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家伙,也算小僧?”
李秋水见着面前光着脑袋,胡须却是带上些红色的番僧,眼中倒是多带着几分轻蔑色。
并非李秋水瞧不起眼前鸠摩智,而是鸠摩智做她入幕之宾那些年,倒也算得上是一唇白齿红小僧。
可岁月如刀,鸠摩智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可那长年久居高原,再添上这鸠摩智不知道修行了何等武学法,惹得自身胡须都成淡红色。
这般模样,着实让李秋水见了有些不喜。
尤其是再想到眼前这僧人乃是自身曾经入幕之宾,这份不喜落到口中,自然是化作了这般带这些讥讽的言语。
“数载春秋寒暑,李施主武学高深莫测,自然能青春常驻。”
“小僧不过是凡俗之辈,武学一道只初窥门径,又有岁月侵蚀,却不复当初容颜。”
鸠摩智也知晓眼前这女人喜怒无常,尤其喜好美少年,再添上自身武学至少一半出身眼前李秋水,纵然李秋水言语带刺,鸠摩智却似乎仍是当初那在床榻前讨欢心的小僧。
“你已是先天四重,别说看不出来我脸上带着人皮面具!”
“那些话,若是由二十岁的你来说,自然是甜到心里,可你如今这般模样,倒是不必再与我说这般恭维话语,听着有些恶心。”
李秋水丝毫不给鸠摩智面子,口中再是说着这般不留情面的话语。
她能够认出来鸠摩智道不是因为其他,而是自己一身小无相功传承的人也就那几人,鸠摩智这般嗜武成痴之辈,行卧动作间都有那小无相功影子。
再是联想一番,李秋水自然是记得眼前鸠摩智是何人。
“面容能作假,可李施主的肌肤却做不得假!”
“于小僧而言,李施主再过百年,千年,也是小僧心中神女!”
若是让吐蕃的那些人知晓自家国师口中说这般腻味的话,怕是要好好重选一番国师才是。
然而鸠摩智太熟悉李秋水了,眼前这女人何止喜怒无常,一身实力实在是高绝到骇人地界,鸠摩智的确是先天四重,可在李秋水面前,他仍是能觉察一股危机忌惮。
“真是可惜,若是你的容貌能回到二十岁,我倒是不介意再与你云雨一番。”
“有你这张嘴,你能成吐蕃国师倒也不出人意料。”
“不用讨好我了,我那小无相功你已经融入你自身武学中,再讨好我,我也无有些武学与你。”
李秋水听着鸠摩智这番话,脸上的讥讽不知何时慢慢的散开,再看面前鸠摩智时候,又是缓缓叹了口气。
鸠摩智的辩才若是不好,当初也不可能讨好她,自她手中取走小无相功。
若是鸠摩智辩才不好,他纵然武学造诣高深,也可能压下吐蕃那般多喇嘛,成一国国师。
“小僧此言,字字出自本心!”
鸠摩智只保持谦逊,好似真是那山上小僧贪恋人间女郎温柔般。
“真心……”
“你若真心,不如翻过南山,替我去南山深处见一见神人如何?”
李秋水眼见着面前鸠摩智似乎真是山上的痴情僧,眼珠子一转间,嘴角又是挂上了一抹似幽似怨,眼中又有秋水流转,仿若那绝美的玉人哀怨叹声请求。
“…………”
鸠摩智听着李秋水话语后,心中便是猛的咯噔。
他实在是情不自禁的就是代入到曾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鸠摩智身上,再添上鸠摩智知晓李秋水作风,这才是越说越顺嘴起来。
可他如何能想到,自己这话说的越来越漂亮,眼前这女人竟是要自己去送死哩?
“小僧……”
鸠摩智张了张嘴,想要再多说些什么话语来。
可眼见着李秋水那恍若真的蕴含一汪秋水的眸子,再见着那李秋水若仙女临尘的容颜中带期盼色,带渴求色,鸠摩智一时间竟没有直接回绝。
世人皆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然佛也难过!
阿难痴情愿做五百年石桥,受风吹雨打,更何况鸠摩智距离佛的境界不知道差了多少年!
此时鸠摩智是武痴不假,然三十出头的人,得见人生唯一的女子,说心中没有悸动,又如何可能?
或许要待到鸠摩智再过上些年,待到鸠摩智自身欲为人伦却不能时候,大概才是那真正的武痴鸠摩智。
“怎么,不敢了么?”
李秋水眼见着鸠摩智这般模样,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明媚。
无论鸠摩智先前话语是真是假,她算是看清楚,眼前这不再好看的番僧,还真就念着当初那点旧情呢!
“若这是李施主的请求,那么,小僧愿意替李施主走上一遭。”
“只是此番过后,小僧再也不欠李施主些什么,可否?”
鸠摩智沉默了半晌,半晌后又是低头念阿弥陀佛,再抬首时,直视面前李秋水,说出自己心中诉求。
鸠摩智,鸠摩智!
可以说鸠摩智坏,可以说鸠摩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鸠摩智好名利。
可鸠摩智仍有佛心,更不愧自身僧人之名。
“你本就不欠我什么。”
“你讨我欢心,我赏你半残不缺的小无相功,本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实话和你说了,神人下山去了,山中的黄妖也一同随着神人下山去了,此时山中不过是有中原朝廷那王相公,还有我那已经化作鲲鹏的师兄和师侄二人。”
李秋水听得鸠摩智话语,脸上的笑容再是消散,换成了一副不惹尘埃的神女相。
天知道鸠摩智那句话说错,惹了眼前这女人心情不妙。
不过倒也奇特,李秋水竟然知晓袁胜带着黄啸下山去,而且听李秋水这话语,似乎就算是无有鸠摩智,她自己多半也是要进山?
若不是为了进山,李秋水怎么可能将山中有那些人物打探的这般清晰?
至于李秋水如何探的袁胜下山去?
袁胜从南山山顶走来时,可不曾遮掩自身,途中自然有江湖武人见到袁胜与黄啸。
袁胜抹去了自己和扫地僧见面的光景记忆,却不曾抹去那些南山上见到自己下山江湖客的记忆,这便是李秋水知晓神人下山去的缘故。
不仅仅是李秋水,山中的萧远山,巫行云,乃至于是那汪剑通与玄慈方丈,皆都已知晓神人下山去。
换了旁的江湖人,纵是知晓袁胜下山去也不会有多少想法。
可此时山中这些人,玄慈方丈大忠似奸,汪剑通好谋无断,萧远山孑然一身,胆大包天。
至于李秋水与巫行云,这两人已然知晓自家师兄就在山中,数十年欢喜,再添上无崖子如今不知生死,巫行云与李秋水自然想进山去。
只是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们或是让人试探,或是在等待,或是在暗中散布消息,自始至终却无有一人先做这出头鸟。
李秋水选择的是等第一个进山的人出现,只是偶遇鸠摩智,李秋水自然也不吝啬多落子一颗。
“山中,空荡荡?”
鸠摩智来得晚,再加上他这一身装扮就不像中原武林人,山中武人也不愿和鸠摩智多联系,哪怕有人暗中已是在散播这些消息,鸠摩智却自始至终都是一无所得。
“不错,山中空荡荡!”
“神人有经天纬地之能,只丢出些石板都是蕴含宗师武学。”
“可神人自身那般神通异能,可自始至终不曾有半分外泄!”
“如今神人离去,山中神人道场中或是蕴含仙神奥秘,若是凡俗得之,世间未尝不能有仙人第二。”
“这般与你说,你可愿进山?”
李秋水看着面负手在胸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鸠摩智,缓声的说出这番话来。
“这……”
鸠摩智听着李秋水话语,心中的贪婪这一刻恍若被人唤醒,他眼中几乎是肉眼可见到有几般挣扎犹豫之色。
“呵!!!”
李秋水见了这般模样的鸠摩智,也不再于他多说些什么,片刻后整个人便是若一鬼影飘散在山林自建,原地不过是空留下那仍旧挣扎的鸠摩智。
…………
“先生这般离开,就不怕山中财物被那些江湖人盗窃了去?”
龟山往南二百里,一座不知名山谷中,一和尚,一书生坐在谷中潭水前。
和尚仿若想到些什么,静候手中钓竿时,再是偏过头小声问袁胜,那般小心翼翼模样却不再是敬畏,更多还是像惊扰水潭中鱼儿。
“若是有人能拿了去,我喜悦尚来不及,如何会担忧?”
“我下山来的消息可是没有遮掩,那些江湖人若是有本事,搬空我那几座楼中书,我也认了!”
袁胜倒是没有刻意放轻声音,只是他的声音只响彻在和尚耳边,外处却是分毫听不得。
“那若是进了山的江湖人胡作非为一气,岂不是会乱了先生福地洞天?”
和尚见着袁胜这般玄奇手段,好似不甘示弱般,也是束音成线,将自己声音传至袁胜耳边。
“胡作非为一气?”
“真不是袁某自夸,而是山中那些江湖武人,尚不够格也!”
“若是真有人能够在我山中胡作非为一气,那么也证明这人间距离武道天人出,怕也没有三五年光景了才是!”
袁胜听着和尚话,脸上不过是露出神秘的笑意。
他们身后,是一不过土狗大小的黄啸在草地上扑腾着蝴蝶。
“先生这般说,却是惹得老僧来了兴致!”
“不知归途之后,老僧可有机会去试一试,能否去先生道场胡作非为一气?”
和尚和书生一同行侠仗义,彼此间少了些敬畏,多了些熟稔,同行两百里,和尚已经能够和袁胜开些玩笑来。
“和尚若是愿意试一试,归途之后让和尚试一试又有何妨?”
“怕只怕,袁某那手段,会让和尚心中生心魔!”
“还有那些江湖武人,也不知道他们未来睡不着觉时,可会怨我……”
再水一章试试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