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波澜，映照着桥上灯光。
有人从远处找到桥上固定的救生圈，丢进水里。
水里卫军正在挣扎，他将怀里的小姑娘，放进救生圈，把救生圈的绳子缠绕在小姑娘身上。
他趴在救生圈上，一边深呼吸，一边往左边水里看。
我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作，可是我没有在水里看见有鬼，甚至鬼影都没有出现。
不对！
影子。
我突然看见，水里的桥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影！
我歪着脑袋，爬在桥上，却从另一个角度，看见小姑娘身子底下，有一只手，这只手，跟普通人的手不一样。
只有，四根手指。
莫三白？
我疑惑，为什么他变成索人命的水鬼，又为什么，我看不见他的样子。
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问题。
小姑娘在水里起起伏伏，爬在救生圈上的脸，已经慢慢睁开眼。
可，那个叫卫军的男人，只剩下一只手在救生圈上，他的身子在水里，好像被人拉住，一直向下沉。
这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鬼。
他藏在阴影里，我着急，该怎么才能把鬼找出来？
我扭头四处看，突然看见一边李清清身上的小包，她背着一个透明的包，我看见包里放着一面镜子。
镜子，影子，镜像。
我上前靠近李清清：“我找到办法救人了，只是需要你的镜子用一用！”
李清清着急地看着我，从口袋里拿出镜子：“送给你了，快点救人把！”
我伸出手，在身边人看不见的位置，打开镜子。
这个地方水不深，其实就在河岸边，要是没有莫三白在水里拉人，说不定，卫军早就把人救出来了！
我调整好角度，镜子对准水面，我闭上眼睛总算在镜子里，看见莫三白的身影。
“莫三白！”我以阴神开口，叫莫三白的名字！
我看见他的身影恍惚一下，接着河水里，男人好似逃脱怪物拉扯，爬在救生圈边，把小姑娘推到岸边。
我低头，水里已经看不见莫三白的影子，桥上人们的影子，再一次出现在水面。
我低头打开镜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合上镜子，现在人多，尽管我有很多问题，也没办法发问。
我将镜子放进口袋，跟着人群，走到岸边。
人们互相帮助下，卫军已经把小女孩抱上岸。
小女孩的妈妈趴在小女孩身边痛哭：“闺女啊！你要吓死我了！”
卫军坐在一边看着小姑娘大笑，笑声中又有些悲伤。
一边的大爷大妈议论声中，我知道答案。
“卫军这算是了解心愿了！”
“这可不是，我记得从小时候，他妹妹掉进水里，他没有救上来之后，这孩子就没有开心过！十几年都没有放下！”
“当时，也不怪他，那水太急，就算是大人也不敢下水，更何况，他一个孩子，哪能从水里救人！”
“大过年的，妹子没了，谁能放下啊！”
“咱能想明白，他哪能想明白，说真的，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卫军叔笑！”
桥边以前是村子，村里的人都互相熟悉，知道对方的故事，并不奇怪。
我看着地上的男人，他无力地靠在石头上。
我盯着他身边空地，空地上站着一个湿漉漉穿着破花布衣服的小姑娘，刚刚在水里，小姑娘一直在支撑着他的身子。
看见，卫军脸上的笑，小姑娘也抱着他的胳膊，露出微笑。
突然，人群中响起女人的尖叫，所有人的目光向着岸边的女人看去：“小佳，佳佳，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啊！”
“求求你了，不要留下妈妈一个人啊！”
卫军从地上爬起，他爬到女人身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女人身边的小女孩：“不会啊！不可能啊！我一直把她举起来，她不会有事啊！”
“佳佳妈，快，我给孩子急救！”
给
佳佳被放在地上，卫军在她胸口按压，他按压的不只是小姑娘的生命，还有后半生自己的快乐：“不行啊！我不允许，你要醒过来，醒啊！”
“求求你了，不要死！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站在原地，第一次对生死颤抖，我感觉一阵冷意，低头看见破衣小姑娘拉住我的手。
她抬起头看着我：“鬼差大人，求求你救救佳佳，救救我哥！”
她手指着水面，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向着水面看去，我看见一个迷惘的小姑娘。
“吓掉魂了？”
我冲人群中挤进去，看见卫军呆呆地跪在一边：“为什么，为啥还是晚了一步！为啥还是没办法把人救活！为啥啊！”
我拉着他的手：“军哥，别放弃，我还有办法！”
一旁呆呆地出身的女人，听见我的话，好像看见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有办法？求求你！”
女人跪在地上给我磕头：“求求你，救救我闺女，只要你能救回来佳佳，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看着她，递给她一块白布：“挥着，哭，喊佳佳的名字！”
我假装从口袋里拿东西，其实是从阴眼拿出，我将纸钱递给卫军：“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你身上有足够阳气，拿着纸钱，对准河里洒！”
两个人看着我，我知道正常人这会都会把我当成精神病：“你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现在我有一个办法，能带回来她的魂魄，你们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卫军腾一下站起，他手捧纸钱，面对河面，洒纸钱，大喊：“佳佳，回来了！”
“佳佳回来了！”
女人拼命挥动手里白布，大声呼喊：“佳佳，佳佳！你快回来啊！”
“妈妈想你啊！佳佳，你快点回来啊！”
我看见河里的姑娘，眼神清醒，她看见河面上的人，想向河边游动。
可河里突然出现无数双黑色的手，这里曾经死在这条河里的灵魂，这是真正的水鬼。
作为一条存在历史，长于人类历史的河，这条河见证人类成长，同时也容下不少人类灵魂。
有很多人，在河里死去，他们的灵魂，没有消失，一直在河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地府找不到他们的灵魂。
他们就在河里，失去投胎的机会。
佳佳想要还魂，第一件事，就是要从他们中间走出来，我是阴间的鬼差。
我是阴间的神，按照阴间的规矩，找替身是鬼魂无法投胎后，遇见的另一条路。
这是被阴司允许的，我可以干涉！
但是看着黑色河水，那不是河水的颜色，那是水鬼的颜色，无数的灵魂被吸引过来，他们都在找投胎的机会。
这种群体事件，我只能看着，没办法出手。
阴司之神，这个身份是权利，也是责任。
我盯着女人的眼神：“想让你闺女活过来，就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