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仁堂闻听,受不住了,跨前一步,冷冷地说:“老哥请了!不知何方神圣,还请您漱漱口再来说话!”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侮辱武夷剑派,那还了得?好在他久经风雨,压了压火气,才没发飙。。
老者睥睨一眼:“你是说我老人家嘴臭吗?我老人家何方神圣,非得禀报你吗?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咦——两个小娃子,没谁穿开裆裤啊!我老人家瞅着不爽,怎么滴吧?你是那个啥子假把式掌门人吗,快麻溜溜拆下来,省得我老人家发脾气,踏了你的啥子破剑南门,捣烂你的鸟窝窝!”
童仁堂脸都绿了,青筋暴涨,怒道:“太阳还没升起来,你狂吠什么?也不怕风大,把你舌头卷了去!如此放肆,莫非长了两个脑袋瓜子?”老者句句将他与裤裆联系在一起,焉能不气?遂以“蜀犬吠日”回骂。
苟史运也撑不住了,暴喝一声:“哪里来的老巴子?撒野也不看看啥子地方!老子便是剑南门掌门,武夷剑派第十三代弟子!你要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帮帮你,送你个讨口子去西天。”听老者的气息,并不强劲。
“瓜爷爷,他俩都骂你呢!那个红脸膛的骂你是狗,这个黑脸膛的骂你糟老头、叫花子,还要杀了你,嘻嘻!”年少的那个,一身黑衣黑帽,听称呼像老者的孙子,声音却细嫩。
老者并不生气,歪头瞧瞧,笑嗔道:“乖孙女,你变着法儿编排我老人家呢!不挑挑灯,不拨拨火,就不爽啊!杀人很好玩么?我老人家才不上你的当。再说了,杀他们两个半截老头儿,有啥子好玩?要杀就杀年轻的,让你找不到婆家。”
年少的原来是个姑娘。她又嘻嘻一笑,说:“随便你杀好啦,瓜娃子多的是,累死你也杀不完!没准儿哪个不知死活的哭天求地,非俺不娶呢——气死你个糟老头!嘻嘻1”
一老一少斗花嘴,旁若无人。
童仁堂鼻孔里“哼”了一声,道:“要杀人,也得先称称,自己几斤几两!童某作为武夷剑派弟子,此番来剑南,算是开了眼了,正经人物未见,净冲壳壳、装舅子的了!”两个方言,他也学会了。可惜,他讥讽老者,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苟史运及剑南门众人心里不老美。
老者转过头,问童仁堂:“你很有能耐么?剑南地面上,没听说你这号人物——哦,你是武夷剑派的,跑到剑南道干啥子?杀人?抢地盘?我老人家一身老骨头,百八十斤,你倒来个不冲壳壳滴,弄走腌了吃了?”
说完,不搭理童仁堂,对苟史运说道:“哦,你就是假把式掌门人?我老人家得说道说道你,你瞧你,黑塔壮汉一枚,也像个人物,遇到事儿怎么满脑子浆糊呢!你老爷爷苟古贤,何等学贯古今、通晓天地的人物,被狗皇帝说杀就杀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血性?还美滋滋当大德王朝的奴才不成?武夷剑派,就是当今朝廷的哈巴狗!峨眉剑派,向来不与朝廷合作,孰轻孰重,难道你分不清了吗?真让我老人家笑掉大牙!”
童仁堂见他策反苟史运,不悦道:“休得搬弄是非!剑南门乃我师叔铁罗汉门下弟子,掌门人乃我童氏一门至亲骨肉!当今皇上、皇后敬天保民,乃国家之福,黎民之幸!陈谷子烂芝麻的陈年往事,再提有何意义?求发展,朝前看,才是我童氏一门的正道!老家伙就不要鼓唇弄舌了。”
老者仍旧不搭理他,继续游说苟史运:“你可想清楚了!峨眉派上下,乃剑南王故人,尊祖苟古贤老先生,乃剑南王同谋,志同道合之人,在这大德王朝,岂有你出头之日?难道你要做数典忘祖的小人?我老人家最看不起这号人物!”
老者的话杀伤力太大,前前后后的信息量爆棚,苟史运一时辨别不了高下,不知何去何从。
老者继续加料:“杀祖之仇,与眼前富贵,君子有所取,小人亦有所取,我老人家最敬佩快意恩仇的好汉。”
童仁堂说:“苟古贤前辈,乃童氏一族长门长孙童古贤,家族渊源,早已叙述明白,老家伙不用挑拨离间了吧?!”
老者有睥睨童仁堂一眼:“不搭理你,你来劲了不是?聒聒噪噪,好不烦人!我老人家且问你,峨眉剑派去你武夷山抢地盘不曾?长白剑派去你武夷山抢地盘不曾?少林——中原剑派去你武夷山抢地盘不曾?天山剑派去你武夷山抢地盘不曾?你自称武夷剑派弟子,难道你师祖、师父没告诉你,五大剑派各有所属吗?在我老人家面前充大个,你的毛还嫩了些。”
一番话,说得童仁堂哑口无言。不成文的规矩,五大剑派各有势力范围,少林剑派最为重要,雄据中原,包括京畿道、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等地,区域内三千多万人;长白剑派,占据东北,包括燕山道、山海道和两家都护府,区域内一千多万人;武夷剑派,占据东南,包括淮南道,江南东道,江南西道、闽江道等地,经济发达,区域内两千多万人;峨眉剑派,占据西南,包括黔中道、剑南道、岭南道、康凉道以及南召等地,不足两千万人;天山剑派,囊括大西北,地域广袤,人口稀少,区域内约七、八百万人。中、小剑派,皆归附于所在区域的大剑派,否则,甭说考核定级,能不能生存都成问题。苟史运的剑南门,山高路远,名不见经传,大剑派遗忘的角落罢了。
童仁堂嗫喏道:“各大剑派,并没有商定,不能去别的地方收徒,不能去别的地方发展。即便在扬州城,也有波斯人,大食人,罗马人,小人国的人,大德王朝难道驱逐他们不成?”
老者呵呵一笑:“你这套诡辩,糊弄别人还成,糊弄我老人家,就打错了算盘,我且问你,那波斯人,大食人,罗马人,小人国的人,还把他们国的招牌悬挂起来不曾?还把他们国的律法、风俗大肆施行不曾?一国之中不容有国,一派之中,岂有再生一派的道理?”
童仁堂道:“难不成,今日非动手不可?”
老者轻蔑地一笑:“就你?就那啥子破插秧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