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夏城前,西夏大军休整了三日。小梁太后深知此等严寒天气,必须要速战速决。士气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绝不利于长期围困。可偏偏蒋千尺那边毫无动静,小梁太后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命令李密连发两颗流星催促。又过了一天,嵬名阿雅回报说,阵前士兵听到瓮城中有人射出响箭。小梁太后大喜,下令大军全力攻城,李密和李啸率领一万精兵随时候命。
一时间平夏城前又是人山人海,杀声震天。这次西夏军采用的是火攻,神机弩巨大的弩箭之上绑上剧毒草药,点燃之后射上城头。眨眼之间,城头上烈火熊熊、毒烟肆虐。
守城宋军早有准备,一边用云石机装上霹雳火球还击,一边推出数十架水龙。这些水龙中早已灌满毒水,巨大的水柱往城下喷去,犹如急雨当头浇落。毒水喷在箭上便可灭火,西夏士兵头脸若是沾上一点,立即腐烂见骨。
这一轮攻守更加惨烈,双方死伤均重,瓮城前的壕沟几乎被尸体填满。嵬名阿雅见强攻不利,立即鸣金撤退。
蒋千尺依着计策,点起两千宋兵出城追击。嵬名阿雅令旗一展,埋伏好的一万精兵瞬间渡过河来,分左右阻住蒋千尺的去路。这一万西夏精兵由李啸和李密率领,只围不打等着蒋千尺突围。蒋千尺率兵左冲右突,慢慢靠近吊桥。
瓮城之上,于烁看的真切,立即吩咐开了瓮城闸门,放下吊桥接应蒋千尺入城。
西夏军趁机抢夺吊桥,巨大的撞山车载着巨木推入瓮城之中,一刻不停向平夏城的主城门撞去。只要城门被撞开,平夏城随时可破。
蒋千尺连日来就是在等这个机会,他给玉罗刹献的瓮中捉鳖之计,本应放下瓮城闸门,阻断西夏援军的接应。不料此时蒋千尺非但不按计策行事,反而冲到关闭闸门的机关之前,抽出长剑一连砍翻了好几名锐金堂的弟子。于烁大惊失色叫道:“蒋大哥,你干什么?”蒋千尺纵声笑道:“冤有头,债有主。玉罗刹这次你没想到吧?”
于烁急忙命令弟子抢攻,虽然众弟子一齐涌上,但蒋千尺武艺高强,稳稳守住落闸的机关。
转瞬之间,一万西夏精兵潮水般涌入瓮城之中,平夏城门前风声鹤唳,形势万分危急。城上众人没想到蒋千尺居然在这一刻突然反水。郭成急道:“军师,这不是你的人么?”玉罗刹不答,忽然高声叫道:“动手!”
话音落下,便见锐金堂弟子中窜出一人,甩脱了脸上的伪装,猛然冲到蒋千尺身侧,手中两把避水刺,朝着蒋千尺肋下扎到。
蒋千尺待要抵挡,一见到来人的长相,登时如见活鬼,失声道:“萧让?你~~~怎么~~~?”他一愣神儿之际,萧让的神龙分水刺,径自刺入他的两肋。蒋千尺吐出一口鲜血,紧紧握住两把避水刺,牛一般喘息一字字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萧让手中兵器一绞,冷冷说道:“姓蒋的,这次你没想到吧?”蒋千尺慢慢软倒在地,嘴里兀自喃喃说道:“没想到,确实没想到。”他果真是至死也没明白萧让如何能死而复生。
萧让杀了蒋千尺,奋力扳动绞索,瓮城的千斤巨闸登时放下。于烁又命令烈火堂弟子投下火把,烧毁了吊桥。小梁太后的大批援军,本已渡过河水到了瓮城门口,此时只能望城兴叹。李啸和李密率领的一万精兵被困在瓮城之内,果真成了瓮中之鳖,城上飞石火箭纷纷落下,不过半日功夫一万精兵已然所剩无几。
小梁太后收到回报,知道又中了玉罗刹的苦肉之计,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这一场斗智全然落入对方算计,非但损失了一万精兵,也狠狠折了锐气,只得下令撤兵休整。
攻入瓮城的西夏兵全军覆没,李啸亦死在乱石之下。只有李密一人逃得性命,被萧让和于烁俘虏后,带到玉罗刹面前。杨戬见萧让又活蹦乱跳的出现,不由也是大奇道:“萧堂主,原来你没死啊?”
萧让白了他一眼道:“你死了我也死不了。”玉罗刹拍了拍萧让的肩道:“辛苦了。我那贱人姐姐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大家先下城休息吧。把李密也带到府上,我有话问他。”
众人来到军师府内,围坐定当之后,玉罗刹让人端上好酒好菜招待。自己径自去内堂换了便衣出来,端起一杯酒说道:“诸位兄弟,今日能够取得大胜,要多多感谢一品堂的李密李堂主。来,咱们先敬李堂主一杯。”
李密被点了穴道,只有一只手能动,此刻听到玉罗刹出言羞辱,大怒说道:“玉罗刹,你要杀便杀,为何还要羞辱于我?”玉罗刹哈哈笑道:“李堂主,不知你的僵尸之毒可解了么?”李密紧闭着嘴,不再言语。
于烁道:“教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蒋千尺怎会是西夏的奸细?萧大哥又怎么能死而复生呢?”
玉罗刹扫了众人一眼,见杨戬也是一头雾水,不由笑道:“郭长老,这其中的奥秘,还是你来说给大家听吧。”郭肇道:“属下遵命。”
“此事还得从半年前教主入西夏办事儿说起。当时教主以大公主的身份,到西夏境内见一个人,不料教中有人向小梁太后通了消息,小梁太后立即派出一品堂的人追杀教主。那时教主还不能表露身份,只有装成武功不济逃到平夏城躲避。后来得到消息说,南宫铭假借教主之名叛乱,教主只得又再入蜀。在乐山时南宫铭被就地正法,教主让李密带着司徒姑娘来平夏城,没想到李密居然敢不听话,带着司徒姑娘回了西夏。”
玉罗刹接口说道:“这位李堂主居然不怕我的僵尸毒药,当时我就觉得有些蹊跷。后来我那贱人姐姐又识破了我用茶叶袭击粮草的计划。诸位想想,当时南宫铭已死,她怎能知道李啸和李元霸确切的行动。所以我就断定在我们中间还有奸细。罗刹教中,郭长老和任姑姑我是绝对相信的,嫌疑就在你们外五堂的五人之中。任镜又向我担保,奸细绝对不会是聂栋,至于萧让~~~。”玉罗刹说到这里顿了顿。
萧让忽然端起酒杯道:“姓杨的,萧某敬你一杯。”杨戬不明所以,还是与他碰杯喝下。萧让深吸一口气说道:“属下对教主敬若神明,若非教主授意,绝不敢做出违规之事。”这话说得甚是明白,他萧让是什么身份,便是没有杨戬,玉罗刹也不可能对他垂青。他只是默默爱慕教主,岂能做出争风吃醋的事。
玉罗刹知他心意,由此断定萧让也不是奸细。郭肇接着说道:“于是教主设下计策,先让萧让假死,好暗中调查奸细究竟是谁。”
于烁插言道:“原来萧大哥是假死,可他明明中了教主的嗜血魔针,自拍天灵,吐血而死,这又是怎么回事?”萧让道:“本教的神针中者立毙,还能容我自尽么。那金针上面无毒,至于自尽吐血当然也是假的。聂栋怕你们看出破绽,紧接着抱我走了。”于烁点点头:“原来如此。”
郭肇又道:“任堂主和聂堂主教主另有安排。剩下三人中本来顾老弟嫌疑最大,教主先将蒋千尺和于兄弟囚在牢中,借机试探顾堂主。几日下来顾老弟并没有异常,于是嫌疑也降低了。”顾纯阳道:“属下虽然入教最晚,但始终对教主忠心耿耿,这点请教主放心。”
玉罗刹点点头,微笑道:“连日来于烁总是找你麻烦,倒叫你受了委屈。”顾纯阳连声道:“不敢。”于烁涨红了脸道:“兄弟也是被蒙在鼓里,还请顾兄见谅。”
郭肇冲着于烁笑道:“说老实话,于兄弟性格冲动,实在不是做奸细的材料。那蒋千尺只当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该私自放走了李啸和李元霸。他这时候敢放走二人,必然是有更大的计划。前日蒋千尺给教主献计,教主早已看破他的阴谋,于是将计就计设下埋伏,歼灭了小梁太后的一万精兵。”
李密听着郭肇叙述,心中越听越惊,此刻长叹一声道:“我只当太后的计策万无一失,没想到全在玉教主的掌握。看来这次围攻平夏城,梁太后必败无疑。”
玉罗刹淡淡一笑说道:“你也不必来拍我马屁。这平夏城能不能守住,一是看援军能不能到,二是看你李堂主说不说实话了。”李密眼睛一转问道:“教主要在下说什么?”玉罗刹不答,只是挥了挥手。萧让起身揪起李密道:“走吧。有你说话的地方。”说完将他拖出军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