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匹马的马腹下,忽然翻上一人,正是石万通。他武功虽然平平,但骑术着实厉害,坐稳之后掷出两条长绳,缠在杨戬和顾纯阳腰间,喝道:“起。”
杨戬和顾纯阳顺势跃上马背。石万通一刀斩断连着奔马的铁链,三人调转马头向外冲去。西夏军待要追赶,却被乱窜的马匹阻住。
李乾顺远远望见,想吩咐西夏兵放箭射死三人,可嘴里嘟嘟囔囔,只说出一个“放”字。便是这么缓了一缓,杨戬三人早已杀出重围绝尘而去。
西夏精兵都让小梁太后调去了长枪营,三人疾驰而回,一路之上遇到的阻碍甚小。眼见距离葫芦河不过数里之遥,面前忽然冒出大队人马足有数千人众。
杨戬不由暗暗叫苦,他受了掌伤,此刻发作起来,两肋之下疼痛难当,莫说与人动手,再不静卧调息,只怕立时就要吐血。三人正要拨马转回,来人之中,一人高声叫道:“杨兄弟休慌,老哥哥来迟了。”
杨戬稳住心神,定睛细看。原来是郭肇率领一众宋军前来接应。三人方才舒了口气。方千里快马过来,扑到石万通身前道:“师父,您老为何替徒弟走了这一遭。”
原来玉罗刹安排给方千里的任务,石万通知道后将徒弟打昏,替他上了战场。石万通淡淡一笑说道:“臭小子,你长本事了。难道我还不如你么。老朽没儿没女,就你这么一个彪乎乎的徒弟,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方千里听到这里放声大哭,众人眼眶也自湿润。
郭肇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往回撤。”话音未落,一名掣地堂弟子来报,红将军的长蛇阵已经将退路阻住。
郭肇沉思片刻说道:“盾牌在前,长枪殿后,弓箭手策应两翼,用‘雁行阵’向前突围。”宋军后阵变作前阵,郭肇率领一众武功高强的掣地堂弟子头前开路。他武功果然了得,也不用盾牌,一马当先朝着红将军的阵营冲去。
西夏精兵震天般得一声大吼,上万支羽箭齐齐向郭肇射来。郭肇腾身而起,空中双手一振,将身上的长袍脱下。随手一抖,紫色长袍旋成一个桌面,把羽箭纷纷挡住,身下坐骑却瞬间被射成刺猬。
郭肇躲过飞箭,毫不停留,一落入西夏阵中,当即展开大阴阳手,内力如潮向西夏士兵滚滚送去。
西夏士兵的盾牌碰上他的赤焰神掌,盾牌表面登时现出一枚火红的掌印。深陷数寸,犹如被烙铁烧灼出来一般。盾牌下的左臂如遭火烙,只得放弃抵挡闪在一旁。
遇到寒冰绵掌的士兵,情形也好不了多少。郭肇掌上的寒气一发出,面前的飞雪全部变成冰凌,刀片一般向众人飞去。西夏士兵连连后退,长蛇阵立时被他冲开一道缺口。
这雁行阵成三角之形,全凭带头的将领英勇。众人跟在郭肇身后,往葫芦河岸边疾冲。
嵬名阿雅眼见阻挡不住宋军突围,当即催动擂鼓变阵。长蛇阵忽地散开,每两百人成一个小队,分开来攻击。这招“星罗棋布”也是长蛇阵法中的变数。
郭肇一见西夏军变阵,立即提气高呼道:“大家变成雁行一字阵。”雁行阵变为一线,众宋军背靠着背,与西夏军的各个小队分别对战。且战且走,渐渐靠近葫芦河岸。
小梁太后远远瞧着,并不增兵支援嵬名阿雅。她早已伏下一队万人精兵,隐藏在树林之中。只等着宋军渡过河去,玉罗刹开城接应时,再命人突然杀出,趁机抢夺瓮城。
此时的葫芦河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众人直接踏着坚冰过河,眼见到了瓮城之下。玉罗刹下令打开城门,接应郭肇等人入城。
不料萧让刚刚打开闸门,就听远处树林中杀声震天。李元霸领着大队西夏军,自林中如狼似虎地杀出。出城接应的宋军不过一千余人,霎时间陷入重围之中。
玉罗刹面上深有忧色,一字字道:“于烁,去将闸门落了。”于烁急道:“教主,郭长老和萧大哥可都在下面?”玉罗刹怒道:“少废话,快去!没看见小梁太后的大队人马已经快要渡过河了吗?”
原来其时天气酷寒,河面结冰。小梁太后的大军不用挤浮桥过河,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长驱直入。各种攻城的战车也能顺利推到城下。
小梁太后哈哈大笑,叫一声天助我也,亲自到阵前擂鼓助威鼓舞士气。数万西夏精兵齐刷刷来到河边,转瞬间就要渡过河来。
此时玉罗刹摸出一枚竹哨,放在口中提气一吹。萧让听到教主的信号,拼死抢到河上,点燃了早已埋设好的引线。
西夏军刚到河上,冰下埋伏的炸药一齐引爆,瞬间天崩地裂,冰面崩塌,炸飞的浮冰四下乱飞,双方人马死伤不计其数。
小梁太后眼见自己的大军伤亡惨重,恨得咬牙切齿道:“死贱人,算你狠!”
冰面毁坏,攻城的战车再也推不过去。传令兵飞马来报:启禀太后,东面和西面都发现宋朝的大队援军。小梁太后闻听此言,一时间不由急怒攻心。
便在此时,四下里朔风忽起,呼啸的狂风,吹散了西夏大军攻城用得云梯。小梁太后一败涂地,气得嚎啕大哭,指着城头大骂道:“死贱人,我梁碧瑶但有一口气在,誓报今日之仇。”
这会儿正值深夜子时,乌云盖顶,天地肃杀,北风呜呜,西夏大军在狂风中全线溃败而去。这一仗耗时虽短,惨烈程度堪比任何一次大战。
玉罗刹吩咐于烁出城查看,萧让和出城接应的一千多宋军,全部阵亡当场。李元霸率领的万余精兵也死伤殆尽所剩无几。杨戬和石万通离着冰面尚远,侥幸逃得性命,郭肇却受了伤。
原来冰面被炸之后,一块巨大的坚冰,朝着几人当头飞落。郭肇大喝一声,双掌齐出,将坚冰生生震碎。那冰块一尺多厚,门板大小、重达千斤,岂是人力所能抵挡。郭肇闷哼一声,坐到在地。众人连忙上前将他护住,等西夏军退去之后,众人方才搀扶入城。
玉罗刹亲自出来迎接,对郭肇等人淡淡说道:“大家辛苦了。这次平夏城能守住,全凭大家同心协力,各自回去休息吧。”她心肠刚硬,面对如此惨烈的伤亡,面上居然毫不动容。
于烁抱着萧让的尸体回来,大哭说道:“启禀教主,萧大哥真得去了。”
玉罗刹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随即隐去说道:“既然是打仗,当然会有死伤。我只盼重新夺回西夏王权,能与大宋修好,这样两国的百姓才有好日子过。”
一旁的大宋将军郭成道:“军师能这样想,便是我大宋之幸,郭某一定奏明皇上,追封贵教的诸位烈士。”杨戬叹道:“平夏城暂时无忧,可燕儿怕是会凶多吉少了。”
说话间,聂栋和任镜带领大队人马来到城中。他二人奉了玉罗刹的密令去找援兵求救。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了回来。二人带领宋军分别从东西两面突袭西夏大军,果然收到奇效,一举歼灭西夏军十一万人。还俘虏了嵬名阿埋和嵬名阿雅两兄妹。
玉罗刹见了展颜一笑道:“这可好了,有了这对黑红兄妹当作人质,我那贱人姐姐就不敢加害司徒姑娘。”杨戬喜道:“教主莫非要用这两人与小梁太后交换燕儿?”玉罗刹把脸一沉道:“你叫我什么?”
杨戬对她这反复无常的性格着实头疼,只得赔笑说道:“是是是。玉姑娘究竟有何主意不妨说来听听?”
众目睽睽之下,玉罗刹不愿表露儿女私情,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养好掌伤再说吧。”
杨戬甚是无奈,心中郁闷之极,掉头回了郭肇府上。一头扎进卧室,盘膝坐下运功调息起来。他所受的掌伤着实不轻,已经牵动了内腑。那两个老魔功力果然厉害之极。
杨戬运起中通神功,左边身体瑟瑟发抖,右边身体却是呼呼冒汗。化解大阴阳手留下的暗伤,足足用了三天的功夫。
这三天里玉罗刹并未露面,只是命于烁把各种疗伤之药送到杨戬面前。杨戬气她不与自己交心,对这些伤药看都不看,摆着那里丝毫不动。
第四日正午,杨戬行功圆满。出了卧房,活动活动手脚,自觉神清气爽,内伤都已痊愈。踱步进入后园,刚进圆门,便听一人轻笑道:“杨公子,你的伤势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