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原名孔雀,华大人收养后改作喜鹊,雨燕子又改成了蜻蜓。无论孔雀、喜鹊,称呼“雀儿”、“鹊儿”都不雅,还是“蜓儿”亲昵又顺口,跟雨燕子也暗合尊卑之分。
蜓儿名为侍女,受华大人娇宠,实与养女无异。她芳年十八,姿容秀丽,只对华大人一心一意、亲密无间,余者多不屑,清高孤傲,拒人千里之外,是有名的冷美人。对雨燕子还算客气,论主仆么,抱歉,还差得远。雨燕子曾热心撮合她和书童的婚事,没料想碰了一鼻子灰,回说喜鹊一辈子侍候老爷,不嫁人。雨燕子知道,她不自称“蜓儿”时,便表示跟自己疏远了。
蜓儿恋恋不舍地解下佩剑,道:“燕姐姐,给他那把雌剑不好吗?”
雨燕子道:“蜓儿真会说笑,你一个女孩儿家家,用雄剑;韩傻儿小男子汉一枚,用雌剑——岂不滑稽?”
韩春旺忙道:“君子不夺人之爱,我们再铸一把便了。”
雨燕子道:“你哪里铸去?剑南道大大小小的铁匠铺,没谁能锻造出来。这柄剑两尺一寸,不敢说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却也是短剑中的极品,傻儿现在使,再合适不过了。”
韩春旺还要推辞,雨燕子道:“一家人见什么外?即便我这柄天音剑,傻儿用得着,也决无二话!”
韩春旺无所适从,进退两难。雨燕子曾称韩傻儿为少主,难道她识破了韩傻儿的真实身份?按说不能够啊,韩傻儿的身世之谜,乃大德王朝天字第一号的机密,掌握者寥寥,纵雨燕子贵为峨眉剑派凌虚子道长的爱女,亦无从知晓。
说着韩傻儿,韩傻儿到了。
雨燕子说到那份儿上了,蜓儿只好将佩剑献出。乍见韩傻儿龙骧虎步,风骨不凡,也添了几分情愿,正所谓宝刀赠与壮士,红粉赠与佳人。
韩傻儿接过剑,演练了一遍初级剑法,啧啧称赞:“好剑!好剑!”
韩春旺提示:“姑娘的心爱之物,确是好剑!”
韩傻儿憨笑道:“剑是好剑,可惜我不稀罕。”一旁递予随来的火火:“剑圣小魔女,你试试!”
雨燕子问道:“练剑之人莫不喜欢宝剑,傻儿何出此言?”
韩傻儿答道:“我又不跟人斗剑,要宝剑啥子用?四通镖局总镖头说,到剑王一级,飞花、树叶均可作剑,啥子宝剑不宝剑滴!”
剑王?好大的口气!几十年来,剑王在江湖上绝迹了。
雨燕子不这么看,韩傻儿天赋异禀,基本功扎实,将来突破剑王,十拿九稳,亦众望所归。她观察到火火的功力已达初级大剑师水准,六、七岁的女娃,屈指可数,心念一动,有了打算。
火火轻盈敏捷,最适宜练她的功夫。而且,火火是个美人坯子,眼里还有股狠劲、有股辣味……
她走近蜓儿说:“好妹妹,跟你商量个事儿,你把两柄剑都让出来好不好?”
蜓儿茫然:“燕姐姐不让我练剑了?”
雨燕子笑道:“哪儿会呢?你瞧两个金童玉女——姐姐不亏待你,明儿就飞鸽传书,让我们剑派的能工巧匠,比照天音剑的样式,打造一个二百多斤的,作你的专属佩剑。”
蜓儿犹豫不决,这对袖珍宝剑,她太喜欢了。
雨燕子加大了砝码,凑近咬耳朵说:“好妹妹,姐姐知道你心事,回去就跟老爷说,收了你,总成了吧?”
蜓儿霎时羞红如枫叶,小胳膊连推雨燕子:“去你的!净胡说!羞死人啦!两把剑有啥子当紧?再取笑我,告诉老爷去!”
雨燕子知道答应了,故意说:“妹妹别告了,姐姐不敢了。”一面叫住火火:“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火火答:“我叫火火——学名苟不雪!”
“嗯!”雨燕子点头,“好名字!苟不雪——雪儿,雪花飘飘,轻盈灵动——我问你,想跟我学吗?”
火火睁大眼睛:“跟你学?”心道,什么来头,就想当师父啊!
韩傻儿急忙拽火火:“快跪下!拜师父!牛掰,超级牛掰!”雨燕子玩弄大剑客高手于股掌之间,他亲眼目睹。
雨燕子脚底生风,拔地而起,演示了一招天女散花,火火便折服了,机灵地跪下,道:“徒儿火火,拜见师父!”
雨燕子笑着扶起,道:“今后,为师便喊你雪儿,可好?袖珍宝剑,还有一柄,下次便带给你。”
火火连连点头:“雪儿听师父的!”与师父比,郝宝宝、童心圆,都弱爆了。
小胖墩馋的直流口水。
收过徒弟,雨燕子寻思在哪里传授武功,去剑南门是否属于打脸?
韩春旺却赶小不点们先去练剑,其它的事儿稍后再说。他让雨燕子到屋里,开门见山地说道:“姨娘太破费了!春旺无以为报,替姨娘把把脉吧!”
雨燕子心里一激灵,御医总管的传人,神乎其技不是吹的。她当侍妾十年了,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求过医,未见好转。
韩春旺眉头紧蹙,细细地把脉,一炷香过去,才露出微笑。“姨娘在水里练过剑吧?!”他肯定地说。
雨燕子点头。她少女时期也要强,只要不结冰,经常在水里练功。
“月事期间,最忌生冷!”韩春旺神色自若地告诫。
雨燕子脸一红,与年龄相当的男医生说月事、怀孕,怪不好意思滴,何况他是华大人的女婿。不过,生孩子对她至关重要,能否上位,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于是,神色尽量平静地说:“请先生施以援手,对症下药,感激不尽!”
韩春旺淡然道:“不用感激!君赠我以桃李,我报君以琼瑶,两讫了。”说完便开药方。这个药方,须用不少名贵中药材,相当烧钱。
华九妹心里比较复杂。韩春旺治疗雨燕子的不孕不育,让父亲添儿添女,延续香火,无疑是功德一件。但另一方面,雨燕子有了子嗣,升了正牌夫人,娘亲刘朵儿想要破镜重圆,可就海底捞月、毫无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