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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天月九章 > 091在案难逃

091在案难逃

    俱答听清了。

    华大人遂判景济仁归还景棠沐原来的田产,作为对景天志的赔偿,具结结案。

    景棠沐服判,华大人没治罪,已经烧高香了。懊悔不迭,比景德震的调处,反而少了一百亩果园。

    景济仁喜出望外,挨了十板子,省了五百两银子,值,太他姥姥的值了!

    景德震称颂,国法与家规,根本目的是相通的,都是为了维护公平,弘扬正义。

    县令尤礼华拜服,打了板子,原、被告均满意,难得,太难得了!打景济仁板子,也维系了他的颜面。

    在一片阿谀奉承声中,华大人飘然离去,火速赴任。

    月余,虚有州按察衙门的差役如狼似虎、鹰拿雁捉,将贾郝仁擒拿归案。六品按察同知核定身份后,不由分说,先揍了二十大板,直打得屁股开花。

    贾郝仁叫屈,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人的?“我要上告!我要上告!”

    堂官不住冷笑,开始列举他的种种劣迹,列一桩,问一桩,不招便打,然后再出示人证物证。八十大板揍过,贾郝仁的后背,也皮开肉绽了,饶是他有些功夫,也吃不消了,干脆学乖,干过的坏事儿,一股脑地全承认了。

    堂官抛出拐骗人妻案——

    贾郝仁瘫倒在地......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不怕跳得欢,就怕拉清单。

    堂官拟判:数罪并罚,斩监侯!待三堂会审即行定案,报刑部核准,秋后处决。

    身体瘫倒的贾郝仁,神志也几乎瘫了。景天志、江采莲、樵夫娘子......桩桩件件,堂官一清二楚,如数家珍,如同自己的影子——难道他是天上的神祗下凡?或者地狱的判官投生?

    差役拖死狗一般拖走了他,打入死囚牢。

    贾九智,贾郝仁十六岁的儿子,惊闻噩耗,六神无主了。他远道送药回到医馆,即遵母亲吩咐前去打听,晚了一步,差役出发来封医馆了,遂舍命飞奔,告知母亲。依言遣散两名伙计,关闭门窗,只在后堂说话。

    贾妻便是昔日樵夫娘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花瓶一类,徒有其表,也没甚主意,只命贾九智连夜向舅爷郝老头求救。贾郝仁系单传,贾妻被娘家扫地出门,指望不上谁。

    郝老头正为宝贝孙女伤脑筋,打破盆要盆,摔破罐要罐,非苟不理不可了。大德王朝疆域万里,人口万万,大刀门算个屁?哪里寻苟不理去?苦恼数日,郝宝宝又离家出走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贾郝仁个龟儿子又惹大祸了!日他奶奶滴,不管还不行,谁让仙逝的老姐姐就一根独苗呢!

    次日,郝老头随贾九智赴虚有州打听消息,筹划对策。

    出乎意料,按察同知衙门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奔波一天,到头来,知道的跟堂审情况一样多。

    鬼手恼了,乘夜色跳入堂官的后堂,势必问出个子丑寅卯。拐骗人妻一案,四年前,他通过益州府的朋友勾兑过了,陈年老账,怎么又翻出来?堂官还是从前的堂官,为何翻脸不认人了?还他奶奶滴躲着不见!

    堂官似乎预料到了,既不声张,亦不逃避,将鬼手领进书房,双手捧出十两金子来,道:“老伯,您收好!法度森严,晚辈无能为力。见谅,见谅!”

    鬼手大白天见了鬼,半夜见了日头,千里做官只为财,堂官昨日还见钱眼开,今日便两袖清风了?还他奶奶滴退金子?不接,坚决不能接,一接,路就堵死了,贾郝仁龟儿子的小命就交待了。心道,这堂官退金子,一定遇到了更大的压力,又害怕大刀门暗中报复,不得已,只好按潜规则行事。遂说:“大人放宽心,我老头子不是来要金子的,更不会胡来!只求大人相告,为何突然抓老朽的外甥?为何翻出陈芝麻烂谷子?”

    堂官坚持,再次将金子朝鬼手手里递:“老伯恕罪!晚辈无可奉告!”态度坚决,没有丝毫犹豫。

    鬼手岂会低三下四地哀求?他眼露精光,微微而笑,掏出十两金子,加在了上面,反手推回,只看不语。

    堂官怔了怔,道:“晚辈拟判过了,岂能自扇耳光?重罪重案,须州牧大人首肯,老伯去求求看——无功不受禄,您收回吧!”知县尊称县令,知府尊称太守,知州尊称州牧。

    鬼手观察到退金的举止含糊,心知肚明,笑道:“千金能买一笑,千金难买一言!多谢大人,告辞!”径出房门,悄无声息,飞鸟般跃出后院。

    初一、十五是大审的日子,从朝廷到地方均如此,“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即来源于此。当日,犯人家属焚香祷告,祈求上苍保佑,因此,这两天又演变成烧香拜神的日子,再后来,这两天不兴走亲戚、串门子了,不吉利。

    三堂会审在三月初一,还剩九天。这九天里,重中之重,须打探到州牧大人的底细,通上关节,其次,聘请一位专业讼师,找出理由和根据来,方便通融。这些工作,贾九智母子俩白搭,仍须鬼手老胳膊老腿上阵,人生七十古来稀,可叹啊,不能颐养天年,还得为小辈操心奔波。

    七星一环的剑灵,不是吹出来的,消息渠道也很霸道。两日后,访得五品正堂、新任州牧华大人乃关内道洛阳府人氏。又三日后,飞鸽传书,访得华大人中举前,乃洛阳龙门山区的樵夫。

    开水结冰,凉了!戏班子拆戏台,完了!满水田秧苗,栽过了!屙屎屙在鞋页巴上,没法提了......

    鬼手郝老头深知,这是一个死结,解不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五品州牧收拾一个不成器的小医生,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何况,贾郝仁个龟儿子,那么多把柄攥在人家手里!贾郝仁啊贾郝仁,你是作到头了,找不到老婆咋的?非得拐骗人家娘子?天打五雷轰的东西!老天也不公平,让自己摊上这么一个混蛋外甥!

    怨气归怨气,总得试试,死结能不能松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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