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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君作守松鹤 【第五十四章】祸水东引

    萧月怀以为他是来接自己回府的,便急忙踩着车凳下来,站在路边等他。

    苏郢紧攥缰绳,将马停在离公主车辇不远的地方,小跑着向她奔过来。元屿川掀开车帘看他,又瞧了一眼萧月怀,见他们二人眼神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便识趣儿地坐到了另一侧,远远躲开了。

    “公主。”苏郢抱手作揖,恭敬又客气。

    萧月怀听着他略有些疏离的语气,不是很高兴:“大将军与我一夜未见,怎么倒像是陌生人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二人的婚书不作数呢?”

    苏郢有一丝慌张,但那副寒梅银面将他的表情全部遮去,显得更加冷漠:“请公主恕罪,臣急着前往宫中复命,不能在此耽搁,便由元家大郎护送公主回府,臣告退。”

    他根本没理会女郎的讥讽,简单交待几句,便转身骑马而去,背影在视野里越变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萧月怀愣在原地,属实没料到是这个场面。她堂堂大周公主,竟被人这么撂下?

    这个苏郢,昨日不允许她同陆平笙走得太近,今日却像是故意将她丢给元屿川似的,对他们二人一路车马同行不过问半句...

    怎么前后态度反差这么大?还有...她是什么物件么?由得他想塞给谁就塞给谁?既然如此,当初为何要费尽心思娶她?

    萧月怀气到失语,嘴角下拉、眉头紧皱,脸色差到极致。

    阿禄小心翼翼走到她身边,见她如此模样,吓得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

    苏郢的做法也令元屿川不解,见萧月怀迟迟没有上车,便下来寻她:“阿怀?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大将军府吧?”

    车旁的女郎阴着整张脸,听到郎君的呼唤,好不容易缓了神,耳闻“大将军府”几个字,再次烦躁起来:“谁要回去?我自己难道没有住处么?阿禄,回公主府!”

    她气势汹汹地提起裙摆,不等元屿川说话,便自顾自地钻进了车辇里。

    阿禄一脸无助地看向元家大郎,讪讪笑道:“郎君...现下该如何是好?”

    元屿川无奈地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你主子的脾气你难道不知?她此刻气性大着呢,就如她所愿,回公主府吧?”

    车辇缓缓驶向西市对面的街巷。

    傍晚时分,落霞铺在护城河上,夕阳斜映下的水波鲜红透亮,浪花拍打过来,又隐隐泛着碧色的光芒,好似镶嵌在金陵城边的五彩晶石。

    勤政殿。

    陆平笙与苏郢一同在内堂候着。等了半天,周帝才悠悠地从毡帘后走了出来。

    两人齐齐下跪行礼。

    周帝在龙椅上坐定,倚在玉枕旁,目光轻轻的落在了陆平笙的身上,挑起眉梢,带着些审视的意味道:“三郎啊,曲觞宴前后接连出了两桩大事,毁了你姑姑和你父亲的一番心血,你可要替朕多多开解他们。如今吕家的事情已交给齐玥去查,你们也就莫要操心了。”

    陆平笙听出了周帝话中的不满,便知曲觞宴一案,恐怕不能与陆家脱去干系了,于是当即俯身叩拜:“臣遵旨。此次宴席遭夜平逆贼突袭,让陛下、皇后与姑姑都受了惊吓,实在是臣之罪过。姑姑命臣负责长荆山上下护卫之事,臣却如此失职,还望陛下降罪。”

    他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把襄贵妃与陆桥笼撇得一干二净。

    周帝眼底平淡,如一汪潭水般静谧:“朕只怕,三郎你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平笙身躯一震,闭上眼认命似的说道:“臣愿免去兵部侍郎一职,受罚百杖。只求陛下勿动肝火、伤了身体。”

    他主动请辞受罚,倒是令周帝意想不到。

    紧接着,又听他说道:“只是...臣有一事未想明白。”

    周帝蹙眉:“什么?”

    陆平笙稍稍起身,目光瞥向一旁的苏郢,眸子里泛出寒光:“臣不明白,夜平国余孽早该在大将军捣毁白真门据点时剿杀殆尽,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漏网之鱼潜伏进了曲觞宴?”

    夜平国早在大周初定天下时便被灭国,所剩的子民汇聚在一起,成立了白真门。这些人打着复兴夜平的旗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邪性又残忍。原本一直在江南作乱,这两年踪迹诡异,转而来了京畿之地。

    大周官府清剿了数次,直到他们潜入西郊猎场意图行刺萧月怀,才被苏郢寻到了藏身之地,一举歼灭。

    谁知曲觞宴上,竟又死灰复燃。

    陆平笙祸水东引,除了保命还想将苏家也拉进这趟浑水里。

    苏郢似乎早有准备,不紧不慢地朝九龙玉阶磕头:“禀陛下,臣敢断定白真门一案中的夜平余孽已被斩尽。曲觞宴上的刺客,恐怕是流窜在南疆的一股反贼势力。”

    陆平笙瞳孔骤缩,整个人紧绷起来:苏郢怎会知道那些杀手来自南疆?

    一阵惊悸后,他迅速冷静下来寻找对策:“大将军这借口找得有些荒唐了吧?若他们真是在南疆作乱的反贼,又怎会突然潜入金陵,在曲觞宴上现身?”

    苏郢微笑:“陆大人何必着急?我这么说自然有证据。”

    说罢,转头向周帝作揖:“陛下!臣昨夜与岳少卿搜查这些夜平士兵的尸体时,发现他们脖颈处有蛊虫撕咬的痕迹,子虫已入血脉,足以控制心智。而母虫就在那领头之人的手里。”

    “这种蛊虫,为南疆苗族秘传,轻易不可得。臣发现端倪后,便连夜请人核对南境通往金陵的各郡县过所记录。今日晨起,已得到详细实证。一月前,京城有人做担保,将一批茶商放进了青州,领头之人是个魁梧大汉。”

    “这支商队从卖主到伙计、从车夫到奴婢,上上下下居然有三四百人。”

    “臣将逆贼首领的画像一并交给前去核对之人,确定各郡县所说的茶商领头人,就是这逆贼首领。”

    “陛下,臣倒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京城的哪位人物,敢为逆党做担保,由着他们犯下此等杀头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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