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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讨剑之行

    隆冬的夜晚,娥儿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和一些不好不坏的消息。

    原来,韩傻儿见天用树枝练剑,娥儿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央求岐伯买一柄,岐伯总说那玩意没什么大用,不肯相帮。灵儿的剑又薄又细,轻飘飘的不趁手,娥儿便化妆改变妆容,扮作清俊少年模样,乘黄昏去圣泉村韩春旺家,重金求购那把袖珍宝剑。

    韩春旺在戴枷行医!那木枷虽属小号,亦有十五斤之重,搁在肩上,束缚住脖子和手,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寻常望闻问切,号脉一项极为不便,开方抓药,只好让华九妹和仲月、冰月代劳。仲月八岁多,冰月七岁多,都上了学堂,出落得水灵可爱,也乐此不疲做小帮手。

    要说韩春旺的罪名,完全是“莫须有”,什么“处事操切、行医不谨”,纯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人家为了救韩傻儿,祖传绝技小圣针法都做了交易,何罪之有?可叹落了个轻枷三年的下场!

    白衣“少年”娥儿,豪掷二十两金子,诚购那把袖珍宝剑。其托词是,家为松潘府大户,酷爱练剑,风闻昔年武林大赛冠军韩奔月失踪,剑有天音之贵,堪追干将莫邪,废弃不用,殊感可惜,希冀购得,以遂心愿,以沾灵气。

    韩春旺不假思索,一口回绝了,答曰,此乃爱子遗物,见剑如见人,敝扫自珍,千金不易......娥儿软磨硬泡,终未奏效。

    韩春旺获罪,华大人,益州府四品按察华万诚,也获罪了,被发配在泉下村,罪名是“为官失察,交结江湖”,显然是受了雨燕子的连累。雨燕子撇下一儿一女,回峨眉剑派了,侍妾蜻蜓一个人,要照顾三个孩子。好在翁婿两家相近,互相间可以照应,华九妹百般滋味,帮衬蜻蜓,照料比自己孩子还小的三个弟弟妹妹。教书先生饱学之士,发过浩叹后心下戚戚,辞了学堂,让与华万诚,告老还乡了。世事无常或有常,谁见暮夜出朝阳?门前流水曾西去,迂回向东奔海洋。

    因春节临近,苟史运一行返回剑南门。快十三岁的火火,如梅花傲立冰霜,三年晋三级,成为五星四环森林剑客。令人惊奇的是,十六岁的景阳刚,虎背熊腰,后来居上,与火火并肩了。他们两个,不仅远远抛下了所有剑南门弟子,在整个武夷剑派也是头角峥嵘、卓尔不群的,成为掌门人重点关注的培养对象。

    其间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韩春旺主动找到苟史运,提议解除君子之约,尽早解除,免得耽误了火火。苟史运沉吟半晌,对韩傻儿、韩春旺的遭遇深表惋惜,说不着急,火火还小呢。明面上未置可否,心里算默许了,那韩傻儿再好,已落入万丈深渊,断无生还可能,阴阳两隔,婚约早失去了现实意义,当前,他看好火火和景阳刚。火火知道了,坚决反对,说分别一年,生未见人死未见尸的,哪就断定摔死了?无论如何,不过十八岁,她是不会另行谈婚论嫁的。事实上,她与景阳刚亲而不昵,她喊他阳刚哥,他喊她小师姐......

    第二件,景阳刚与封氏逐渐打听到,他们家的地,明着是子乌县的富户买了,租金却最终流入景棠沐的腰包。泉下村佃户有受过大恩的,冒着危险偷偷透露些风声,一再央求保密,千万别出卖了自己。封氏波澜不惊,只嘱托景阳刚一心练功不许胡思乱想。

    第三件,景阳刚、火火,跪求苟史运和封氏,合两家为一家,结成连理,和衷共济。少年夫妻老来伴,几年来,苟史运与封氏风雨同舟,休戚与共,主仆名分压根名存实亡。封氏家内家外一把好手,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更难得气质沉稳,宠辱不惊,早赢得剑南门上上下下一致尊敬。苟史运大了九岁,满心欢喜又万分忐忑,紫胀了面皮,直说小孩子不要妄言大人的事,他一条腿残疾了云云。封氏却很爽快,说她非常敬重苟史运大哥,有个好归宿求之不得,待孩子们娶妻的娶妻、出阁的出阁,金花配了银瓜,他们老葫芦配老南瓜便了。

    三件事情,均是娥儿有意无意碰到的。现在,她修炼得来去如风,有影无形,她发现旁人容易,旁人想发现她,没门儿。

    临走临走,她又“勾引”戏弄了火火一把。

    还是白衣少年装扮,风度翩翩去拜山,大致讲了韩春旺不肯通融的经过,遗憾再三,恳请火火割爱,让与她那柄雌性宝剑,她愿以三十两金子相酬。说着,脉脉含情的大眼睛只与火火对视一眼,便移向别处,颇具清傲之气。

    玉树临风、唇红齿白的美少年跟前,火火小鹿乱撞、方寸微乱——内心深处,她是幻想韩傻儿哪怕九死仍有一生的,如果天不可怜,定要拆散,眼前的少年,无疑具有不可抵御的吸引力......

    苟史运“哼”了一声,表示了轻蔑之意——堂堂剑南门,纵是缺钱,岂有出售兵刃之理?

    景阳刚率先发声:“剑是不卖的!三十两金子,区区三百两银子而已!剑客的佩剑,多少钱都是不卖的,不要羞辱了我们森林剑客!”

    娥儿微微笑道:“大侠休要误会!在下岂敢提买卖二字?因实在崇拜苟女侠的功夫,爱屋及乌,特稀罕这把宝剑,能沾些灵气,练功必有益于提高。”

    火火解下了佩剑,韩傻儿不在了,雌性宝剑的象征意义荡然无存,留着它,徒睹物思情而已。“既然你那么稀罕,赠与你便了,金子我一分也不要——想练好功夫,宝剑不宝剑的不重要,勤学苦练才重要——阳刚哥哥勤学苦练,老厉害了!”

    苟史运与景阳刚都失算了。

    娥儿接过宝剑,抱拳言谢。心中感慨,女孩心,海底针,一点也不错,说什么海誓山盟,说什么海枯石烂,易变得很呐,诱惑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娥儿要留下金子,火火生气,不让留,眼睛里却有一丝柔情的东西。

    出了东大厅,娥儿羽衣飘飘、倏倏忽忽不见了。火火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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