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老几次想要阻止他说出藏宝图的事,杨戬却丝毫不受其扰,这一段话说得斩钉截铁铿锵有力,不由得雷云双剑不信。白云娘子听完后,盯着吴国老怒道:“好啊,你蓬莱派以多为胜欺负我一个落单的师弟是何道理?”她生性喜爱迁怒旁人,刚刚被何红香扯破了袖子,一股怨气正无处发泄。
吴国老虽然明知不是她的对手,但这是涉及师门的大事也当据理力争:“他偷了本派的藏宝地图不还,本派当然要追回来。”白云娘子骂道:“放屁。你欺负我华山派无人么。老娘先教训教训你,再去蓬莱山找何擎天理论。”
手中的流云剑径自向吴国老罩去,吴国老慌忙举锏架住。只是这流云剑剑招飘逸灵动,未等两种兵刃相交,白云娘子剑锋一转已刺向吴国老的左腹。吴国老打起精神,手中羊角锏的招数也是变幻莫测,十招过去居然未落下风。这羊角锏厉害之处就在于能锁拿长剑,但流云剑的剑身极细,吴国老几次要锁住对手的剑身都是功亏一篑,反被白云娘子削下一片发髻。
眼见师哥遇险,何红香首先沉不住气,手中软鞭一抖向白云娘子背心袭去。不料眼前黑影一晃,闷雷相公抢上一步二指一伸,居然把鞭梢生生夹住说道:“你们蓬莱派便只会以多为胜不成。”何红香运劲回夺,那鞭子便如铸在闷雷相公的手指间纹丝不动。何红香满脸通红,也不知是运力回夺的缘故,还是自知不敌涨红了脸。一旁韩笑撤出笛子冲闷雷相公一抱拳道:“韩笑多谢二位刚刚的救命之恩,师门之事不可袖手旁观,得罪了。”闷雷相公见过他的武功,知道与自己相差太远,淡淡说道:“请便。”韩笑不再说话,奋力上前夹击。闷雷相公左手随意挥洒,轻轻巧巧的化解了铁笛的招数,右手二指仍是稳稳夹住何红香的长鞭。
邓八公气吴国老刚刚不帮自己出头,本不欲出手。只是雷云双剑武功太高,一旦吴国老落败自己也要遭殃。闷雷相公的武功显然还在他夫人之上。眼下只能是先把白云娘子制住再做道理。当即顾不得许多,大喝一声加入战团,与吴国老双战白云娘子。这一场打斗比起刚刚两人双战霍海之时在兵器上占了极大的便宜。要知道流云剑虽利毕竟太过纤细,单打独斗时,依仗招式精妙自然占尽上风,此时吴邓二人联手互为呼应,流云剑便不能轻易的避实捣虚。数十招一过白云娘子反而落了下风。
四人两两放对,斗了有顿饭功夫。白云娘子虽处下风,但是剑招凌厉,吴国老和邓八公要想取胜也不是轻易之事,更别说制住她了。另一边闷雷相公武功高出甚多,何红香和韩笑连连遇险。只是闷雷相公心思缜密,不似白云娘子意气用事,他知道辛然的死怪不得吴国老三人,所以手上不出杀招,不欲和蓬莱派结成死仇。心里暗暗盘算:怎么想个法子把藏宝图弄到手。眼睛一觅之下,厅中却不见了杨戬的踪迹。闷雷相公一怔叫道:“且住。”说话同时,手上借力使力,何红香的金丝软鞭登时缠住了韩笑的笛子。二人自知不敌退在一旁。
邓八公和吴国老全神贯注根本未听到闷雷相公说话,依旧是缠住白云娘子狠斗。闷雷相公眉头一皱,从背后背着的剑鞘里抽出一把长剑。这把剑剑刃极宽,比寻常的宝剑长出许多,通体乌黑没有一丝光泽,挥动之际隐隐有轻雷之声作响。闷雷相公长剑轻挥,一招“闷雷乍现”压了过去,招式平平且去势极为缓慢。
长剑一和吴邓二人的兵器相接,“轰”得一声大震,众人耳边似有焦雷炸响。再看吴国老和邓八公两人,兵器被震得嗡嗡乱颤几欲脱手。吴国老暗道:“这厮好深厚的内力。看来除了师父,本派中也只有三师哥是他的对手了。”邓八公把大刀一掷叫道:“罢了,罢了。我认栽了,你夫妻二人要杀要剐随便吧。”
闷雷相公收了长剑问道:“刚刚厅上的小孩儿去哪里了?”这句话问得是一旁的方千里。方千里一脸茫然摇头说道:“小人只顾看众位英雄相斗,并不曾留意。”吴国老一把揪住方千里的衣襟骂道:“真是废物,这么大个人连个小孩儿也看不住。”方千里苦笑道:“吴老师息怒,小人实在是没留心看着他。”吴国老怒道:“八公,快些搜搜。”邓八公和韩笑搜遍了整个庄上也不见杨戬的踪迹,忽听方千里气急败坏地叫道:“不好,我的马不见了。这姓杨的小子把我的马偷走了。”
闷雷相公扫了厅上众人一眼,袍袖一拂冲白云娘子道:“走吧。”说完转身跨出厅门,几个起落出了院子。他心里只是记挂着杨戬身上的藏宝图,相比之下邓八公的死活早已无足轻重。白云娘子跺跺脚,狠狠瞪了邓八公几眼道:“邓一峰,今日暂且放过你,他日老娘会再来寻你的。”说完随着闷雷相公出庄而去。邓八公也不敢说我等着你之类的话,心里暗想:老夫怕了你这臭婆娘,难道我以后不会搬家么。
何红香见杨戬逃了,心里反而有些释然说道:“四师哥,咱们怎么办?”吴国老道:“杨戬这小子虽然机灵,晾他小小年纪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心。只是雷云双剑插手了,却着实不好对付。”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从里面取出一只鸽子说道:“我用飞鸽传书通知师父派人来助咱们等一臂之力。方老弟,你这匹马的蹄印你是认得的,烦劳给我们带个路。”方千里推辞不得,只得随吴国老三人连夜出了邓八公的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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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看到厅上众人斗得激烈,心知这是自己千载难逢的机会。否则纵然不被捉上蓬莱山,也要被雷云双剑请走。闷雷相公言语虽然客气,可白云娘子脾气暴躁、心胸狭窄,自己若是跟着两人也是气闷的紧。于是趁众人不备,悄悄转入内堂,从后院翻墙而出。院外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其中有邓八公庄上的家丁,也有跟随河间三霸来的悍匪。想来是众匪杀了家丁之后,便在外守着,后又被雷云双剑除去。
杨戬顾不得许多,见庄外树上拴着好几匹马,方千里的马赫然也在其中,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匹快马,自己若是骑上逃走,后面的人未必追的上自己,当即解开马缰,也不辨东南西北,只顾打马狂奔,生怕后面的人追上来。如此狂奔了一夜,天色微明之时,渐渐放慢了速度。
这匹马虽然神骏,此刻也是全身上下白汗直冒。杨戬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寻得一个镇子,想找些东西充饥,顺便給马儿补充些草料。不料往身上一摸,暗叫一声苦也,刚刚走得匆忙,自己的包袱遗落在邓八公的庄上未曾带走,从家里带出来的银子都在包袱里放着,这会儿身上是一贫如洗。杨戬牵着马在镇上转了几圈,这座镇上行人来来往往,居然甚是繁华。时近正午,街边的一个小酒店里面刀勺叮当作响,饭菜阵阵香气扑鼻而来。杨戬饥肠辘辘,无奈身无分文,只得在店门口牵着马来回转悠。
小店门口站着一个中年乞丐,左手端着一只破碗,右手拄着一根青色的竹杖,身后跟着个十二、三的小女孩。见到杨戬在店门前转悠,立即上前伸出破碗想讨点东西。杨戬双手一摊苦笑道:“老兄,我比你还穷。”那乞丐一怔并不说话,连连摇头表示不信,又指了指杨戬的马。意思是说:别开玩笑,骑这样的好马,身上会没有银子。杨戬拍了拍马头说道:“这匹马是不错但却不是我的。”转念一想暗骂自己真是糊涂,找个当铺把马一当不就有银子吃饭了。正琢磨着,忽听身后有人问道:“这位小兄弟,麻烦问个路。请问到凤仪楼怎么走?”杨戬转身一看,问话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头戴金冠、身穿锦袍,手中轻摇折扇。长相也算是俊美,只是一双眼睛太小,倒似是一张白白的炊饼之上搁着两颗绿豆。杨戬抱拳说道:“兄台见谅,小弟也不是本地人氏,不知道那凤仪楼究竟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