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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84此伏彼起

084此伏彼起

    四儿、五儿同父异母,相貌、心性有所不同。石墩一心抱儿子,对连生的丫头心生厌烦,名儿也懒得起,一直四儿、五儿的叫着。

    四儿、五儿未打算久住,除了细软,笨重嫁妆悉数未带,丫鬟也未带,想剑南门一个剑派,少不了人侍候。现在颇为后悔,许多细琐事儿,须亲力亲为。婆婆新亡,纵带了丫鬟,壮胆儿也不济事。

    若无丧葬恐怖,正常圆房,害怕一说无从谈起,即便一鸾二凤,羞是羞人的,总比提心吊胆强百倍。壮胆的,首选小男孩,阳气足能驱邪,无奈最佳人选韩傻儿作怪,不愿意陪四儿或五儿睡觉,哪怕她是新娘。小胖墩倒是愿意,胖胖的,比韩傻儿、火火高半头,让人错觉偏大,不适宜。不相干的小男孩,总不能硬拉来吧?有的脏兮兮的,也不能上新娘的床啊!

    不知为何,火火十分排斥两位新娘,嫂嫂也不喊,生分的紧。或许,娘亲去世,两位新娘进门,胡乱联系在了一起。她叫火火,又练剑,小姑陪嫂嫂壮胆,也是不错的选择。抱歉,提议一出,她小脑瓜一摇,回自己卧室闭门不出了。

    天地间有何玄妙,韩傻儿不晓得,女人身体凉,他是晓得的。两年前的冬天,冰月还未出生,爹爹外出未归,二娘让他睡大床,老是搂他这个小火球,他是有印象的。火火都不愿意陪嫂嫂,自己——嘿嘿,恕不奉陪了,要是郝宝宝、童心圆那样的美女剑客相求,或许可以通融,自我委屈一下。

    陪新娘子睡觉,多好的差事!谁家小孩子不喜得屁颠屁颠的,这俩孩子准吃错药了!不过,这等差事,不可强求,强求韩傻儿和火火,谁心里都清楚后果。万事,总得想个法子嘛,迁就迁就,让苟不理睡东间,两位新娘睡西间,言明利害,君子守正,总不坏大规矩的——

    夜里,刮起了北风,窗户纸呼啦呼啦的,光影摇动,仿佛鬼怪舞翩迁,令人毛骨悚然——四儿、五儿本就害怕,愈发胆战心惊,魂飞魄散,争着跑到东间,钻进被窝里,死死抱住苟不教不放......

    春节,除了剑南门,家家户户与往年如出一辙,贴对联、吃饺子、放鞭炮、拜年、串亲友……纵有些趣味,跟剑南门一女二夫和先喜后丧比起来,也味同嚼蜡了。

    大年初四下午,苟不教赶着马车,带四儿、五儿回门了。人、车的装扮,均采用中性的青灰色,声乐俱免,初六上午例行一下公事即可。

    初十,苟不教孤身一人回来了。四儿、五儿坚持穷山恶水住不惯,要他兑现承诺,一同留在益州发展。益州的繁华,除长安、扬州、洛阳外,天下无出其右者,留在益州,建功立业,机会多多,前景一片大好。苟不教深以为然,但重孝在身,须先尽孝后逐名利。老岳父石墩将军颇为赞许,允其守孝三个年头,中间莫忘走动。

    元宵节一过,学堂开学,韩傻儿跳进高级班,小胖墩也进了高级班,正式学习道德文章、济世方略,火火仍屈身在初级班,与同龄的孩子继续接受启蒙教育。

    蛰伏许久的大事爆发了!

    期限已满,景棠沐的儿子景天志,外甥打灯笼——照旧(舅)。整个冬天,景棠沐南来北来也请了不少先生,抓了不少药,正方、偏方都试了,终不见一丝一毫起色。景天志整天乐呵呵的,鼻涕流下来也不知道擤,除了吃睡,还是吃睡。正房的肚子不再争气,一直瘪瘪的,吃不饱似的;还好,姨太太的肚子示威似的,高高隆起,养尊处优了好长时间,等呱呱一坠地,好嘛,双胞胎俩千金。

    景棠沐拿着《契约》,先找景德震。景德震一看,《契约》保存完好,墨迹已风干,字迹依旧清晰,内容为:“第一、景棠沐继续为景天志治疗,费用由景济仁承担,三个月为限;第二、三个月后,景天志仍不见好转,景济仁退还景棠沐原来的家产,约合景济仁家产的一半;第三、景济仁赔偿景棠沐一半家产后,小胖墩撞伤景天志之事案结事了,双方再无瓜葛。具结是实。”

    景德震从木匣里抽出作为见证人的那份《契约》,两相逐一对照,毫厘不爽。即时将自己那份收起,藏好,然后一同去找景济仁。宗族虽亲,立了《契约》,也须按《契约》行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景济仁倒也爽快,满口答应履行《契约》,不过,他有个前提条件、不情之请,即马上看望景天志一趟,以表达叔父的歉疚之意、关怀之情。

    六品县丞景棠沐明白,景济仁说得好听,实为“验货”,查证景天志病情究竟有无好转。心下恼怒,儿子若能好转,哪个稀罕你的家产?脸上却不露声色,连声称谢,无不照允。

    景济仁又请苟史运一同前往,多个见证人,以免不公。

    苟史运无意蹚景氏一族的浑水,但景济仁托词探望景天志,就躲不过去了。一来,景济仁对自己帮过忙,办事紧张时,景济仁预备了五百两银票,随时候用;二来,景棠沐做了主婚人不说,也随了十两贺礼;其三,景德震出面了,景德震既是村长,也是景氏一族的族长,面子非同小可。更重要的一节,小胖墩致景天志受伤,确实与火火有牵涉。依武林规矩,景天志活该,小胖墩无责,但景棠沐公门中人,景济仁财主身份,均遵守朝廷法度,订了《契约》,自当施行。

    子乌县一行,本是景济仁临时起意,打景棠沐个措手不及,防止作弊的,及见了景天志,再无话可说了。景天志口水直流,不认人了,说话就像牙牙学语的幼儿,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傻”、“瓜”、“水”、“爹”、“娘”......而且吐字不清,黑白颠倒。

    景济仁如约,划给景棠沐一半田产——登记造册、地契移交完毕后,满以为案结事了,再无瓜葛了,孰料景棠沐却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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