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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52疗伤

052疗伤

    火火抓住胳膊,使劲摇晃:“爹爹!爹爹你醒醒!爹爹……”

    苟史运倏然醒来,诧异地问:“咋回事?你们怎么啦?”他身上的血渍,更多是敌人留下的,弟子们看到师父躺在血泊中,断定已经死去,连鼻息也没试。

    “哗!”众人沸腾了,欢呼雀跃炸开了锅,他们将师父朝天抛去,接住又抛…..“师父神勇”、“师父无敌”、“师父伟大”…..喊声一片,沸反盈天。

    苟史运止住狂欢,就要下去,刚挨地,便摔了个趔趄,只能金鸡独立。他的左膝盖骨,仿佛不在了。

    苟不教与一个弟子架着,抬到东大厅坐下,换掉血衣,察看伤势,抹上金疮药。

    韩傻儿到了。他早早起床,想见镖师最后一面,送一程表达谢意,沿途见几滩干涸的血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赶到剑南门。见苟史运回来并受伤了,问候一句,扭头就要回去喊爹爹。

    苟史运叫住他,拉进怀里,另差成年弟子去请韩春旺。等待的功夫,他一手拉着韩傻儿,一手拉着火火,询问两人学堂的功课和训练情况。

    火火汇报:“开春笨笨就上高级班了,他把初级班的课程快学完了——他跟爷爷、爹爹学了不少,不像你,大文盲一个——我加把劲,争取下半年进高级班……”

    韩傻儿抢过话头:“火火也很厉害,初级剑法练完了,该晋升准剑师了,就差没让您评定了。”

    苟史运欣慰地笑了,膝盖上的疼痛减弱不少,他没在家的日子里,两个小不点没有偷懒,文武俱进。

    “笨笨还学了射箭,射得可准了,力气也比我大——我再长两岁,也练习射箭。”火火有些不情愿,还是照实说了。她憋着一股劲,不能落后于韩傻儿。

    “咦——射箭?跟谁学的?”苟史运来了兴趣,他知道韩傻儿弹弓射得准,如果学了射箭,不亚于如虎添翼。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战场上,弓箭的威力,练家子都有目共睹。

    “跟那个镖师学的呀!”火火一语点破。

    苟史运的脸瞬间晴转多云,镖师有弓箭,他忽略了。

    韩傻儿便问:“镖师还没起床啊!他今天就走了,我得谢谢他!”

    苟史运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只得撒谎道:“镖师急着赶路,早早出发了,师父送他,返回途中,跟人干了一架。”

    “嗯……”韩傻儿有些失落。

    火火快人快语:“爹爹好霸道!一个人干掉两个大坏蛋。”

    这个战果,她也是刚刚听说。

    苟史运沉思起来。

    说话间,韩春旺到了。他将金疮药除去,察看膝盖的伤势,面色沉重起来。

    苟史运的左膝盖,粉碎性骨折,再高明的医生,也回天无力。如果是幼儿,骨骼未成型,或许有一线希望。

    “韩先生,医得医不得,您不妨直说!”苟史运不喜欢吞吞吐吐的。

    “这个嘛”,隐瞒无益,韩春旺只得实话实说,“恐怕苟掌门需要定制一柄趁手的拐杖。外面皮包着,看不出,里面的骨块已经碎了,再好的药,再好的缝合,都是煎水作冰,劳而无功。”

    “您是说,我爹的左腿废了?”苟不教粗声大气地问。

    韩春旺点了点头。

    “呜呜……”火火哭了起来,“哪个龟儿子害的爹爹,把他剁碎了喂狗!”

    “王八蛋!死了倒便宜他们了!”苟不教攥紧了拳头。他知道对方已经死了,有气没处撒,有力没处使。

    “老爷,奴家当你的拐杖。”夫人也抽抽搭搭的,“您放心,奴家一定伺候好你。”也许,没有自己的出轨,丈夫不会负气离家,也不会与人恶战。自己也曾黄泉路近,捡回一条命来,丈夫既饶过了她,她还有啥子好说呢?即便现在,主动权仍然握在丈夫手里。

    “别说了!也别哭了!不就是瘸条腿吗?又成不了废人!”苟史运不耐烦地摆摆手。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伤势几何,有些黯然,却不肯灭了志气。功夫要大打折扣了,苦练一阵子,不指望登上新台阶,保住目前的武功水准应该不难。

    韩春旺重新用烧酒清洗了一遍,拿白首乌敷上伤口,加了一些新研制的红药,仔细包扎了。叮嘱伤员减少活动,最好卧床休息,万不得已,也不要让左腿吃力。伤筋动骨一百天,系前人屡屡验证得出的结论。

    苟史运让众弟子散了,又拉了一会儿家常。

    夫人要扶去休息,苟史运却要她、火火、苟不教、韩傻儿都回避,他有话跟韩先生说。

    厅里只剩两人了,韩春旺方平和地问:“苟掌门,有何见教?是不是和傻儿有关?治疗方面,确实别无良策了,缘木求鱼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干。”

    苟史运笑了:“韩先生不要误会,我自己的伤,心里有数。笨笨一切都好着呢!”

    “那?”韩春旺一头雾水。心里嘀咕,这爷俩,女儿喊笨笨,当爹的也喊笨笨。

    苟史运低了声音:“在下冒昧,有些话不知问得问不得?”

    “苟掌门不用见外,咱们不是一天两天了,直说无妨。”韩春旺洗耳恭听。

    “那我就直说了”,苟史运略一迟疑,还是问道,“尊夫人——哦,先生前夫人的名讳可是姓江名采莲?”

    “你怎么知道的?”韩春旺一脸诧异。江采莲的名字,没对外提过,女人有姓无名,千篇一律,称江氏便了。大刀门掌门,鬼手郝老头的奇遇,他无从得知。

    苟史运见他承认了,接着说:“江夫人的娘家哪里人?是否结过大仇家?还请先生告知一二。”

    “这、这个么……”韩春旺面呈万难之色,“您见谅!确实不便奉告——人已经走了三年,不提她罢。”

    苟史运愈发起疑,缓了缓,说道:“先生不要误会,我也不是爱打听闲事那号人——先生不知道,我膝盖上的伤,便与此有关,在下好意提醒,以免再出事端。”便从头至尾,将山路拐角那场恶战讲了。

    韩春旺波澜不惊,似陷入沉思,呆呆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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