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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90断案不易

090断案不易

    华大人呵呵而笑,回头对贾九妹道:“九妹啊,你家养个好娃儿,要好好培养啊!”

    贾九妹闹个面红耳赤,自己才二十二岁,哪有这么大的娃儿?

    韩春旺甚觉不妥,礼节上,华大人应该称呼韩夫人。论年纪,长辈也能当得,算了,莫挑礼吧。

    韩傻儿纠正道:“她是我二娘!”

    华大人脸色凝重起来,却无从说话。

    苟史运对小不点们道:“既然知道了,还不见过华大人?!”

    小胖墩咕咚一声跪下了,行了个磕头礼。

    韩傻儿道:“你是华大人啊!幸会,幸会!”

    他不跪,火火弯下腰又挺直了。

    两位差官过来:“小娃娃,不得无礼,见了大人因何不跪?”

    韩傻儿不瞅他们,随口答道:“先生教过,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没讲跪啥子当官的嘛。”

    华大人含笑道:“对长辈,对皇上,也要跪的。”

    差官虎视眈眈。

    韩春旺急忙道:“学生情愿代跪!傻儿桀骜不驯,不肯跪人,请大人宽宥!”他家的中堂,挂的是药神岐伯的画像。

    华大人“哦”了一声,眉头紧蹙。

    两位差官未等发话,抽出棍子,意欲打跪——

    苟史运正要阻止,突然,两道影子倏忽而至,如同天降,逼得两位差官连连后退。

    苟史运早已重剑在手,做好了迎敌预备,定睛一看,是泉下村“查路引”的国字脸和锥子脸,便放松了。

    华大人喝问:“尔等何人,敢对差官动手?”

    国字脸笑道:“在下是这位小少爷的棋友,他不愿意跪,谁敢勉强?甭说是您,剑南道上的官员,恐怕也无此胆量。”

    “此话怎讲?”

    “恕在下无可奉告!”

    三品御医总管的余威,竟然强大如斯!华大人庆幸自己举止得当,避免了出乖露丑,当下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苟史运挺身道:“朋友请了!大人微服私访,是位好官,请勿鲁莽!”

    国字脸道:“苟掌门勿虑!在下仅吓唬吓唬奴才,不会对大人不利。”州、府一级的差官、护卫,顶多在剑客之列,入不了大剑客的法眼。

    华大人不能再沉默了,道:“诸位大侠,不要误会!下官岂能为难御医总管的嫡孙?属下唐突,自当责罚——过来,向小朋友赔礼!”

    差官躬身抱拳,道声“得罪”,退到一旁。

    满腹潇湘事,不可对人言。

    华大人再次叮嘱贾九妹道:“九妹啊,愈不是亲生,愈要善待啊!”

    贾九妹连连应承,心电感应,眼前的华大人,温和慈祥,比贾郝仁更像自己的父亲。

    华大人又对小胖墩道:“小胖墩啊,你磕一个头,我送你一句话。童年的友谊,是一生的财富,要以你爹爹和景棠沐为戒啊!”

    小胖墩下跪,答曰:“谢大老爷,俺记住了!”又要磕头。

    华大人笑着劝阻:“不要再磕了,没有什么可送你了。”牵起快马,夕阳西下前抓紧赶路。

    韩傻儿对国字脸竖大拇指:“牛掰!你吹牛皮的功夫真牛掰!连我都信了,自愧弗如,牛掰!”

    国字脸道:“小少爷休要取笑,你一取笑,我等脸都红了。”

    韩傻儿嘿嘿笑道:“好吧好吧,你脸红,你新娘子——我请求爹爹,得空儿找你杀一盘。”

    国字脸道:“小少爷要玩,不如玩围棋,才是文人雅士的做派。”

    韩傻儿问道:“你会吗?牛掰吗?”

    国字脸答道:“惭愧,我乃声名远扬的臭棋篓子。”

    韩春旺催促道:“围棋的事儿,以后爹爹教你,快去练剑吧!”

    韩傻儿答句“好嘞”,与火火、小胖墩,跟着苟史运走了。

    两位大剑客也撤了。

    第二天,子乌县县衙,二次堂审。

    华大人发问:“景棠沐,你还有何要说?”

    “任凭大人公断,下官无话可说。”

    “景济仁,你还有何要说?”

    “回大人,草民冤枉!事儿全说了,只求公断!”

    “证人,他俩所讲是否属实?”

    景德震答:“回大人,基本属实。”

    “对于《契约》,你怎么看?赔偿之数,是景棠沐以前的田产,还是景济仁现在的一半家产?”

    “回大人的话!景济仁并无店铺、作坊,乡间习惯,将田产、家产混为一谈,应当视为田产。”

    “你有何息诉良策?”

    “既到公堂,全凭大人裁处!”

    “那好,今日本官便与尔等审清判明!差官甲——”

    “有!”

    “你讲一讲景天志以前的事儿!”

    “遵命!”差官甲便将调查结果讲了。

    “差官乙,你将学堂问话的结果说说!”

    差官乙便将华大人交待的话复述一遍。

    差官丙将了解的景济仁口碑大致做了介绍。

    差官丁将景天志现状作了介绍。

    “众人听判!”华大人一拍惊堂木,景氏三人齐刷刷跪倒。

    “景棠沐,你可知罪?”

    “请大人责罚!”案情全部明朗,景棠沐感觉成了砧板上的肉。

    “尔教子无方,纵容胡作非为在前;亵渎官声,谋取宗亲家产在后!凭这两宗,本官便可以摘掉尔小小的乌纱,剥夺尔十年寒窗的功名!念尔——嗐——念你伤子之痛,放你一马,但尔一夜反思,不思悔改,仍执迷不悟,不知撤案,实乃可恨!来人呐,给我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差官噼里啪啦地打着,景棠沐忍痛不吭,心里还念着阿弥陀佛。

    “景济仁,你可知罪?”

    “请大人责罚!”景济仁做好了挨二十板子的心理准备,县丞都挨了,自己一介草民,算哪根葱?

    “尔为富不仁,不受责罚!但尔以恶对恶,狡辩抵赖,妄称官逼,混淆视听,实乃可恶!本官要打你十板子,服也不服?”

    “草民甘愿领罚!”景济仁喜滋滋地伸出屁股,迎接板子……

    华大人清清嗓子,朗声道:“《契约》一事,本官另有剖析。景棠沐以前的田产,是确定的!景济仁约一半家产,是对前者的补充限制,是不确定的!三个月里,若景济仁突发横财,当如何计算?或若景济仁飞来横祸,大破其财,又当如何计算?第三条所云,乃善后之意。因此,当择确定之数!尔等可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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