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宵到底还是没有留在云梦泽当女婿,时隔半年之后出了万妖朝的地界,回返了九洲陆地。
四大王族全数点头,答应了楚元宵提出来的条件,已经算是不辱使命的年轻人,久等不见青玉跟青霜出关,也不敢在云梦泽久留,生怕自己被抓去当女婿一样,从云梦泽落荒而逃。
不过这一次,出了万妖王宫对面那座世界之门的年轻人,在离开云梦泽的时候,身边跟了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就是那位万妖朝的女子妖皇,涂山琉璃。
年轻人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带着四个妖族进了云梦泽,出来的时候一个都没带出来,可转手却把人家的女皇带出了小世界…
这位女皇陛下大概是真的在云梦泽内呆得太过无聊,在双方第一次会面时,听到楚元宵说外面已经天下大乱,各族之间打得不可开交,这反倒勾起了她的兴趣。
所以等到楚元宵在万妖王宫辞行,转身去往对面的那座世界之门的时候,这位堂堂的女皇陛下就真的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了离家出走。
但也是在这个时候,楚元宵才终于真正见识了,为什么这位妖皇当初会说他们万妖朝如果真想出世界之门,只会比人族更简单?
一身修为高到堪比青帝的女子妖皇,只是在那座世界之门前站了片刻,然后就一步跨出了那座泛着青光,犹如镜面的巨门,门外那座雷池对于这个妖族女皇当然是有阻拦的,可她凭借一身修为硬抗着天雷,只需要几个呼吸就脱离了雷劫的范围。
那座用以堵门的雷池,似乎也没有要追的意思,还真就放任一位十一境巅峰的妖皇轻而易举离开了云梦泽。
楚元宵身上带着云梦泽的钥匙,小心翼翼离开了那座雷池范围的时候,那位女皇陛下已经在那座门外大泽的上方云海中坐了好一会儿了,还是那个慵懒随性的气质,也还是那个漫不经心的做派。
楚元宵站在云海边缘处,目光复杂看着这位妖皇陛下,不禁开始在心中思索,怕不是当年的末代人皇跟整个妖族演了一出双簧?
所谓的将整个陆地妖族封入云梦泽的故事,到头来全是演给九洲四海看的吧?
妖皇涂山琉璃突兀现身十万群山,先不说山外那些负责镇守的诸子圣人是什么反应,光是这片无边荒山之中的无数妖族,在见到了这位万妖朝真正王者的这一刻,无一例外开始毕恭毕敬朝着那座雷池的方向俯首朝拜!
这个架势远比当初楚元宵他们一行五人,进入云梦泽之前时的反应要大得多!
万妖之王的威势,确实不可想象!
涂山琉璃看了眼姗姗来迟的楚元宵那一脸复杂的表情,突然似笑非笑道:“朕不太清楚你们那位人皇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也不清楚你们人族为何会演变到,要用一大堆所谓的圣人来守着我万妖朝的门,不过自从朕入主万妖朝以来了解到的事情来看,当年的人皇与妖皇之间的那场密谈,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
如果是在今日这一幕之前,如果有人跟楚元宵这么说,他必然是不相信的。
可是此刻他刚刚见过了这位女子妖皇轻而易举出了云梦泽的门,再说不相信就没有必要了。
上古年间的事流传到如今,实在是隔得太过久远,有些事的真相究竟如何,确实已经不太好考证了。
“陛下,有些事我不太明白,既然说当年那两位陛下的关系并不如我们想象的一样剑拔弩张,那为何妖族中人…”
涂山琉璃闻言摆了摆手,自顾自接上了楚元宵不曾说完的下句,“为何我万妖朝的人也觉得,他们自己是在云梦泽憋了一万年?”
楚元宵闻言点了点头,从他之前刚进云梦泽时,对面那一大群妖王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们对外界的人族敌意不小,说是生吞活剥也不为过。
涂山琉璃轻笑了一声,“因为有些事,只有到了特定的位置之后才能知道,比如四大王族之主,又比如朕。”
这个解释倒是有些出乎楚元宵的意料,但好像听起来又有些合理。
他也没再为此多做纠结,反倒是把话题转到了另外一件事上,“陛下可否容外臣提个建议?”
涂山琉璃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来听听,不过接不接受得看朕的心情。”
楚元宵沉默了一瞬,随后才道:“陛下的身份在如今的九洲很容易引来麻烦,所以外臣能否恳请陛下换个称呼?还有…陛下的容貌实在是…”
话说一半,年轻人有些话就不太好继续往下说了,眼前这位女子妖皇的长相实在是有些太过耀眼,真要是顶着这么一张脸招摇过市,保不齐铜雀楼的胭脂榜都得重排了。
这位女皇虽然看起来脾气还成,可架不住人族中间总有些没出息的家伙,真要是因为一个色字冒犯了这位活阎王,到时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元宵倒是不在乎那些作死的家伙会如何,真正重要的问题是这位女皇可是万妖之王,真要得罪了她,说不准就要连累整个人族都被陆地妖族记恨上,那他这一趟也算不辱使命的云梦泽之行,恐怕就不是为人间谋福,而是替九洲闯祸了。
涂山琉璃闻言挑了挑眉,懒洋洋轻笑了一声道:“该称呼自然容易,我也没觉得非要有个尊称,要是见到了旁人,你可以直接说我叫琉璃。”
楚元宵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位女皇确实还算好商量。
结果下一刻,好说话的涂山琉璃就突然又道:“但是换脸易容什么的,你就别想了,我对自己这张脸还算满意,没觉得有什么见不得人。”
这话就让年轻人有些犯难了,您这不是见不得人,您这是太能见人,保不齐要让一大堆人从此以后失心疯啊…
两个人为了那一张俏脸的问题相持不下,楚元宵最后好说歹说,才让这位女阎王勉强同意了轻纱遮面,可那双摄魂夺魄的美眸还是一样的招人。
当初青玉在龙池洲姜蓉国的那座螭城时,就因为一双眼睛太过惊艳,结果最后生生让一门豪阀因此被姜蓉皇室除名。
自古红颜祸水,诚不欺我。
楚元宵带着一身雍容的女子妖皇出了十万群山,在边界处终于碰上了从临渊而来的三位一品山门二掌柜。
儒门亚圣、道门大掌教,还有佛门二祖,这三位原本是在临渊学宫那边碰头议事,好巧不巧正好察觉到十万群山的方向出现了一个极度强横的气息突兀出现。
所以三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当机立断隔空跳跃,跨过小半个中土,就是来这里等着楚元宵去跟妖族谈买卖的结果,同时也要见一见那个强横气息的主人。
此刻双方碰面,以这三位的见识阅历,都不免有些惊讶于这个年轻人的本事,跟人家谈买卖成不成的且不论,光是去了一趟就把对面的当家人给领出来了这种事,任谁都不免要怀疑一下这小子,是不是还有点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天赋在身上…
涂山琉璃对于应邀去临渊学宫或是三座一品山门做客之类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
从出生就在云梦泽的妖皇陛下,对于九洲人间世界更感兴趣,她也不在乎什么与人客套的礼仪规矩,双方匆匆见了一面,亲口承诺了万妖朝不会给人族制造麻烦,然后就直接提起楚元宵的脖领子,径直离开了那片山脉,说是要去看看人间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临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把那三位位高权重的人族大神仙晾在了山口那边。
三位被丢在一边有些尴尬的三教二掌柜,并肩站在群山的某座山口处,目送着那位妖皇离开此地消失在视野尽头,脸色都有些古怪。
道门大掌教轻笑着看了眼身侧的亚圣,笑道:“看样子,你们儒门教育人确实是有一套的,你们这个学生一身卓绝的天赋,恐怕都不止在修行一事上啊!”
亚圣闻言笑了笑,“倒也未必就是我儒门教化的功劳,我倒是觉得,可能是仲先生那一脉有些天赋异禀。”
佛门向来不谈论男女之事,所以此刻始终不曾插言,只是静静听着身旁这两个家伙在这里胡说八道。
大掌教笑着挑了挑眉,“这话怎么说?”
亚圣闻言笑了笑,似乎是很有些乐呵,“不知大掌教有没有听说过,西河剑宗的那位十二弟子,手中提着一枚系着红绳的酒葫芦已经很多年了?”
“哦?”大掌教有些意外,侧过头看了眼亚圣,笑道:“这么听起来,好像确实是一脉相承了。”
佛门二祖此刻有些无奈,以前怎么没发现身边这两位,竟然还有这样的兴趣爱好…
“二位,依贫僧之见,现在恐怕不是两位互通有无的时候,这十万群山既然不需要再花大功夫镇守,那么光复金钗洲的事,是不是也可以重新提一提了?”
原本笑呵呵聊得高兴的大掌教与亚圣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抬头朝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
既然如今能腾出手来了,那么那座还在异族手中的陆地,自然也就该到了要回来的时候了。
临渊学宫的那九本勒功账簿,到如今还有一本压在学宫之中,也到能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
涂山琉璃提着楚元宵的脖领子飞离了十万群山,没过多久就到了真正有人烟的地方。
这位女子妖皇此刻根本不像是一位万妖之王,反倒更像是个好奇心极重的小姑娘,对于人间城池聚落中的各种物件都兴味满满,一进城就撇下了不能做主的楚元宵,开始在城中瞧瞧逛逛四处溜达。
楚元宵有些无奈,自己刚才也算是跟那三位二掌柜交了差了,结果转手就又要开始当这位女子妖皇的跟班,负责保驾护航不说,还要担负着帮忙挡苍蝇的活,毕竟总不能真让人家一出万妖朝的门,立刻就被人间某些不争气给冒犯了。
万一这位女皇一生气,抬手拍碎一座人间城池就跟玩儿一样,她是妖族之王,可没有人族必须要遵守临渊学宫那些规制的说法。
——
东南金钗洲如今还在海妖一脉的手中。
当年海妖一脉为了拿下这座九洲东南陆地,曾经集合四大龙王之力,在金钗洲的上空另造了一轮血月出来。
后来的这些年,那轮仿制的妖龙之眼就一直挂在金钗洲之上的天幕中,不分白昼黑夜,血光照耀整个金钗洲已经有数年之久了。
金钗洲的人族到了如今,还能保持着人身活着的,基本没有剩下多少,处在妖族治下的那些人族遗民,摆在眼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种是学着当初瓶山上的那二十万人族修士,一死以全忠骨。
还有一种则是学当初的那支投靠妖族的伪妖军团,选择走上人族化妖的路数,茹毛饮血,食肉寝皮,从此再无所谓人性,彻彻底底成为陆地妖族的一员。
海妖一脉跟人族之间的纠葛有些复杂,金钗洲陷落之仇和东海龙王战死于高阳城这些事,是双方之间实打实的仇恨,但是东海之东的那一役,又等于是人族卖了海妖一脉一个人情。
当中土兵家武庙真正接到临渊学宫的军令,开始真正放开手脚,着手准备光复金钗洲时,海妖一脉也同样没有客气,先于兵家武庙一步,提前对九洲人族动手了,兵锋所指正是石矶洲南岸的燕云王朝。
原本稍稍平静了一些的天下大势,因为楚元宵一趟云梦泽之行后,立刻风云再起。
用计强夺了北海罗酆山的墨千秋当然也没闲着,以他担任了多年鬼族军师的身份,要将整个鬼族纳入麾下并不艰难,有些事更是他早就埋好的伏笔,鬼族高层死的死,囚的囚,剩下的底层鬼民要么选择降于魔族,要么直接魂飞魄散。
对于崇尚弱肉强食的鬼族而言,死劫加身降于强敌其实不需要太多犹豫,没有人族那些仁义礼智的束缚限制,他们几乎没有任何的门槛。
所以,当石矶洲南岸的战火烧起来的那一刻,魔鬼两族几乎没有太多的拖延犹豫,立刻在墨千秋一声令下之后跟着就发动了战争,矛头直指北海龙宫!
四海妖族则因为这个变故,不得已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迫境地,顾此失彼,捉襟见肘,处境艰难。
这一场一锅乱战打了整整两年之久,金钗洲重新划归了九洲版图,而北海龙宫则被北海罗酆山的魔鬼两族强占。
腹背受敌的海妖一脉一败涂地,死的死伤的伤,最后不得已只能退兵据守剩余的三座龙宫,算是彻彻底底被另外两家打残了,想要重新参与天下之争,几乎已无可能。
……
三方大战的这两年间,楚元宵虽然有心去往两军前线帮忙打架,可那位女子妖皇却一点也没有体谅一下他这个朋友的意思,依旧懒懒散散四处闲逛。
逛完了中土神洲就去龙池洲,然后是兴和洲,再到礼官洲,以此类推四处溜达,整个九洲陆地除了刚刚被人族重新拿回手里的金钗洲还没去过,剩下的八洲之地都在这两年间被她逛了个遍…
涂山琉璃在这两年间算是彻彻底底跟楚元宵成了朋友,一路上听说这家伙还有个没过门的媳妇,于是她还兴趣满满跑到礼官洲承云帝国去了一趟,说是要见一见那个姑娘。
不过双方并不是在长安城相遇,而是碰面在了楚元宵的家乡,陇右凉州盐官镇。
白衣姑娘李玉瑶在这后来的两年多里并没有呆在长安城,反而跑到了盐官镇去,因为她那位装了死的皇帝爹把皇位甩给晋王李琮之后,就带着成了皇太后的杨红棉跑去了凉州。
这老两口也是个有趣的,在皇宫里呆烦了要跑路,跑到了凉州去之后也不爱呆在小儿子的那座大行台尚书府,反而兴冲冲去了盐官镇,看上了女婿楚元宵的那间饭庄,天天跟当小二哥的余人呆在一起,三个人一起又把饭庄开了起来,生意好像也还不错。
李玉瑶原本是去凉州看望爹娘的,见到这么一出场面之后,一边是觉得有些好像,另一边又觉得很有趣,所以干脆也留下不走了,大大方方当起了饭庄的老板娘。
当初楚元宵要去昆仑墟之前曾回过一趟盐官镇,师父李乘仙就跟在他身侧,两人第一眼见到这座饭庄的时候,那位白衣大剑仙还说过一句话,说李璟那小子挺聪明,还说这间饭庄保不齐会起一点别的作用。
如今看来,白衣大剑仙说的那个“别的作用”,大概就应验在这里了。
楚元宵一路跟在涂山琉璃身后,最终在盐官镇的那间只进去过一回的自家饭庄见到了心上人,他就实实在在是有些尴尬也有些担心的。
虽说有些事是事出有因,被逼无奈,可他毕竟是陪着涂山琉璃这么个美人胚子四处闲逛,到最后还逛到自家媳妇儿跟前去了,这感觉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双方见面的那一刻,这个连问剑龙族这种事都能大胆干出来的年轻人,要多怂有多怂,就差直接把头埋进地缝里去了。
李玉瑶有些意外地看了眼涂山琉璃,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个长相太过惊艳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但她多少还是能猜一猜这个女子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涂山琉璃同样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白衣姑娘,但是并没有直接搭话,反倒是转过头来,看了眼已经都不知道该怎么自处的楚元宵,笑道:“难怪你心心念念都是人家小姑娘,眼光确实不错。”
楚元宵此刻最怕的就是白衣姑娘误会,听到妖皇好心帮忙解释了一句,忙不迭跟着点头,再转头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白衣姑娘时,他就只能一边挠着后脑勺,一边一脸的讨好陪笑。
李玉瑶心底里有些好笑,但面上并未显露出来,看着涂山琉璃笑道:“晚辈不知前辈身份,不过勉强能猜一些东西出来,前辈驾临小店,当真是蓬荜生辉。”
涂山琉璃笑着摆了摆手,对于这个白衣姑娘的聪慧也有些赏识,自顾自找了个饭庄里头的桌边坐下来,笑道:“那就来一碗面先给我尝尝?以前没机会吃你们九洲的东西,这两年倒是吃了不少,味道都还不错,我挺喜欢。”
李玉瑶见这位如此自来熟,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后厨那边去了,直接忽略掉了手足无措的楚元宵,故意没给什么好脸色。
饭庄的后厨里,有一对中年夫妇正在热火朝天忙忙碌碌,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两位能将后厨事得心应手一把抓的厨子,竟然是曾经的皇帝与皇后…
白衣姑娘的这一对当过皇帝皇后的爹跟娘,看起来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这种市井小民的生活,在皇宫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结果来了这盐官镇才两年,就双双都练成了一手好厨艺,天天做饭炒菜煲汤温酒,忙得不亦乐乎,半点没觉得吃苦遭罪。
饭堂这边,肩头搭着一片抹布的小二哥余人,千辛万苦憋了老半天,终于等到面无表情的老板娘去了后厨之后,他才敢偷偷摸摸跑到了楚元宵这边来。
当小二哥当了好几年的余人,如今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连长相都是四五年前的那个样子,看不出丝毫的不同。
余人凑到楚元宵身侧,先是偷偷摸摸看了眼那位好整以暇坐在某张饭桌边的貌美女子,随后才凑到楚元宵耳边,小声道:“公子你咋个回事?老板娘辛辛苦苦帮你守家业,你咋还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怕伤了老板娘的心?”
楚元宵此刻原本就有些心惊胆战,结果被余人这个愣头青一句说得直接一身的冷汗,毫不犹豫一巴掌拍在了这家伙后脑勺上,急慌慌低声骂道:“你他娘的想找死别连累老子!什么话都敢说,你他娘的怎么不上天!”
余人被自家公子这多年不见后的第一面就是一巴掌给拍懵了,委委屈屈挠着后脑勺,有些不服气道:“咋的,许你做还不许我说了呗?”
说完了一句,余人回过头看了眼后厨的方向,确认不见老板娘的身影,这才回过头来继续低声道:“公子啊,咱这叫骨鲠之臣忠言逆耳,你得听!”
“你瞅瞅少夫人一家子,她自己来给你守家业不说,还连带着爹娘兄弟一起都给你拉来帮忙挣钱了,这得是多好的媳妇儿,你咋就不知道珍惜嘞?”
说起来弟弟,楚元宵倒是突然反应过来,李璟那小子此刻好像并不在饭庄里,不知道是做什么去了。
“李璟那小子呢?今天怎么不见在这里?”
话音刚落,说话的两人就听到身后门口那边有个一惊一乍的声音骤然响起。
“哟哟哟,快让小舅子瞅瞅这是哪家的贵客登门了?跑出去这么多年不见人影,还记得回来啊?”
楚元宵闻言侧过头去,没好气地瞥了眼已经蹦跶到他身侧的年轻亲王,似笑非笑道:“王景兄弟啊,我记得当年你说过我只要教你钓鱼的本事,你就让我当你的姐夫,如今咱们都在盐官镇了,你跟你姐姐说了当年的事了没?”
李璟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小心翼翼看了眼后厨那边,冲着楚元宵低声道:“姓楚的,你他娘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都已经成我姐夫了,你还想咋的?我姐好不容易刚忘了这一茬,你要是敢旧事重提,小心等你再出门,我立马再给我姐姐重新找个婆家!”
楚元宵闻言毫不犹豫一巴掌扇在了年轻亲王的头顶,“几年不见,你小子胆肥了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断你小子的狗腿!”
李璟如今也不是吃素的,被楚元宵威胁了一句之后,他立刻就开始扯着脖子惨嚎,“来人啊!杀人啦!李玉瑶快出来管管啊,你家相公要打死小舅子了啊!”
楚元宵被这家伙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嚎给喊得脸色一滞,连带着眼角嘴角一起抽搐。
心知不妙的楚元宵小心翼翼转过头去看向后厨的方向,就见到那个一身白衣的姑娘正斜靠在门边,满脸的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这边凑在一起的三个人。
“你们三个都很闲是吧?要真是闲得慌的话,要不要我给你们三个都找点事情做?”
李璟跟余人两个不愧是已经在这饭庄里呆了好几年,一看到老板娘这个架势,几乎毫不犹豫就开始跟两个拨浪鼓一样一起摇头。
李璟像是生怕苦差事落到自己头上,一边摇头还一边一溜烟窜进了后厨的门,只留了一句“不了不了,我去看看爹娘忙得过来不,我还要帮忙来着,没工夫干别的事!”
余人则是直接摘下肩头的抹布,开始在饭庄里四处转悠,这里擦一擦,那边吹一吹,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
眨眼之间,三个人就只剩下一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楚元宵,愣愣看着那个白衣姑娘。
李玉瑶微微勾起唇角,笑看着发愣的楚元宵,道:“既然他们都有事,那就你去?”
楚元宵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那两个不仗义的家伙给坑了,但是看着那个白衣姑娘一脸让他有些晃神的笑意,他又不太忍心直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道:“去干啥?”
李玉瑶看着这个家伙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终于心情愉悦笑了笑。
“去一趟北灵观,那位小白道长欠了饭庄三年的饭钱赖着不还,由你负责去收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