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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51恶战

051恶战

    细声的那位,固然也够警觉,但挖空心思也想不到,石壁后面藏着人。急切间闪躲,头过去了,左肩生生受了一重剑,锁子骨碎了一节。急忙退后几步,右手抽出镇山铁棍,向身后砸出。

    粗声的那位也骇然,一抖通天锤,却没有目标,厉声骂道:“有种的站出来!偷偷摸摸,算什么东西?!”

    苟史运也不答话,斜刺里冲出,直取细声的左眼。他用了剎阳剑法的猴子摘桃,明取左眼,暗刺右肩,只要把细声的右肩挑了,使其丧失战斗力,剩下以一敌一,局面更为有利。

    细声的虽高挑,也不是吃素的,缩肩后仰,躲过去不说,铁棍朝苟史运下盘招呼,同时甩掉外袍,亮出自己的腰带,赫赫然六星四环护法大剑客。

    粗声的是个矮子,比苟史运还矮半头,见机抡起通天锤,朝苟史运腰间横扫,同时显示自己的武功级别,六星三环大剑客,定镖掌门人,与苟史运实力相当。

    苟史运发出一声虎啸,跃起一人多高,躲过合击。此后,他躲避着通天锤,紧紧咬住细声高挑的那位,将剎阳剑法其余招式仙女甩练、女娲补天(指漏栽的秧苗补栽)、神龙三探(指一次快插三处秧)等源源不断地使出,柿子,先捡软的捏。

    细声的那位,武功虽比苟史运高一个台阶,左肩受了伤,右臂力量大减,镇山铁棍只发出六成威力,难以抗衡苟史运不要命的进攻,左躲右闪,狼狈不堪。他瞧得出来,苟史运是在拼命,但立功心切,又仗着两人实力高过对手,一心合力扳倒拦路虎,再踏平剑南门,压根没有逃遁的打算。

    粗声矮子,本与苟史运不相上下,但他的通天锤以力量见长,与苟史运的重剑相撞,讨不得半分便宜,更兼苟史运一肚子无明业火,力量比平时不知膨胀几分,因此还处了下风。倘若与苟史运单打独斗,恐怕已经败北。

    重剑、镇山棍、通天锤交织在一起,瞬间十几个回合过去了。大招之中隐藏着小招,力量之下蕴含着技巧……但,双方的最高境界,乃是一种斗志,一种精神。

    来人为的是立功受奖,苟史运为的是保护剑南门,更有满肚子需要发泄的火气。

    杀!杀!杀!

    苟史运心中,有无数个杀字,他要杀人,唯有鲜血和头颅,才能平息他心头的怒火。

    砰!重器相撞,远高于木桩的闷响,在黎明的前夜,金属之音那么刺耳,那么钻心,那么震撼……

    苟史运确在以命相搏。心里隐隐的,或许,战场决斗,一死百了,管他啥子绿帽子,管他啥子功名利禄,管他啥子父母妻子……潜意识里,他也要保护韩傻儿,那么懂事、天生板肋、见义勇为的好孩子,不能被他们杀了!不怪火火那么喜欢他,将来,心肝宝贝火火的一生,也许跟这个小子扯不断理还乱了……

    剑南门里,隐约传出了鼓声。

    “嗨!”

    运起千钧之力,苟史运向细声高挑的那位雷霆一击。

    镇山棍不敌重剑,左腿被撩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出,重剑紧跟再至,眼睁睁就要命丧黄泉——

    通天锤走空,急忙掉头,砸向苟史运的脑袋。

    苟史运突然打了个滚,借用猛虎搏杀的技能,重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出其不意刺向了粗声矮子的胸膛。

    矮子向后撤,通天锤伺机待发。苟史运紧紧抓住战机,如影随形,重剑刺得更深——与此同时,细声高挑的那位,不顾疼痛,拼尽全身之力,棍头捣向苟史运的膝盖……

    一切发生在电光雷火之间。顾此失彼,凶险更大,苟史运两害相较取其轻,重剑在粗声矮子的胸膛里一抖,抽了出来,双目喷火,射向细声高挑的那位。

    那位看到血泊中的同伴,不寒而栗,全身的热汗凝固了,他感到了寒意,一股北风萧萧雪花飘飘的寒意,一股冰彻入骨的寒意,一股透入骨髓的惊惧。

    苟史运执着重剑,瘸着腿向他走来——

    本以为以二敌一,稳操胜券,但苟史运偷袭已赚得先机,狭窄的山路上他们施展不开,他们没有苟史运对地形熟悉,他们没有苟史运的雄狮之怒,他们没有苟史运同归于尽、视死于归的斗志……

    他们只是为了找到江采莲,向宗主邀功领赏,他们没想到要拼命,同不知底细的人拼命——

    遗憾的是,他们视为宝贵的生命,一个没了,一个命悬一线,生死就在旦夕之间——

    蝼蚁尚且贪生,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左肩左腿受伤的人,跟膝盖受伤的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血液不是泉水,不是尿液,流出去的多了,健全的胳膊和腿,都是软的。

    惊恐万状,斗志涣散的人,乱了方寸,重剑划向脖子的时候,他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看到了褐色的山峦,看到了地狱之神的招手……

    苟史运心力交瘁,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这场惨烈的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刻钟。

    重剑、通天锤、镇山棍的撞击声,传得很远,看门的弟子眼见师父下山不久,即传来兵器的“铛铛”声,情知不妙,便擂响了战鼓。他一个人,没有胆量助阵,也不敢擅离职守。

    众弟子闻鼓而去,问明缘由,呼啦啦向山下涌去。

    他们看到了战后的惨状,看到了三具血淋淋的尸体,其中就有他们的师父。

    山道上的鲜血,与朝霞相辉映,血色黎明,摄人心魄,惶恐而惊惧……

    年幼的弟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将无关的死人扔进山沟,去喂野狼,去喂秃鹰和所有食肉的禽兽……

    他们抬着自己的师父,满怀悲痛,安静地,缓慢地向山上进发,有的还噙着泪水,肃穆而庄严……

    大门前,昨晚喝醉的苟不教在那儿,贪睡的火火在那儿,夫人强撑着下地,双目呆滞,也在那儿……

    旭日的光,已从地平线向外映射,金色光芒中带着殷红……满地的落叶,结了一层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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