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堂审的是一位六品高僧,七品巅峰的国师空寂并不在场。
因为涉及到六王爷的一条皇亲性命,协理案件的是当朝宰辅与刑部侍郎。
堂下有五品金刚五人,五品金丹期将领一位,率领了一众亲卫将仙律衙门团团围住,围观的人们都只能远远的隔着一条街看过去。
此刻唐笑已经走到了一善身前,发现他菩提子居然都没挂在脖子上,嘴里被塞了吊命的丹丸,不然这么重的伤势,不等堂审结束人就没了。
没让头脑昏沉的一善久等,一张好人卡默默贴到他的大光头上,一阵金光闪过,一善残破的身躯被金色的暖流寸寸洗涤,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起来不久前去魔域走的一遭,他睁开了眸子,刚好看到吃下青橘一柱香了的唐笑蹲在自己面前,小脸上的冰冷敛去,挂着一抹歉疚的笑。
“看样子我来的还算及时。”
“果然是你,我就说上次雷宝那一吼我怎么一点事也没有,都触发我的菩提子了。”
一善脸上笑容和煦。
堂上众人看着突然恢复了伤势仿佛没事人似的一善和凭空出现的素衣少女,顿时都绷紧了神经,尤其是堂首的六品高僧,他可是知道一善早上的战绩的,这要是打起来,在场修为最高的他是战是逃?
战的话很可能打不赢,他自信能活着逃走,但那和直接逃走有什么区别,嗯,有的话,应该是六品被五品暴打,丢人丢得更彻底一些。
“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贫僧等人正要开堂审理本门逆徒,还请小施主入旁听席吧!”
一善抬眸看向堂上说话的空笑师叔,这位师叔六品初期的实力,多年来一直跟着空寂师伯在仙律衙门办事,修为上二百多年没有进展,处于盛京寺里师叔辈修为最差的梯队。
从地上起来,舒展了一下经骨,一善握了握拳头,眸子精亮的看向唐笑,忍不住传音到:
“好家伙!我可是拼了前途和未来爆发了一波,以为这辈子估计就到这儿了,你这恢复之术堪称神迹啊!我感觉自己又能爆发了。”
唐笑挑眉:
“你爆发?被揍成这副模样,战绩如何?”
“阿弥陀佛!七个六品师叔,起码有两三个救不回来了,我这身伤可不是被他们揍的,是自己爆发伤到的。”
二人这两句不是传音,而是直接说出来的,让堂上的空笑师叔和宰辅大人等人背脊皆是一凉,尤其是宰辅与刑部侍郎,天杀的和尚!这么凶残的家伙居然让他们两个凡人来跟着审理,是嫌他们命长吗?!
堂下的几个五品和护卫们如临大敌,五位金刚俨然变换走位,摆出了五人阵法。
堂上的空笑头大如斗,暗里给师兄不停传讯,可师兄空寂一点反应也没有传回,估计还在住持师兄的菩提小院里没分出胜负。
想了想,不管一善死不死,帽子扣实在了这师徒二人就别想继续留在盛京寺,于是厉声到:
“阿弥陀佛!一善!你要继续违抗律法吗?你如今双手已然沾满同门……”
“能杀吗?”
唐笑打断了空笑的话,眸子冷冽的看着空笑,话确是对一善说的。
空笑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握紧了从储物袋里掏出来的钵盂。
一善握紧了拳头,不答反问:
“刚刚那个金色的恢复之术还有吗?”
唐笑点头。
一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那就让小僧带你杀出去!你且在一旁找个舒适的位置嗑嗑瓜子。”
“好。”
唐笑掏出飞毯浮至半空,与此同时,一善熟练的化作了两面佛,笑到:
“阿弥陀佛!空笑师叔,这个笑字与你颇为不配,师叔不如就此归去,替小僧照顾怀榕山上先逝的同门吧!顺便告诉他们,就算他们能原谅你等,小僧不能!”
最后几个字是从狰狞怒佛口中咆哮而出。
随着这声咆哮,天际如有雷吼,狂躁的飓风将仙律衙门里外众人吹得东倒西歪,瓦片飞卷。
围观的人群虽然没被波及多少,还是被这可怕的阵仗吓得纷纷逃散,有人在慌乱中被绊倒,唐笑神识散开,在慌乱的人群中拉出一道道通往外部街巷的土墙和分流的上下通道,除了个别人撞了胳臂或脑袋一下,倒是没有出现踩踏事件。
“你果然堕入魔道,杀孽深重!”
堂上的空笑师叔确是完全不打算接招,抛出自己的钵盂,钵盂瞬间变大,刑部侍郎眼尖,立马凑了过去,和空笑一起被罩入了钵盂之中。
一旁的宰辅大人心中暗骂一声,只得躲到桌案之下抱着脑袋瑟瑟发抖,外部不断有东西砸落到桌案上,不一会儿宰辅大人便湿了裤子。
堂下的五位金刚阵法已成,不曾退却丝毫,皮肤流转金色的纹路,大光头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嘴中念念有词,阵阵佛音响起,如有实质般挤压向中间的一善。
一善仁慈的脸轻声吐出:
“回去。”
便见那涌上前来的佛音倒卷而去,砰砰砰砰撞到五位金刚的金色胸膛上,五人当即喷出了鲜血,随即大喝一声,齐齐奔向一善,手中长棍附上金光,呼啸着抽向一善。
一善不躲不闪,握拳而立,浑身肌肉噴张,整个人化作了金佛,怒面喝到:
“来呀!”
五人被这一喝震慑了一秒心神,但去势不减,咬牙抽到了一善金色的身躯上,“砰砰”几声过后,几人却被巨力反震,手中长棍脱手而去,虎口鲜血淋漓。
一善伸手接过其中一根长棍,顺势一扫,将五人轰隆隆扫飞了出去,撞到附近的墙壁或碎石之上。
就这一击,五人肋骨皆断裂数根,脏器受损,失去了再战的能力。
一善抬眸看了一眼那位带兵的五品将领,却见那人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将手中长剑插入剑鞘,周围的亲卫也都没敢上前,只能在飓风中勉励抓着借力之物,免得被飓风刮走。
一善皱了皱眉,好不容易爆发一下,这打得也太没意思。
提着长棍便来到了巨大的钵盂面前,举起长棍用力一劈。
“咚!”的一声巨响,长棍应声断裂,气浪将一旁的桌案和宰辅大人掀飞,幸亏那位五品将领眼疾手快,及时接住了当朝宰辅,就是手上味道有点骚。
一善怒面大喝一声,随即金色的拳头“砰砰砰砰”如雨点般打向钵盂,他浑身金光大作,怒佛之影咆哮,将钵盂生生打得破裂凹陷。
等得他能揭开残破的钵盂之时,里面的刑部侍郎已然七窍流血、气绝身亡;而空笑师叔虽然也是一脸鲜血,在一善揭开钵盂的间隙,便化作一缕遁光溜出,以极快的速度逃向天际。
一善的身形原地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半空之中,手里掐着那抹“遁光”的脖子。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
“咔嚓”一声,一善扭断了他的脖子,随即双手合十,诵经之声缭绕,空笑体内飘出的金色人影挣扎了许久,最终面色慈和的化作金光散去。
自始至终,空笑师叔都没有用尽全力与一善展开搏斗,一心只想避战,却是死得最快的,哦不,最快的是那位刑部侍郎,他第二。
一善转身,正遗憾爆发时间还有一些的他眸子一眯,看着远处一圈圈围上来的大光头们,忍不住叹息一声:
“阿弥陀佛!”
……
盛京城外,护城大阵隔绝着两个大光头的身影。
“你回来得早了。”
“阿弥陀佛,师兄你只是分身吧?我这是被小看了啊!”
“阿弥陀佛,释了,你若就此离去,我可以饶一善一命。”
阵法外的大光头一脸悲悯,缓缓说到:
“阿弥陀佛,一善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他的命格硬着呢。”
对面白眉白须,面上一点皱纹没有的空悯从袖中掏出一个斜挎包,包上放着一枚菩提吊坠。
他缓缓将吊坠挂到自己脖子上,说到:
“阿弥陀佛,这护城阵法固然拦不住你,分身肯定也打不赢你,但我只需要拖住你即可。”
释了在看到菩提子的瞬间整个人便严肃了起来,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这个傻小子!怎么连菩提子都让人诓去了!”
随即招呼也不打,一个巴掌便呼了过去,巴掌平平无奇,没有化作金光大手,也没有佛音缭绕,就这么平凡的拍到了护城阵法之上,将阵法嘭的一声拍碎,余势不减,“啪!”的一声,清脆的扇在空悯大师古井无波的脸上,菩提子也顺势握到了释了挥出的手中。
“阿弥陀佛,这东西可只有一颗,宝贝得很,你可不配。”
空悯大师左脸高高隆起,肉眼可见的肿起,震惊的看着眼前的释了和尚,旋即面色狰狞了起来,与释了拉开了距离,咆哮到:
“你不过区区五品金刚!凭什么能伸手便打八品?凭什么来争我的住持之位?
我不信!
你就是妖僧!根本不是佛门金刚!”
说着抛出一串佛珠,佛珠化作巨龙,盘旋在二人之外,将两人围住,身上的每块鳞片都刻着经文,龙吟之声震天。
释了见他如此,皱了皱眉头:
“阿弥陀佛,师兄着相了!不可犯嗔。”
随着他的“不可犯嗔”出口。
对面面色狰狞的空悯脸色瞬间平和,空中焦躁的龙影也安静了下来,龙吟之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