小城镇的各级贪官污吏、黑势力和打手,他们原本就是在王朝的暴虐下寄生,满足自己私欲和利益。

    所以当各地叛乱和起义不可阻挡,他们抛下一切向着首都和其他大城市逃亡,他们非常清楚自己的下场,对方绝对不会饶恕自己。

    但是当他们到达信仰中心的王朝首都,迎接自己的只是军队的无情镇压和征收。

    对于星月王朝,他们也不过是在当地维持统治的工具,既然现在他们所在的领土已经脱离自己的掌控,那这些人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价值。王朝没收了这些人所有的私产,以获得首都市民权的空头支票将这些人送往战场。

    这些绝望而可悲的被遗弃者,唯一的路就是怀揣着成为首都市民的幻梦,做出选择。

    是死在对面的人刀下,还是死在身后的人刀下。

    王朝军的各种攻城器械不断投射出弩箭和巨石,但完全无法阻碍联合军右翼的推进,甚至连争取时间都做不到。

    与中军不同,联合军的右翼兵员多为起义的王朝军构成,正规军出身的士兵心理素质和组织度更为强大,遭遇弩炮和巨石仍然有条不紊地保持阵形推进,战死受伤的士兵马上就被拖走,后方的士兵马上往前补位。

    当推进到两百米内,王朝军命令拿着各式弓箭的难民射击,缺乏训练和士气的强征难民却连基础的齐射都没法做到,各种大小的弓箭向着不同位置飞去,攻击也完全没有密度可言,三三两两落下。联合军的前排高举盾牌接下飞来的弓箭,甚至没出现多少伤亡就靠近到只剩下一百米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崩溃发生了。

    王朝这些由早已习惯恃强凌弱的难民群体组成的军队本就没多少士气和组织度,面对着正规军出身的联合部队,随着巨石和箭雨都无法阻挡,距离缩短到足以看清对方的时候,他们明白了。

    对面那些自己以前毫不在意的低贱士兵身上,散发着愤怒的杀意。

    于是,原本就在极度恐惧和绝望笼罩下的难民前卫崩溃了,由于后方也是死路一条,被恐惧击垮的他们抛开了一切顾虑,大喊大叫向着联合军发起冲锋。

    同样被氛围感染,靠后的难民部队也一拥而上,没有阵型,没有战术,甚至后方跟着冲锋的弓箭部队也只是胡乱边跑边放箭, 作为督军的军官由于数量稀少也完全无法阻挡这股冲锋的洪流,所有人都被死亡的恐惧压垮,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负责联合军前卫的指挥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冲锋惊到,他慌忙大叫。

    “所有人停下坚守!后方弓箭齐射!”

    幸好部队训练有素,在命令下达之前,前排的盾卫已经在身边军官的指示下立盾举矛,后方的射手也拉弓搭箭。

    这位指挥官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怀疑这是什么陷阱和计策,害怕这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反冲锋有什么问题,他甚至一刻都不愿意等,大声向身边传令喊道。

    “马上汇报贝肯将军!前列与对方接战!马上去!”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证明这只是这位指挥官的多虑,一团乱麻毫无阵形的难民军队冲击了联合军的盾墙,他们只是绝望地一边喊叫一边徒劳地用手中武器砸向盾卫的大盾,仿佛这其中有什么生的希望,随后便被一击精准的突刺贯穿胸口,无力的倒下。

    后方的弓箭手也马上开始了齐射,一波又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收割着不断冲上来的难民兵,前排的盾墙牢牢挡住了冲锋,然后便是如同割草一般的突刺。

    对方最前排不断倒下,然后马上又有人被后面的人挤上来被矛尖贯穿。后续面对这些难民兵已经很难称得上是战斗,他们只是在联合军的盾墙前乱作一团,被不断收割。联合军后方的部队源源不断往前,开始包围对方。

    “大人,左翼前卫已经被击穿,后方我们的人正在尽力填补战线。”

    “嗯,传令右翼和魔导军推进,重骑兵待命。”

    克洛德回应完身边的拉法尔便眉头紧锁,虽然引诱对方主力深入成功,但左翼争取的时间比预期短得多,这也是他如此着急就要精锐的右翼推进,下一步就是关键,对方的应对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胜负。

    魔导军,王朝里由魔导者组成的部队,能够利用魔力进行肉体和装备强化,获得超越常人的战斗力。

    魔导者的能力是纯粹的先天赋予,在新生人口中概率很低。王朝麾下的魔导者不超过四千人,起义军一方更为稀少,二十万联军中只有八百人,但每一个魔导者都是能以寡敌众的强悍战士。

    这也导致联合军只能将有限的魔导者分开布置,放入各个阵线维持战斗力。而王朝军能集中运用,成为这场战役为数不多的优势。

    正因如此,联合军负责防守的左翼一接敌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王朝军中一千五百名魔导者直接在前列接敌开路,冲进联合军的军阵内。

    普通的弓箭和刀枪一时间无法穿透由魔力强化的铠甲,而他们手中灌注魔力的利刃能直接砍开联合军最坚固的盾牌,一时间这支部队仿佛不可阻挡的利刃,直接切入联合军。

    他们手持各种武器,不断挥舞砍杀,一路冲向军阵深处,后续的普通士兵从打开的缺口不断涌入,接敌没过多久整个左翼就死伤惨重。

    魔导军不断猛攻,左翼的防线不断被突破,佛朗索瓦将军不断调度后方的兵力勉力填补缺口。

    看起来马上就能击溃对方,如此心想的魔导军官却发现一丝违和感,这支叛军有些奇怪,不但能看到肢体残缺的士兵,甚至有老人和毫无魔力的普通女性,而他们非但没有如预想一样崩溃逃跑,己方的魔导军里居然还出现了伤亡。

    “死吧,王朝的渣滓,死!!”

    “我一定带你一起下地狱!”

    “苏珊,妈妈马上来见你。”

    这些“士兵”用手中的武器刺向自己的仇敌,被砍倒在地血流不止的人死死抱住对方的小腿,被刀剑贯穿腹部则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对方的剑柄,甚至有十数人完全不顾自己性命强行按倒一个魔导者。

    而这些让王朝魔导军一时间无法自由行动的破绽,分散在左翼的联合魔导者马上将他们趁机击杀,有的甚至是只依靠普通士兵前赴后继数不清的疯狂刺击,将王朝魔导者的魔力耗尽杀死。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受伤后死死揽住对方的腰,全然不顾对方为了挣脱对他的劈砍,向身后高呼。

    “不要管我孩子,我够本了!带走他!”

    身后的年轻魔导者表情痛苦,随即一枪将王朝的魔导者胸部捅穿,但是老者已经躺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年轻人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血泊中,胸膛中充满了愤怒,咆哮着冲向另一个王朝军。

    他们曾经都只是居住在五湖四海的普通人,在田间劳作,在城镇叫卖,是每天挥汗如雨的建筑工,是守着锅炉的铁匠,是做帮工的女佣,是想让家里人过上像样生活的年轻劳工。

    但现在,他们是一个个被烧毁村庄的幸存者,失去孩子的父母,曾被卖为奴隶的青年,失去孙辈的老人,劫掠和杀戮下幸存的孤儿。

    他们就是左翼永远不会崩溃的理由,他们歇斯底里的怒吼是疯狂的哀歌,他们就是星月王朝暴虐的因果。他们不听阻挠加入起义军,因为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向夺走他们一切的王朝复仇。

    悍不畏死,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视死如归,因为此刻他们将自己视为行于人世间的亡者。

    这种惨烈悲壮的战斗方式震撼住了左翼的友军,在后方的佛朗索瓦将军向着全军大吼。

    “我将身先士卒与王朝军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将这帮畜生推回去!”

    随后便亲自带兵杀入混乱的战场,死命维持住了战线。

    随着惨烈的左翼战况传回,联军本阵已经吵翻了天,有的参谋叫嚷着应该马上就把本阵三万的预备队投入救援,只要等右翼的主力击穿对方,就能胜利。有的认为应该让预备队重新建立防线,防止左翼崩溃造成全面溃逃。

    哈尔特没有加入这些争辩,他只是偷偷观察这位所谓的联军总指挥,这位年过四旬的中年参谋原本以为自己会在某个小地方训练新兵结束自己的一生,但战争打破了一切。

    在原来的长官被联合军消灭,对王朝早已失望的他,本来认为难逃一死。但被一个盖德的青年所救带在身边直到现在,毫无疑问他是军事的天才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所以自己才一直在旁侍奉至今。

    而现在这个低头一言不发的总指挥,哈尔特算不上了解,无论他本人的力量如何,指挥一支庞大的军队则另当别论,他真的有统领众人的能力吗?那些四肢发达,脑袋空空如也的草包到底让多少普通士兵白白送死,他已经经历的够多了。

    “总指挥大人,情况危急,现在动用预备队吗?”

    他出声询问,与其说是进言,更多仿佛在试探,他想要知道眼前之人是否有能托付联军二十万将士的能耐。

    安建廷依然看着阵型图,低头一言不发,各个参谋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所有目光都盯着他。随着传令的跑出跑入,战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决断,二十万大军的生死很可能就在一个命令中决定,没有任何时间可以浪费。

    此时安建廷极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内心却紧张到了极致,他事先早已知晓全盘的计划,但眼前的事实是左翼的危急仍然超出预期。

    要救援吗?计划是否还能继续实施?疑问和纠结占据了内心,这可是命令传达来回都要数十分钟的庞大战场,自己的一个错误判断就很可能全盘皆输。巨大的压力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思绪开始散漫。

    “你这个人就是太正经,所以才限制了自己的思考。”

    名为盖德的长发青年一边咬着水果,一边跷二郎腿躺着看不入流的风月小说,这是他的喜好。整个人突出一个吊儿郎当,让人完全想不到这居然是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军师参谋。

    “盖德,你是天才,对我来说这要求也太高了。”

    安建廷也只穿着一身轻便的布服,喝了一大口手里的发酵酿果汁,这是他最喜欢的饮料,反正这杯东西到底是什么心里有底就行,他一点都不想问。

    “再说我本来就是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外乡人,我光是在这里活着就拼尽全力了。”

    “我倒是觉得你底子不差,你只是还不知道怎么用罢了。”

    盖德合上书起身,眼睛看了一眼安建廷,继续去拿水果。

    “那大军师有什么高见?让我这凡夫俗子也学习学习。”

    安建廷举着杯子继续开玩笑,这里是难得行军途中休息的城镇,两个人也卸下职责在休息打趣。

    听到这个玩笑话的盖德停住了正在剥水果的手,非常认真的回话。

    “不要去想自己的目的,而去想对手想要什么,答案就会出现。”

    安建廷没想到会有如此认真的回应,愣了一下。但是盖德马上又恢复那种吊儿郎当的状态,一口吞下水果,继续看他那本军中的女士们厌恶至极的小说。

    “反正就这样,再多我也说不清。”

    面对盖德的敷衍,安建廷苦笑了一下,可能这就是天才的随心所欲吧,他并没有再在意,只是将手中的酿果汁一饮而尽。

    “指挥官?”

    发散的思绪被眼前参谋的询问拉了回来,他发现哈尔特和其他参谋都在盯着自己,看来巨大的压力又让自己分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那么无关紧要的事。

    他刚想回话,但突然怔住了,盖德的话语此刻挥之不去,他紧紧盯着阵型图喃喃说道。

    “对方想要什么?”

    “什么?”

    各个参谋一头雾水,不明白指挥官小声说了什么,哈尔特的眼神越发严肃,他不知道眼前的指挥官神智是否仍然清醒能继续指挥,就在他想再次开口的时候,安建廷做出了决定。

    “报告!对方本阵行动了!”

    王朝的传令兵急匆匆向克洛德汇报。

    “快讲!”

    克洛德也没有之前的余裕,现在对方的行动至关重要。

    “对方本阵大约两千人,正在向中军增援,军旗除了叛军的双剑军旗,还有‘安’字模样的军旗!推测是对方统领亲率近卫支援中军!”

    “什么?!”

    这次不但是其他军官和拉法尔,连久经战阵的克洛德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对面本阵的预备队呢?”

    “其余部队都没有行动,现在还在待命!”

    克洛德顾不上其他,飞速爬上营垒确认,对面的确有一小支部队在向中间的战场靠近。

    “怎么可能?!”

    他难掩自己的吃惊,对方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居然完全没有救援陷入危机的左翼,反倒作为主帅亲率近卫跑去了正中央?

    “这个白银死神看来果然是个疯子。”

    拉法尔忍不住感叹,口中有一丝雀跃。

    克洛德没有回话,应该说这时候他连回话的余力都没有。他的脑中不断翻腾,自己的目的说到底非常简单。左翼一开始就是炮灰和弃子,面对对方的八万主力根本不会有胜算,中军也占不到多少优势,所以才将精锐集中到右翼逼迫对方。

    在他的计划中,如果对方此时调出预备队支援,那么本阵就会空虚,剩下的重骑兵将全力冲击对面中军,自己也动用所有力量从中间突破,直取本阵。

    如果对面选择不救援,那就按计划用出铁毡战术,重骑兵配合魔导军击垮对面的左翼,然后转过头夹击对面中军,逼迫对方增援,自己的卫队再从安全的右侧冲向本阵。

    没错,在历次和叛乱军的战斗已经让他明白,对方的核心和士气都来自一个人,被叫做安建廷的统领。

    所以在这场战斗中所做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击杀对方,麾下十余万的军队全部都是诱饵,为的只是让自己最精锐的一部分军队能用数量优势拿下他的人头。

    一切的调动和陷阱都是拖延时间,他深刻的明白只要这个安建廷死了,那么王朝最终也能反败为胜,失去士气的联合军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而那个令他深深恐惧以至于做出如此极端安排的安建廷,现在到达了中军。在这支超过二十万人的联合军中,有的人凭借聪明的才智和管理能力得到认可,有的是对士兵的优秀训练,有的是谋略的头脑,指挥的天赋。

    那为什么是他这个外乡人,一开始只是个普通人的他成为了联合军的士气支柱,被推举为整支大军的领袖?

    绝对的武力。

    到达了中军的安建廷直接跳下马,在一片混战中直接冲锋只会阻碍自己的动作。中军已经互相消耗了一个小时,谁也无法突破对方的防线。

    但接下来他一个人的出现就改变了整个战局。

    他快步跑向正在交战的最前列,身后是紧紧追上他脚步的近卫军,对方发现了他的存在,一个穿戴着银蓝厚重铠甲,身披灰袍的战士。对方军官虽然没见过他,但断定他一定是重要人物,马上招呼身边的人。

    “包围他!他一定就是高级指挥官!”

    话音刚落,数个重装盾卫马上结阵挡在他的行进路线,两旁数名魔导者也准备从侧面进攻,但安建廷丝毫没有减速,他径直冲向这个盾阵,手持长剑的右手高速挥动,仅仅一记快速的斩击,眼前这几个身披重铠,手持大盾的盾卫连人带盾变为了一块块铁包肉,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他挥出的剑仿佛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宛如刀切豆腐般穿过沿途的一切。

    身边的几个魔导者大吃一惊,但马上迎上去交战,只见他抬起左手,施放了一个闪电魔法,手掌朝向的魔导者和身后十余人马上就变成冒烟的焦肉倒下。

    另一侧和正面的魔导者同时举剑劈砍,但他又一记斩击,魔导者的剑居然在碰上的一瞬间直接断裂,斩击从上而下直接斩杀。正面的劈砍命中了安建廷,但是此时这位魔导者才发现,护甲上面有一层微微闪烁的蓝光,那是属于魔法师才有的护盾,凭自己这次灌注魔力的斩击,甚至无法击穿对方的护盾。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这位魔导者呆立在原地,没了后续的动作。

    “怎么可能,你到底...”

    她话还没说完,还无法接受现实的时候,一次斩击将她拦腰一分为二。

    前一秒还在怒吼厮杀的双方人马此刻完全停止了动作,他附近的战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震撼住了。在刚才的对决中,三个魔导者甚至没能在他手下撑过十秒,也没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这个世界有一件事被奉为绝对的法则,那就是魔导力和魔法是从来没办法在同一个人身上存在。

    魔导者只能强化物体和肉体,而魔法师则相反,虽然人数更为稀少,也无法强化身体和道具,却能直接操控环境中的魔力,汇集成元素或者能量,直接杀伤敌军或者生成护罩保护自己,在这个还是冷兵器的世界中毫无疑问是最骇人的火力,无疑于主战坦克一般的存在。

    眼前之人的力量是如此的超越常理,不但能同时运用魔导力和魔法,而且威力都远超常人。

    安建廷丝毫没有理会这段异常的寂静,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他仿佛不可阻挡的人形天灾,继续冲杀眼前所能见到一切之敌,每次挥动长剑和抬手施法都会带来一阵血色的旋风。

    而他身后两千近卫军虽然只有两百魔导者,但哪怕普通士兵也是联军中优中选优、身经百战的战士,完全没有丝毫动摇继续跟上扩大突破口。近卫队长莉莉娅更是紧随其后,挥动红色的大剑,不断击杀对方,掩护着自己领袖的侧面。

    联合军的将士反应了过来,现在这种非凡的力量就在自己身侧引领着自己。

    “安大人万岁!”

    “我等就是他的尖兵!杀回去!”

    “我军必胜!我军必胜!!”

    相比起他和近卫造成的杀伤,引发而出士气的爆发才令人震惊,数万军队被他的力量所感染,发起了全然不顾自身安危的攻击,悍不畏死向王朝军冲锋,而王朝军则士气大跌开始后退。

    王朝军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个无法阻挡的怪物径直杀穿了万人构成的防线,手中的长剑不断挥舞,魔法不断释放,任何碰上他的王朝士兵,不论魔导者还是普通人,如同碰上风暴的落叶,根本无力抵抗。

    安建廷停下了自己的步伐观察周围的战场,避免自己和近卫军过于深入敌阵,虽说他明白自己的能力在这个世界非常离谱,但是盲目深入数以万计的敌军,还是过于危险。

    在原本的计划中,这时候应该是两万五千预备队来到这个中军,自己和近卫还有五千预备继续留在本阵,也就是说,在兵力占据优势的情况,仍然主动舍弃自己的左翼兵力,他从一开始就不赞同这样的战术,更是无法接受在自己的指挥下让数以万计的人去送死。他明白战争总会有所牺牲,但这触碰了他的底线,他决不允许让人送死为前提的胜利。

    所以当他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可能是击杀自己,他一意孤行压下了所有参谋的反对意见,无视所有进言,只带着近卫军来到这里。他以自己作为诱饵迫使对方的兵力来支援进行决战。这是一场豪赌,如果自己的预想错了,那么左翼仍然会损失惨重,甚至造成全军的混乱。

    但他赌对了。

    王朝军统帅克洛德在震惊中给出了命令,右翼放弃现在的战斗,只留下最少的断后人员。魔导军杀向中军,后方统帅卫队和重骑兵也一起出动包围中军,击杀联军统帅安建廷。他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引诱他决战,但是别无他法。

    对方主帅居然自己主动来到战场最中央的机会万中无一,况且自己的中军已经濒临崩溃,自己作为劣势的一方,其实根本就没得选,当安建廷出现在中军就等于掀翻了他的计划。

    “拉法尔,这就是决胜时刻,只要在这里能拿下对方主帅,就是我们的胜利。”

    “是,大人,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克洛德和拉法尔带领着本阵的血骑士和统帅卫队,向着战场中央进发。

    安建廷继续在战场最前列引领着战斗,当前无论如何都要击溃对方的中军。数个王朝军官冲向他的位置,想要阻挡他。莉莉娅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握大剑挥出大范围的斩击,两名军官虽然用剑格挡,但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击飞数米,其余军官也被近卫拦下了。

    在混战中留意战场的四周,安建廷突然注意到,有其他军队向这个位置靠拢,他们高举的旗帜是星月王朝的军旗,四角星和高悬的弧月,同时后方的传令骑兵也赶到了。

    “让道!让道!紧急传令!”

    传令兵无视后方的队列,骑着马匹强行闯入,所有步兵只能慌忙给他让道。他一路向前狂奔,在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位于最前线的总指挥官,他调整缰绳,驱使马匹加快速度。

    “安大人!紧急传...”

    话音未落,过于专注而忽视战场环境,传令兵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一波箭雨的来袭。马匹身中数箭,自己的肩膀也被射伤失去了平衡,人仰马翻。

    就在他被马匹甩出去在半空即将坠地的时候,安建廷右手挥剑抵挡箭雨,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他腰间的皮带将他凌空拖到自己身边。

    “莉莉娅。”

    他呼唤身旁的队长,莉莉娅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就明白了,高声发出命令。

    “近卫!守护阵型!”

    作为同伴长期并肩作战的默契,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言语,近卫军马上变换阵形。

    持盾的人员马上向安建廷靠拢,以他为圆心组成一道道盾墙护着他和传令,后方的近卫马上前冲,跟随队长莉莉娅变换为圆阵,击退想要靠近的敌人。

    传令兵还在刚才的冲击和伤口的疼痛中没缓过来,安建廷半跪着看了看他的伤口。

    “伤口不深,你会没事的。现在情况紧急,传令是什么?”

    “是,我马上报告”

    传令兵强忍疼痛坐起身子。

    “敌军本阵和骑兵正在往这个中军推进,左翼也报告对方脱离交战,敌方魔导军正在往这边包围。”

    安建廷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赌赢了,对方的目标真的是自己,那么左翼覆灭的危机总算是回避了。

    “还有,盖德大人回来了!他平安无事!现在正在指挥支援。”

    传令兵兴奋地说着这个好消息,周边的士兵听到也为之振奋。

    “还有盖德大人给安大人的传话。”

    传令兵顿了一下。

    “带领中军坚持下去,援军必至。”

    安建廷只是面无表情。

    “是吗,你做的很好,传令辛苦了。”

    传令兵则难掩激动。

    “不敢当!这是在下的职责。”

    “分派人手将他送回后方。”

    安建廷吩咐身边的近卫,马上便有人搀扶他,还有两人作为护卫往后方返回。

    但瞬息万变的战况并没有给他感慨的时间,就在传令离开的同时,远处四角星的军旗正在快速接近自己,伴随着地动山摇般的踏地声。

    那是王朝方的两千重骑兵,马上的骑士身披板甲,手中拿着长长的骑枪,腰间悬着佩剑,连马匹都身披护甲。他们的目标正是安建廷所在的中军,他们避过正在正面交战的友军横穿到联合军的右侧,停下脚步开始排开队列。

    安建廷马上明白对方要对这里发起冲锋,马上命令右侧结成矛阵,应对重骑兵的冲锋,但这个中军仍然同对方正在交战,突然要求变换阵形根本不现实,只有后方零散的长矛兵掩护军队的侧翼,更多的部队被前方的敌人缠住无法移动。

    “莉莉娅,正面的指挥交给你,我去应对右侧的骑兵”

    “遵命。”

    在留下自己信任的近卫队长指挥,他马上赶往右侧应对重装骑兵的冲锋,现在正和对方鏖战的中军如果被如此强悍的冲锋夹击,必定会被冲散。

    重骑兵的指挥官没有给予对方重整旗鼓的时间,在短暂的排开队列后,他拔出佩剑高举过头,随着命令的发出,所有骑士将骑枪放下对敌,马匹开始起跑加速,从小碎步到疾驰飞奔,两千重骑兵排成宽广的二字队列,朝着整个联合军中军冲锋而来。

    马匹的嘶鸣,山崩地裂般的蹋地声,骑士的咆哮,扬起的巨大灰尘,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骑枪,面对排山倒海的骑兵冲锋,那种朝自己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不是简单就能克服的,哪怕安建廷已经赶到右侧鼓舞士气,但是很多士兵还是被恐惧支配,本能地想要往后退,手中的长矛在重装骑兵冲锋下显得如此没有安全感。

    现在还能维持基本的阵型全靠安建廷站在第一排身先士卒,其他士兵脑海中已经是自己被马身撞飞或者被骑枪贯穿的幻象,能做的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和尽可能压低自己的身段。

    就在冲锋越发靠近,安建廷却突然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军阵,将手中的长剑高举。其余士兵此时惊慌不已,他们不明白自己的总指挥官到底在干什么,眼看着疾驰的骑兵已经接近到百米,仿佛枪尖下一个瞬间就会贯穿他,他挥下了剑刃。

    紧接着在后方,数不清的碎石仿佛散弹一般直接爆发而出,直接从侧面命中冲锋在前的骑士和战马,以此为信号随即各种火球,闪电,魔力形成的箭雨和剑刃直接砸在了安建廷前方的位置。

    受到魔法攻击的骑士被击杀落马,马匹则直接摔倒在地,阻碍了身旁和后方骑兵的冲锋路径,其余骑兵为了不让自己落个人仰马翻的下场,只能猛拉缰绳,让战马快速停下脚步。

    重装骑兵的冲锋被当场打断,发动魔法攻击的是早在战前就隐藏在近卫队伍后方,东拼西凑的一百多个魔法师。

    “安这小子耍什么帅,对面骑兵都到那么近了才给信号,这不纯折腾老夫吗,老年人哪有那么快的反应。”

    刚才以一招碎石魔法直接将数十骑士击倒的老者满腹牢骚。

    “罗根老师,这代表大家都信任你啊,毕竟刚才那下魔法根本毫无延迟...”

    “闭嘴,你们就是使劲折腾老年人,还有你格里斯,我不是叫你今天用石头魔法吗?”

    “但是那一点都不华丽啊...”

    名为格里斯的学徒一边慵懒地回答老师的疑问,一边以连贯的动作源源不断放出各种火球、闪电、魔剑。

    “魔法之道在于熟能生巧,我天天和你讲,你就没...”

    “啊,对对对。老师,要不咱们先把仗打完再说?”

    “你小子!回去跟你没完。”

    其他法师被这师徒两弄得无言以对,别人光是在战场上持续施法就已经拼尽全力,这两居然还能有余力斗嘴,内心感叹老天是真的不公平。

    被魔法攻击打断冲锋的重装骑兵一时间方寸大乱,就算想重新组织冲锋,距离也不够,安建廷没有放过这个时机,他冲上前直接砍断两匹马的前腿,马匹突然倒地,马上的骑士在失去平衡的瞬间就被他砍翻在地,其余士兵也从刚才突然的魔法攻击回过神来,发起冲锋拿上长矛去攻击马匹,或者将失去速度的骑兵直接撩翻在地。

    只要夺去骑兵的速度,被打翻下马的骑士也就只是高级步兵,马上就被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普通步兵淹没。正是如此打算,当预料到对方的重骑兵会向指挥官的位置发起冲锋,这支魔法师才会在一开始就安排藏在近卫军中,随时准备。

    解决完骑兵冲锋的安建廷闭眼做了一个深呼吸,哪怕躯体和盔甲坚固异常,精神的疲劳还是无法避免,在原本的计划中他其实不需要做如此复杂的事情,因为这场战役从来都不是他的计划,不是参谋的计划,正如现在来自本阵的传令正在四处奔波,散播参谋长回归的好消息,各处军队士气高昂。

    从始至终都是盖德的计划。

    战役一周之前盖德只带了数人脱离大部队就来到这个平原侦察,还被对面的巡逻部队逮住,一路被追在树林夺命狂奔,最后在深处摔了个屁股底朝天,眼看对面的刀刃都要砍下来了。当时正是他一个魔法将追兵击飞,一跃而进将追兵全部放倒,才解决了危机。

    确认安全之后,安建廷收剑入鞘,一脸无奈看着这个现在摔得满身泥的朋友。“我的大军师,要是我刚才没赶上你怎么办?是不是你在这也设了伏兵

    啊?”

    虽然心底还是对及时救了老朋友高兴,但面对这种自投罗网的疯狂行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讲话开始阴阳怪气。

    “幸好你及时赶到,差点就要遭重,谢了。”

    无视安建廷的嘲讽,盖德起身拍走身上粘上的泥土。

    “看来以后跟人留言的计划还是要把时间提早一点。”

    “你就随便找个士兵说一句明天没回来就去向我打报告可算不上什么计划...”

    安建廷扶着额头,青筋都爆起来,对于帮这个行事脱线的大军师擦屁股也不是一次两次。明明自己可不是他老妈子,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得高血压。

    “话说其他人呢?你该不会自己就跑出来了吧?”

    “我可不是你,安里和其他骑兵在开阔地找你,我听见这树林有动静直接下马,魔法开路就撞过来了。”

    “你原来这么爱我吗,对不起,我接受不了。我喜欢的是前凸后翘的性感女士。”

    安建廷听完直接翻白眼。

    “还有余力开玩笑看来是体力充足,我只有一匹马,你直接跑步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罢就挥挥手准备直接离开。

    “等等等等,正好有件事你现在就要帮我。”

    盖德追上来一边将一个信封交给安建廷。

    “这是什么?”

    安建廷想要去拆开看看,但被盖德阻止。

    “这是下次战役的计划,你之后打开看就明白了。”

    “什么意思?”

    安建廷一下子摸不着头脑,哪怕是计划现在交给自己也没用啊。

    “你回去就说我失踪了,记得用你得意的火魔法掩盖痕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哈?”

    安建廷一下子就被整懵了,头脑完全没跟上现在的话题进展。

    “反正我都将计划写这里了,打开看了你就明白。就这样,我先溜了,马借我,你就跟安里骑同一匹马回去吧。不用谢,我的朋友,再见!”

    话音刚落这位让数十人快马加鞭来救的大军师就这么一溜烟骑上马扬长而去,留下安建廷拿着信封站在树林里。

    “啊?”

    望着盖德远去,安建廷半天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的信封。树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微风轻轻吹拂着树枝,叶子发出飒飒的声音,只剩下在风中凌乱的自己。

    无可奈何的安建廷按照信中的计划行事,用火魔法在那片树林中掩盖痕迹,回去宣布了他的失踪,在众人的推举下接过全军的直接指挥权,这场战役的布阵安排都是他根据信中的指示进行的,直到他不顾反对来到这个中军行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建廷带领着右侧的部队正在清缴剩余的重骑兵,莉莉娅派来的数名近卫已经来到他身边。

    “大人,请马上随我们前往军阵安全的中心,对方主帅亲率的护卫已经冲上来,队伍中还有血骑士,现在莉莉娅队长正在挡着他们。”

    接到如此报告的安建廷没有回应,只是抬头确认四周的情况,自己所在的右侧打的火热,正面部队的双剑军旗和王朝四角星的军旗碰撞摇摆,表示已经战作一团。

    左侧也有不少部队靠近,恐怕就是之前传令说的在往这里赶的王朝军。也就是说最糟糕的情况是自己所在的中军会被对方三方面包围。

    “大人,请快点!我们必须保护您的安全。”

    安建廷望着正在交战的正面,他清楚的明白是自己导致这个中军、自己的近卫、自己的朋友陷入被包围的境地,这是他不能逃避的责任。

    “我不会在这里退缩,躲在安全的地方袖手旁观。”

    他握紧手中的长剑,不等前来的近卫回应,开始向交战的正面飞奔而去。

    王朝统帅克洛德率领着自己最后的护卫军赶往中央战场,无论怎么大力挥舞缰绳,让自己胯下的战马疾驰,都无法掩饰自己的焦急。这场战役自从安建廷出现在中军开始,自己的计划就被完全打乱。而且一种不安始终挥之不去,自己的行动仿佛早就被看穿。

    随着一声巨响,克洛德向着中军的方向望去,他的担忧随即转变为现实,一道道魔法将自己重骑兵的冲锋击溃,各个方向的传令正在向自己涌来。

    “报告!骑兵冲锋被魔法师阻挡,现在陷入乱战!”

    “报告!我方左翼已经溃散!现在对方轻骑兵正在迂回封锁退路,步兵方阵已经转向中央!”

    “报!敌军三万预备队突然全部出动,一支正在与右翼断后部队交战,另一支赶往中央!”

    “这应对实在是太快了。”

    克洛德听完汇报忍不住说出口。自己刚动身率领护卫出发包围对方主帅,对面一直待命的的预备队马上就倾巢而出,八万主力也立刻调头往中央增援。即使事先有计划,在主帅离开的情况下这也不合常理。

    “统帅,还有个未确认的消息。”

    几个传令互相看了一眼,确认是否都收到类似的情况。

    “根据对方传令所言,之前宣告失踪的叛乱军参谋长盖德仍然生还,正在指挥...”

    克洛德内心一惊,一切都说得通了。对方无动于衷的预备队,对友军的见死不救,主帅的冒险举动。但这又是为了什么?本来叛乱军就占据兵力优势,如此大费周章伪造自己的死,不惜在掌握优势的情况下牺牲部队,甚至将自己的领导者作为诱饵。

    思索后得出的结论让这位历战将军不寒而栗。

    “目标是我吗?”

    一旁的拉法尔充满疑惑。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的目标是我啊,对友军见死不救也好,将自己的主帅作为诱饵也好,都是为了让我本人集中部队往前推进,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将我们退路截断!对方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标是那个白银死神!!”

    “这!?不可能,计划只有师傅一个人知道,连我都是今早才知道全貌,对方根本没时间刺探出情报。”

    “还不明白吗,对面的参谋长早就预料到我的真实目的,所以才会假死让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安建廷身上,至今为止的布阵都是为了将我引诱来这个前线,没想到对方的目标也是身为统帅的我啊...”

    “师傅的意思是...对方在一周以前就想好将局面引导至现在的地步?”

    “所以才可怕,在战斗远未开始之前就布下了这个局,而我还不自知一头撞入。”

    克洛德用力死死握紧缰绳,历战的经验和作为统帅的矜持不让绝望显露在脸上,但他的内心百般煎熬,这场战斗自己一开始就走入被布设好的陷阱,如同被蛛网缠住的猎物,在上面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师傅,是否收拢军队马上后撤?退路只有对方的轻骑兵,我们护卫一定能杀出重围。”

    面对弟子的提议,克洛德只是摇了摇头。

    “不行,对方包围太快了,根本没时间收拢部队。如果我们后撤,数万军队群龙无首马上就会崩溃。到时候我们这区区五千人一样会被追上耗死在这里。”

    “那看来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拉法尔将背上的巨剑抬起扛在肩上,一脸从容做好战斗的准备。

    “全军冲锋!拿下对方主帅!”

    随着克洛德拔出佩剑指向前方,王朝军最后的舍命冲锋开始了。

    当对方开始不顾一切集结手头的兵力包围这里,莉莉娅察觉到目标会是安建廷,马上分出人手要将他护在正中。虽然马上要被三面包围,但对方也是最后一搏。只要友军从外围包围,届时腹背受敌的就是对方。那么将自己的主帅护在最安全的中央就是最合理的选择,这也是她的职责。

    但随着敌军统帅护卫和魔导军到达,情况急转直下,被三面包围的联合军中军开始无法维持防线,被不断突破。莉莉娅一边在前列挥舞大剑奋战,一边根据情况将部队不停调拨,勉力维持着缺口不被扩大。但很快她连指挥部队的余力都没有了。

    从敌军中窜出十数个红色的身影,以拉法尔为先导,都穿戴着鲜红色的盔甲,血骑士们娴熟挥舞各种兵器,径直杀入联合军中。

    近卫军中的数名魔导者抽身迎击,长枪直刺。一名血骑士侧身闪躲,用左手臂甲妨碍枪身回正,同时右手的弯刀一击命中对方持枪手臂的腋窝。

    另一名血骑士使双手戟直接架开突刺,用戟尾瞄准头部狠戳,近卫慌忙用盾牌招架保护头部,血骑士趁着对方视野被遮挡,马上大力挥戟砍向对方腿部,强力的挥击直接让腿部粉碎跌倒。

    领头的拉法尔更是如同蛮牛一般冲向自己面前的两名魔导近卫,长枪的突刺迎面而来,在即将命中的瞬间,用令人震惊的蛮力挥舞那把巨剑,两柄长枪被斩为两截,但攻击并未结束,利用巨大的惯性顺势继续挥舞,拉法尔直接转身使出回旋斩,来不及架盾的近卫被直接切开,勉强用盾牌挡住的则被直接击飞,重伤倒地。

    其他接敌的血骑士也没花多少功夫就解决了挡路的联合军,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时间,近卫军就损失了数十名最前列的士兵和六名魔导者老兵。血骑士带领的一波突击,如同数枚钉子一样嵌入联合军的前卫,将联合军部队分割开来。

    “这就是那个白银死神的近卫?实力还远远不够。”

    “哼,我看就连那个白银死神也只是有名无实,要是我们一开始参战早就不用弄到这般田地。”

    两名血骑士凭借巧妙的身手继续击倒敌人推进,还一边悠哉谈话,仿佛茶余饭后的散步一般。

    “不要大意,数年前就有人折在他手下。无论他近卫如何,轻视他本人可是大忌。”

    “我等失言了,副统领大人。”

    拉法尔制止了部下的轻敌话语,却克制不住自己战意高昂,狩猎般的眼神扫视前方的战场,寻找那个能证明自己强大的对手。

    “而且里面也有强者。”

    拉法尔说完身旁的血骑士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莉莉娅正在截住两个血骑士,那把红色大剑不断挥击,看似豪迈的破绽伴随剑速的变化,贸然出招反倒适得其反,两名血骑士找不到反击的空隙,只能专注防守。

    “身手不错,她就是那个近卫队长吧。”

    “要我们去吗,副统领?”

    “不,我亲自去。”

    “挡不住啊!这帮血骑士到底是什么人?”

    “莉莉娅队长!前列已经快到极限了!”

    “不可以!我们必须死守到底!绝对不能让这帮血骑士到安大人那边去!”

    莉莉娅此时已经无心进行指挥,她带领近卫中所有魔导者阻击拉法尔带领的血骑士。

    眼见两人都无法突破,莉莉娅被重点关照,又一名血骑士加入战局,随后三名血骑士围攻,流畅配合的攻击毫无中断,莉莉娅艰难地躲闪,不断调整大剑进行格挡。

    更糟糕的是,身边的近卫和士兵都被激烈的战斗缠住,已经没办法互相掩护支援。

    看来只能赌一把,莉莉娅心中默念。抓住血骑士换挡进攻的间隙,向着用长枪的血骑士一个大跳。

    “蠢货,破绽百出的起跳。”

    随即长枪猛地突刺,莉莉娅在一瞬间左手松开大剑直接抓住枪头,任由自己的手被割裂,鲜血飞溅。但也在空中找到了支点,用力直接将自己拉向对方,大剑的惯性和下落的加速度叠加,单手也足以施展出恐怖的重斩,血骑士在震惊中本能地直接舍弃武器后退,但仍然慢了一步。

    大剑飞速落下,血骑士的右手直接脱离了身体,向着远处滚落。巨大的痛苦让他直接捂住伤口,但血液仍然像瀑布一样无法止住。落地的莉莉娅马上调整姿势,准备终结眼前这个重伤的血骑士。

    但一道杀气猛然袭来,莉莉娅一个冷颤甚至来不及多想,本能地将大剑护在自己的身侧,拉法尔那柄巨剑就直接打在了剑身,巨大的震颤让莉莉娅无法站稳被击飞数米翻滚在地,两柄兵器巨大的撞击声甚至震慑住了周围的双方士兵。

    “居然挡下来了,的确是个好手。”

    莉莉娅用大剑支撑着身体,踉跄的站起身。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手掌的伤口撕裂,没法握紧剑柄。右手也在刚才巨大的撞击中麻痹,短时间无法行动自如。

    她紧盯着发动刚才攻击的拉法尔,魁梧的身躯拿着巨剑还能有那种速度,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他的靠近。要不是刚才突然的直觉,恐怕自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

    对手可不会等待自己状态恢复,两名血骑士也已经追至两侧,现在也摆好架势随时准备出招。

    “退下止血吧,接下来由我们来。”

    拉法尔并没有追击,而是确认部下的情况。

    “感谢大人。”

    断臂血骑士痛苦地挤出话语,快步退下。

    “这般武艺和魔导力,加入血骑士也是板上钉钉,为何要投身叛乱?”

    “哼,加入你们图什么,是在首都里做三圣的走狗,还是鱼肉百姓无恶不作?”

    莉莉娅不明白对方谈话的意图,但她同样需要拖延时间让身体恢复,便也回应对方的话。

    听到这般挑衅,两侧的血骑士已经想要出手,但意外的是拉法尔做出手势制止了他们。

    “我等忠于王朝,忠于至高的永世王,待平定叛乱,日后永世王亲政,必然再次繁荣昌盛。你这般实力在这里了结实在可惜,来当我的部下吧,为王朝的复兴尽力。”

    气氛突然沉默,血骑士和莉莉娅都目瞪口呆。在战场中央招揽上一秒还在厮杀的敌将,未免过于脱离常识。

    “你认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食言。”

    “难以置信...”

    莉莉娅趁机确认自己的状况,右手的麻痹感已经消失,能重新握紧大剑。

    “这种梦话等我送你去长眠慢慢讲吧。”

    “你赢不了,这样赴死值得吗?”

    莉莉娅不再言语,举剑摆好架势,两侧的血骑士也在等待时机。

    “真遗憾啊。”

    话音刚落,拉法尔如同离弦之箭直冲到莉莉娅面前,一道势大力沉的横斩让莉莉娅根本无法正面接下,只能后撤步躲避,但身旁的血骑士马上形成夹击之势,她用大剑抵挡左侧劈来的剑刃,无暇顾及的右侧剑尖已经刺入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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