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十九年初,匆匆在洛阳迎接了一个简单的新年,任命萧瑀为洛阳留守后,李世民圣驾就浩浩荡荡由洛阳出发,偕行军士四万余众,大多都是京中禁卫,这次的目标直奔太行山以南河北定州,同时诏谕天下勇士,定州集合。
几乎与此同时,同样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也在五原净湖城旁集结,中原移民府兵汇聚而成的前锋军盔明甲亮,后方铁勒战俘改编成的中军马群亦是雄浑壮阔,最后,则是阿史那思摩训练出来汗帐亲兵一万多殿后,整个大军四万多人行成了一条长龙,雄浑壮阔无比。
骑马行进在中军,草原军主将,突厥都督府长史许敬宗自得意满的同时,还颇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也是秦王府老人,十八学士之一,不过同为十八学士的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皆是位列宰相重位,熬了十多年他也不过混到五品给事中,不得不说的却有些混的不好,突然被提拔成从二品大都督府长史,没有些想法是不可能的。
结果刚刚到草原第一个月,没等许敬宗找到机会指手画脚,就发生了突厥旧贵族叛乱,早有防备的李捷,或者说武媚娘当即下了狠手,春风吹拂中三千多人挂在t字架上等着风干,当即就把老家伙菊花吓凉了。
还好,日后建设起来的净湖城越来越繁华,受到李捷优待的许敬宗经营家产也逐渐发家起来,专心经营自己的小日子,已经没了雄心的许敬宗怎么也没想到,自从朔王李捷走后,朔王府实际的主事人杨翊,王玄策,王微等人,或多或少开始转交起了突厥都督府的大权来,如今更是把统兵主将让给了自己,这可是实权,四万大军!
对于朔王李捷,许敬宗此时还真是感激不已,但也疑惑不已,李捷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如此重用自己?
“怎么又慢下来了?加快行进!”
沉思中忽然被身后娇喝声打断,许敬宗无奈回过头,果然,身后豪华的四轮马车中,探出了好几个小脑瓜,尤其是王妃长孙织,俏丽的脸庞上满是急切,弄得许敬宗无奈苦笑着直挠头,郁闷的劝说着:“王妃,如今天色将晚,将士们走了一天也累了,是不是该就地驻扎,歇息一晚上了?”
几个小脑瓜缩了回去一阵嘀咕,最后还是长孙织再次探出头,笑嘻嘻地说着:“许长史,那你带着大军就地休息吧,我们姐妹就先出发了!”
许敬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几百朔王部落骑兵在部落官呼图忽失温带领下到底簇拥着一辆马车出了营地,营门口,许敬宗气的直跳脚,不断嘟囔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类的话,营地的一角,曾经的铁勒王子,如今的唐军什长大度设则在霍霍的磨着刀。
唐军可承诺了,不但还他们自由,开发盐矿半年多一大笔收入还将当作奖金发下去,立战功者奖金加倍,把什么铁勒汗位都抛到了脑后,现在的大度设满脑袋都是净湖城的繁华以及临行前*老板娘款款相送不舍的目光。
“哈哈,辽东,老子来了!”不远处,李一六站在刚搭好的营寨上一面撒尿,一面嚣张的狼嚎着,看着这家伙背影,大度设眼中更是闪过了殷切的目光。
从飘雪的北国,到温暖如春的岭南,福建,这种情景到处上演着,不知道多少支部队带着对建功立业殷切的希望汇聚向天子拟定的大本营,定州汇合。
由洛阳出发,唐太宗抵达河北定州时候,已然是二月末了,一路上李世民也没闲着,不断做着布置,征讨辽东事大,前隋时期,隋炀帝第二次征讨辽东时候就曾经发生过杨玄感叛乱事件,杨素之子杨玄感占据黎阳,扼守住了隋军粮道,差点让隋炀帝九十三万大军饿死在辽东,李世民可不想重蹈覆辙。
房玄龄是天策府出身,李大亮为副手扼守住关中大唐重地,萧瑀虽然又臭又硬,但也是出了名的直臣,驻扎洛阳重地也可以让李世民放心,最后一个布置的河北重地,这里可是供应辽东战场大后方,以追封商朝太师比干为借口考察过卫州后,这才直抵定州。
此时,李捷与李佑却是在定州等候了半个月有余了。
定州这个名字可能让人很陌生,但它还有一个别名,博陵郡,五姓七世家的博陵崔就是发源于此地,汉唐时期,天下群雄逐鹿中原,通常都是以关中与河北为依托,某种程度上表现的就是关中势力与喝杯势力间相互倾轧,北齐西魏就是如此,哪怕一百多年后的安史之乱还是如此。
定州位置就在太行山东麓,扼守着进入山西重地井胫关口,遏制住了中原地区通往幽燕,东北的咽喉,即便山西或者江淮地区出现动荡,守住这条道,也可以保证李世民征辽大军从容从辽东退回来,只要回了关中,一切叛乱都是毛毛雨,如此要道,也难怪李世民如此重视了。
圣驾直接驻扎在了博陵崔氏的大宅中,一面骑马向那里走去,一面李佑一张碎嘴还不断抱怨个没完。
“十弟真是出息了,当上太子后整个人都傲起来了,在长安九弟你那么帮他,这回好,到了定州不说主动探望一下,还摆谱下诏让咱们兄弟去拜见他,哼,长幼不分!”
“行了,十弟毕竟是太子,半君,保持太子威严也是应该的,倒是五哥你以后要注意些,不能再拿以前的态度对他了!”满是无奈,李捷牙疼般嘶嘶咧着嘴抽气说道,弄得李佑看过后也是感觉腮帮子不舒服了,颇为郁闷挠了挠头。
“好了,哥哥知道了,再说,如今有了海上,真要和他老十翻脸了,大不了老子扬帆出海,倭国,新罗,哪儿打不出一片天地来。”
“登莱,你舍得?”
“额……”
被问得哑口无言,李佑又是讪笑着赶忙岔开话题说道:“要说,这次父皇也真够狠的,李老太师都七十多岁了,还患了重病,父皇非要拉着他一块东征,这回好。李老太师病的真不行了,不得已在相州停下了,那地方穷山恶水的,估计还没等到辽东,咱们就看不到李老太师了。”
“五哥,再说一次,父皇的决定少说少议论,对咱俩都有好处!”李捷再一次无奈摊着手歇斯底里的说着,弄得李佑再一次冷汗津津,郁闷的直点头道:“行,哥哥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李佑终于变成了锯嘴葫芦,一面走一面哼哼着,李捷则是目光又变得幽幽起来,哪儿都少不了政治啊!
李世民与李靖君臣和谐,曾传为千古佳话,但身处这个时代,李捷可以清晰发现,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旧唐书记载李靖病重,请战,太宗不许,实际上李靖还是随军出征了,李世民仅仅是哼哼着装不在意,无他,不放心而已。
谁让李靖文韬武略太出众了,破突厥,破土谷浑,破萧铣,破辅公佑,隐隐成天下武将之首,李世民表面上也是对李靖深为信任,实际上却不然,例如当初,侯君集仅仅是一句谗言李靖要反,否经兵书武略为何匿藏大半,李世民立马心急火燎把李靖召入宫中。
虽然事后李靖简简单单一句君集欲谋反,否则臣传他兵书半卷,治国安邦足以,为何索取更甚打消了李世民疑心,这种不信任却表现的一清二楚。
回想这那老家伙,李捷不自然的又想到了自己,也许那一天,李世民也会像猜忌李靖一样猜忌自己,看来还是需要提早准备,低调是王道啊!
就在李捷胡思乱想的时候,李世民所在内宅远远地映入了眼帘,在禁卫喝令下,李捷与李佑连忙翻身下马,低调的接受禁卫搜身,然后才被放进去。
到底是大家族,博陵崔氏的正堂修建的虽然没有皇宫大,但也绝对宽敞明亮了,李捷兄弟到来的时候,似乎李世民正在聚拢臣僚议事,中间桌子放着大地图,李世民聚精会神看着,程咬金李绩等人也是默然无语,指着地图大放阙词的居然是肥嘟嘟的魏王李泰。
一段时间不见,李泰不但瘦下去,反而更胖了,舔舔着肚子活像个绿西瓜,不对,算上他毛茸茸的衣领,应该是个兽皮绿西瓜,听着这家伙轻飘飘叫嚷着沿辽河北上,直破辽东城,李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笑不要紧,李绩,长孙无忌等人目光全是关注了过来,令李捷愕然的是,李泰这家伙居然趾高气昂一脸怒色大声嚷嚷着:“朔王李捷,你可知罪?”
“本王不知!”疑惑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李世民的老脸,李捷当即怒从心来,直接拱手答道,弄得李泰脸色又是绿了一下,旋即再次傲慢的怒声哼着:“父皇封本王左武候大将军,节制朔州灵武齐州方面军队,本王军令传到五原,尔竟擅离职守,尤其是轻军冒进,打乱了整个辽河防线战略布局,尔还无罪?”
不说脾气莽撞的李佑气的牙咬的嘎吱嘎吱作响,有了心理准备的李捷也禁不住在心头狂骂起来,凭什么?不说自己镇守北域,与铁勒连年作战那些功劳,单单同是皇子,让这个绿西瓜爬到自己头上,李世民做的就太过分了。
太子无道,藩王窥视,两弃之,李世民这道圣旨真当放屁了啊?
眼看着李捷拳头都握得咯咯作响,李泰愈发得意起来,居高临下以上官口气继续喝问着:“李捷,身为皇族,当以身作则,你倒好,这般胡闹,还偏听偏信,袒护懦弱败将张俭,耽误营州调整时机,尔还不认罪?”
冷哼一声,李捷却是越过了愕然的李泰,也是来到大地图前,对着辽河伸手一画就开始叙述道:“此乃东辽泽,泛滥之月淤泥两百余里,车骑尽陷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