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宵还没从云梦泽出来,九洲江湖上就传出了一个足以惊破天的大消息。
北海酆都罗酆山变天了。
那位大名鼎鼎的酆都军师祭酒墨大先生,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的办法,竟然篡位成功当上了鬼族之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据说他不仅把酆都的那位红袍鬼王打死了,还一口气吃掉了酆都剩下的五位阴帅,成了酆都新的鬼王!
这个消息不比东海龙王被斩,还有龙泉祖师欧剑甲战死东海之东等等这些大消息来得差,在传开的那一刻直接引起了整个九洲四海的大震动。
堂堂红袍鬼王,称雄整个鬼族数千年的顶天大人物,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一个军师祭酒打死了?
……
早在红袍鬼王造访罗酆山底层的那座偏陋山洞时,墨千秋就当着红袍的面承认了自己是人族安插在酆都的谍子。
红袍闻言微微眯了眯眼,“所以军师的意思是说,东海之东的那一场截杀之所以会漏风,是军师你的功劳了?”
墨千秋此时没有任何的慌张之色,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陛下明察秋毫,臣下佩服。”
这话在此时此地说出口,已经不是奉承而是嘲讽了。
红袍一身鬼气开始微微流转,一边看着墨千秋淡淡道:“军师既然藏得这么深,那么此刻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承认下来,想必是吃定了能拿得下本王了?”
墨千秋轻笑着点了点头,“两年前还不是很有把握,不过没有烦心事扰人之后,清修两年到如今,臣下觉得倒是可以一试。”
红袍不置可否冷笑一声,“两年前不敢动手,恐怕是想确认一下先王是不是真的重伤了吧?”
欧剑甲在东海之东强开十二境,天雷砸落的时候又强行将那位鬼族先王拉进了雷劫范围之内。
那一战的最后结果是欧剑甲身死道消,而那位鬼族先王扛到了欧剑甲身死,但等到那座雷池彻底散去时,他也同样身受了重伤!
当年末代人皇的那一剑留下的伤势,让他养了一万年之久,如今刚刚有了要恢复如初的可能,结果一场十二境雷劫之后,他再次伤上加伤,之前那一万年的伤也算是白养了。
墨千秋用一场驱虎吞狼的算计,成功耗残了鬼族最大的压箱底,但他天生谨慎,在算计成功的那一刻仍旧没有直接动手,硬生生又藏了两年的拙,直等到人族要开始跟陆地妖族万妖朝谈判的时候,他才终于露出真容。
只不过,这个真容不是剑指人族,而是调转矛头指向了酆都鬼族!
红袍鬼王也不是个蠢人,不知道他是有所猜测,还是因为天生谨慎,总之在造访这座山洞之前,他就已经传令麾下硕果仅存的五位阴帅,一明五暗同时到了这座山洞内外!
此刻双方既然挑明了身份,就已经等于是彻底撕破了脸!
那五位隐身暗处的阴帅几乎瞬间就出现在了洞中,将红袍护在了中间!
红袍此刻并不觉得自己会输,所以有些不解地看着墨千秋。
“本王不是很明白,仅凭你区区一个人,有什么底气敢认为你能吃得下我整个鬼族?”
墨千秋对于那驰援勤王而来的五位阴帅视而不见,只是看着那个面带鬼脸面具的红袍,淡淡道:“其实按理来说,智者不该做未战先露底的事,不过此时既然已经没什么差别了,臣下倒是不妨跟陛下说点实在的东西。”
红袍闻言眯了眯眼,“愿闻其详。”
墨千秋平静点了点头,“陛下可曾记得,当初意图搬运盐官镇的那座通幽大阵?”
红袍鬼王一点即透,了然道:“来送阵图的那个纸片人,是你的手段?”
当初酆都处心积虑对两洲盐官镇下手,最早的原因就是有个以符纸幻化的人形来送的阵图,而那个符纸人偶给出的理由只有八个字,“天下大乱,浑水摸鱼”。
墨千秋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如今那座大阵的遗迹还在,只不过臣下这些年有空的时候,对那座阵盘做了些不太明显的改动。”
红袍闻言眼神微微动了动,多了几分凝重,“如此看来,你们魔族的遗民,恐怕就不只是本王眼皮子底下的这些了?”
“陛下英明!”墨千秋笑了笑,“魔族不可能甘心直接被人族和鬼族两家分食,这场局不仅是鬼族等了万年之久,我魔族也同样等了一万年。”
护卫在红袍身侧的那五位阴帅,再如何的位高权重,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惊骇失色,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过往被他们认为已经失去了争天下资格的魔族,竟然能藏这么深!
红袍同样也有些感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军师好算计。”
对面那位雌雄难辨的鬼侯并没有直接认下鬼王这句实打实的夸赞,摇了摇头同样有些感叹。
“争天下的事不是一代能做成的,占据的九洲人族为了一个大道之争,前前后后铺垫了那么多年,何况势弱的魔族?想要做成什么一些事,我们就只能比他们更尽心尽力。”
这话说的倒是个事实,红袍似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这么说的话,人族的那个魔道祖师?”
墨千秋笑了笑,“臣下的分身之一,或者…也可以说我是他的分身。”
“分身?”红袍轻声念叨着咀嚼了一下这个词,随后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墨千秋,疑惑道:“魔族有这样的法门?”
墨千秋摇了摇头,“魔族确实是没有的,但人族有。”
红袍有些讶然,“你还学了人族的法门?”
“年少时一直觉得,既然魔尊没有打过当年的人皇,是不是说明了我们魔族的法门可能敌不过人族?”墨千秋此刻似乎是有些感叹,又有些怀念,眼神变得有些缥缈,“所以那个时候,臣下在人族近水楼台,翻阅了太多的人族藏书,不管有用的没用的,都被臣下翻了个遍。”
说着,墨千秋抬头看了眼红袍,坦诚一笑,“陛下不知道,在派这尊分身偷偷摸摸来到酆都之前,臣下其实已经在人族九洲呆了很多年了,还是个读书破万卷的真正读书人。”
至于说墨千秋作为后来者是怎么混进酆都的,其实也不是很复杂。
罗酆山本身并不是绝地,虽然对于进出的鬼民和魔民有严格盘查,但真要想混进来几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他本身确实是魔躯,自然就更加难不到哪里去了。
鬼王似乎是有些地方思绪不太通顺,看着墨千秋不解道:“本王记得,当初那个符纸人偶似乎是出自神修的手笔?”
墨千秋点了点头,表情却变得有些复杂,“翻阅人族典籍,修了不少法门,倒也确实让臣下鼓捣出来了些别的东西。”
他此刻像是开始掰着指头数家底一样,细数道:“道门的至高秘法一气化三清,还有某些稍微偏门的比如斩三尸,也包括道门那位三掌教的五梦…”
鬼侯抬头看了眼红袍,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复杂,“臣下那时候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魔民,只有等待着被融入人族的结局,所以很多东西都只能算是道听途说,即便是下功夫寻根觅源去偷学,最后学到手里的,也不过是些似是而非的残本而已,甚至还因为学得太杂太乱,最后走上了一条歧路…”
“现在想来,这倒确实是像我魔族的风格,总是弄出来一些伤己胜过伤人的古怪路数,难怪会被人家叫魔族,可其实连我们自己都忘了,我们原本是该叫摩天族的。”
红袍似乎是没有太听懂墨千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你这个分身的法门是有些问题?”
墨千秋此刻谈兴很浓,似乎是一场算计磋磨了无数年的光阴,憋得他有些难受,今日终于有机会说开了,他就干脆把坛坛罐罐全都拿出来晒了晒。
“分身确实是分身,可分身分出去之后,却收不回来了…更像是变成了另外的几个人,他们学到的本事我也会,但没办法同时用出来,一尊分身同时只能用一门手段,想要用别的就得有个过程,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换。”
墨千秋对他自己当年误入歧途闯出来的这个古怪法门,看法是有些复杂的。
说是足够通天的手段也确实不算错,毕竟这种分身手段在如今的九洲四海,估计也就只有道门的那几位高真才能做到,而且他这个手段比道门那几位的手段还要花哨一些,因为他的分身能修不同的法门,而道门的一气化三清却都只能修道。
可要说这个法门有些问题也是个事实,他分出去的分身收不回来,也做不了一加一等于二,再加等于三的事,因为天道限死了某些门路,让他想要用这种办法做到三径同修是不可能了,只能像走马灯一样来回切换,还没办法做到顺畅的切换。
相比于三径同修的逆天路数,这个手段确实是残缺了一些,也不够霸道。
墨千秋心里是这么想的,最后也是这么说的,“我当年最开始的想法是让分身去修不同的法门,到最后再合而为一,说不准就能踏上三径同修的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最后这句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是明显,他不仅失败了,输天半子之后还多了些失败导致的暗伤后遗症,分身竟然都成了独立的个体,连合而为一都做不到。
这也恰好解释了,为什么当初那个来酆都送阵图的符纸人偶,会是出自神修之手,就是墨千秋为了故布疑阵特意借用了某个分身的手段。
这么做的效果的确很明显,红袍鬼王在看到那个符纸人偶是出自神修之手后,随即便打消了对身旁这个修行纯正魔气的军师祭酒的怀疑。
墨千秋,又或者说是魔道祖师爷,也可能是其他某个人物,总之他这一手眼花缭乱的诡异法门,实在是瞒过了太多人。
红袍听完了鬼侯这一大段听起来有些凌乱的解释,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惊为天人的感叹,“说句实在话,如果不是此刻你我已成敌对,本王都要忍不住为你这一身精彩绝艳的修行天赋竖一个大拇指,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叹为观止。”
墨千秋笑了笑,躬身朝着那位被五位阴帅郑而重之护在身后的鬼王行了一礼,“臣下谢过陛下谬赞,今日一礼,也算是尽了你我多年君臣的情分。”
红袍一笑,他此刻甚至已经听到了山洞之外,整个罗酆山上喊杀四起的打斗声。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看你我到底是谁的手段更高一筹了。”
墨千秋叹了一口气,“为了天下之争,也为了天地争雄,千秋今日斗胆弑君,请陛下见谅!”
……
罗酆山原本是鬼族为主,魔族遗民和一部分不愿进入云梦泽的陆地妖族为辅。
今日那座荒废残破的通幽大阵毫无征兆突然起阵,而原本只生活在罗酆山最底层的那群魔民,则按照早就筹划好的定计守卫整座大阵,保证了它完成最终的真正使命。
一场惨烈的大战过后,活在罗酆山的那一撮魔族遗民,以全军尽没的代价,传送了远在另一座海域上的某个魔民故地的真正魔族,降临到了罗酆山。
四海的疆域实在过于庞大,饶是海妖一族,都没能分清某些海外岛屿上呆着的,究竟是鬼族还是魔族,也或许在他们眼里,魔民和鬼民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些阴森诡异的家伙。
再加上,魔族中有个人成了鬼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祭酒,真正的只手遮天,居中策应,让魔族能够用这种瞒天过海的方式,成功将魔族真正存下来的压箱底,留到了今天的这一局。
当然,这场持续了近万年的大局,还有无数不是很显眼的心血附注其中。
比如墨千秋在过往无数年间从不亲近罗酆山的魔民,在红袍鬼王很多次问他为什么不照拂魔民的时候,他的回答也始终是魔族只为自己,不考虑旁人,他不走当年魔尊的老路。
所有的这一切,同样也是为了今天。
真正的疏离,见死不救,甚至是亲自下手屠戮,杀得比旁人还要狠,唯有如此,才能让对方真正相信他们之间,不会有别的联系和算计。
一场布了万年的局,在今日银瓶乍破,图穷匕见的这一刻,成功提起了那把磨了一万年的屠刀,一出手就砍下了酆都鬼族最值钱的那颗头颅!
——
楚元宵身处万妖朝,对于云梦泽之外这个近乎改天换地一样的变局一无所知。
在长达半年的光阴里,他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了三件事上,青玉,青霜,四大王族。
青玉身为陆地首妖,也是九尾狐一族的血脉,在这半年之间,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呆在那位已经是九尾天狐的女子妖皇身边。
涂山琉璃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在这半年间几乎直接认了这个化形不久的小狐妖为徒,一身独霸万妖朝的修为手段,毫无保留全部灌给了青玉,也不管她学不学得会,或是学不学得过来。
所以在这半年间,从未出过万妖王宫一步的青玉,每日里都是满脸的疲惫,但那一双摄魂夺魄的俊俏双眸却一天比一天明亮!
属于陆地首妖的那一份顶天气运也在日复一日的修行中,不断穿过这座小世界的天地壁障进入云梦泽,最后直接笼罩了青玉,如同一层蚕茧一样将这个女子狐妖包裹起来,只等她有朝一日破茧而出,化茧成蝶!
这一幕像极了当初在东海高阳城的楚元宵,某个真正蜕变的机遇不在于早晚,只要真正降临头顶的那一刻,就是拨云见日,一飞冲天的大好契机!
青霜在进入龙族之地后就没有再现身过,楚元宵不够能力直接打穿龙族封地的那道山门,所以也没办法得知她到底在经历什么。
不过这半年间,楚元宵还是时不时会去一趟那座山门前溜达一圈,甚至都跟那个负责守门的十一境妖王敖天混成了老熟人。
这种时候,楚元宵藏在儒字牌里的那些压箱底酒坛就成了好东西,师父们处心积虑给他攒下的家底,成了他用来收买人心的买路财,恰如其分刚刚好。
敖天虽然碍于龙族规矩,不能放这个人族年轻人进入龙族封地,但喝过了一坛出自山羊胡老头之手的好酒之后,甚至恨不得要跟楚元宵拜把子。
那位没有露面的龙族之主早就说过了,龙族愿意跟楚元宵交个朋友,敖天自然就更没有什么妨碍了,大大方方跟这个人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除了不能放他入山门,剩下的事就干脆更是敞开了说,连他们那位龙族之主有几位后宫这种事,他都借着酒劲给数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元宵有时候坐在龙族山门前,听着敖天这家伙酒后吐真言,他都有些害怕,这也是能随便听的?
……
至于老妖王说的,必须要四大王族全部点头,整个万妖朝才能真正承诺不闹事,不扯人族的后腿一事,听起来像是有些复杂。
可在楚元宵先后在万妖王宫门前,以及龙族封地门前,分别打了一架之后,好像莫名其妙也变得简单了一些。
山羊胡祁老头本尊就是麒麟神兽,楚元宵最早进入万妖王宫与涂山琉璃对答的那一天,祁老头就回了一趟万年不曾回去过的麒麟王族封地。
一身青衣的老青牛本尊是上古瑞兽兕,但这一脉在如今的万妖朝已然凋零无几,他在云梦泽之中四处转悠了一圈都没见到几个同类,最后无处可去,就干脆跑到麒麟族去蹭饭蹭酒。
两位负责人族使臣护卫的妖族大神仙,从进了那座世界之门后,就像是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干脆成了两个回娘家的闲人,也不管那个年轻人到底是死是活,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了。
不过,祁老头到底是还有点正事的,楚元宵在龙族门前打了一架,因祸得福赢来了那位龙族之主的承诺,结果几乎只隔了一天,麒麟族就派了人来找楚元宵,说法也与龙族如出一辙,不在乎人族到底做什么,但看在楚元宵那一身手段的份上可以跟他交个朋友,希望他记住今日的人情。
楚元宵原本还有些头疼,结果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四大王族就有三家点了头。
凤凰族一枝独秀,没过几天就大概也察觉到了另外三家干了什么事,然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派了个凰女来跟楚元宵通气,好像还有点想要学青玉跟青霜的架势…
当初还没进云梦泽前,就连三教祖师都认为万妖朝积怨太久,极可能不好相与,结果没想到这一趟会如此峰回路转,顺利得让原本以为还得继续打架的楚元宵有些咂舌。
不过,有次去到龙族门前,跟那位十一境妖王敖天喝酒时,那家伙倒是说了句实在话。
他从楚元宵这里已经灌了好几大坛酒下肚了,所以有些话就说得实在是太过直白,一点遮掩都没有。
当时的敖天已经喝得有些五迷三道,楚元宵问出疑虑的时候,这家伙睁着一双醉眼轻笑了一声,迷迷糊糊道:“咱也不知道你们外面的九洲大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我万妖朝如今对外界的感官,其实是还停留在万年前你们那位…末代人皇的身上。”
敖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有些不太适应“末代人皇”四个字,在妖族的概念里,人皇就是万年前的那位人皇,加上“末代”两个字让他们很不习惯。
“三径同修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我们并不清楚,但在我们这些挨过打的妖族眼里,这个修行路数实在是太值钱了。”
敖天说到这里,甚至嘿嘿笑着靠了靠身侧楚元宵的肩膀,勾肩搭背挤眉弄眼道:“你信不信,保不齐现在四大王族都已经私底下开始在各家族中踅摸长得好看,血统也够纯的闺女了。”
楚元宵闻言,脸色微微变了变,虽然听懂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紧闭着一张嘴,死活没敢接下茬。
敖天也不介意,自顾自嘿嘿笑道:“要是能把你这个万年来的人族第二个三径同修,留在我万妖朝当女婿,我估计他们下一次争皇位的时候,都敢让你上去当妖皇!”
妖族确实是有血统的观念,且族群划分很明显,但他们同时也崇尚强者血脉。
一个三径同修的妖族女婿,即便他不是真正的妖族,但只要能留在妖族,下一代不就是妖族了?
再不济,最起码也是留着一般妖族的血,要是再往下传几代,那自然就不是也是了!
楚元宵在敖天说出来这些话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且不说他有个提亲都已经成了一半的心上人,而且还把某些重要的东西全都放到了她身上,就单说跟妖族成亲…
虽然对方必然化形成功了,也能算是个“人”,可他毕竟学不了当初金钗洲陷落之前的某些山上和山下人,有些事是真的下不去手,更下不了嘴的。
真要说找个妖族出身的道侣,青玉跟青霜跟在他身边都好几年了,还不是近水楼台?
甚至那位魔道祖师爷都亲自出手做了一出保媒的戏码,他要真顺水推舟的话,当个妖族女婿都不用来云梦泽…
这两个最没障碍,甚至他自问可能都不排斥的女子,他都没动过歪心思,又何况如今四大王族在族中挑闺女,咱是那不讲究的人?
敖天一句酒后吐真言,导致后来的很多天里,楚元宵甚至都不敢在外露面了。
这他娘的都是些啥事?老子是来谈判的,你们竟然想着强留老子当女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