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动，也不是树叶动，是人心在动。
树叶落下，在半空中变成灰烬。
两个人的招式你来我往，我根本看不清楚。
脱离肉身，他们的攻击更加迅速，也更加无敌。
我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拼命地想要记住一些他们攻击的招式。
偶然转身，却看见焦青闭着眼睛，手不停地抖动，很快，我竟然也看不清楚他的手速。
我好奇，但是没有开口。
因为，我发现焦青身上有一股我看不明白的气势，这种意，我刚刚见过，在盖聂眼里。
剑意？
他身上怎么会有剑意？
难道，焦青真的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
那，我是什么？
我就不信了，我学不会剑意，倒是让你学会了。
不过。
我看着焦青微闭的眼睛。
难道，学会的第一式是闭眼？
也许，跟张三丰说的一样，只有闭上眼睛，才能感悟武功秘学的真谛。
我闭上眼睛，以阴眼观看两人的战斗。
果然，他们的动作在我心中慢下来。
我好像看见一本武功秘籍，上面有两个小人在互相对招。
可是，我看不见什么强大的武学秘籍。
只看见，几个基础剑招。
盖聂抽剑，从荆轲身边而过，荆轲低身，剑从他发间过，只带走几根头发。
可他手里的剑，也不是没有停留。
一寸长，一寸强。
尚方斩马剑，是按照我的身高制作的，不仅如此，我还为了迎合剑身，借鉴杨过重锋剑的创意，剑身偏窄，却比一般的剑长上六寸。
抽，点，劈，压。
我确实承认自己不是绝世天才，从他们的对招中，我就看见这三种招式。
我看过一些剑法书籍，东月对我不藏私。
他说，我奶奶是茅山的人，我就算现在不是茅山的人，也跟茅山有很深的渊源，传我茅山剑法，不算违规。
最关键，以后不出意外，他就是茅山掌教。
就算违规操作，又有何人敢对掌教状告掌教？
不过，我是个善良的人，为了不让东月为难，我愣是没学会。
我回忆着他们两个剑招，随着他们的出剑。
我脑子里能记着的剑招，却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两个招式。
抽，压！
我手下意识舞动，抽字，是盖聂最常用的剑招，他很喜欢用这一招。
压则是他处于上风之后，经常使用的剑招。
他们似乎不喜欢，横扫千军这种花里胡哨的招式。
最简单的剑法，才是要人命最快的剑法。
我手里的剑招停止，睁开眼，树叶不动，两人站立不动，也不知道，这场比赛是谁赢了。
盖聂抬头看我：“你学会了，我的剑招？”
我点头承认：“对不住，前辈，这是我偷师，我……”
我倒是没话说，修行中人对门派看得很重，我偷学人间剑招确实是我的错误。
我认错。
盖聂没有一丝怪我的意思：“学会多少？”
“两招！”
“哪两招？”
“抽剑，压剑！”
“全是大开大合的剑法，荆轲手中的剑是你的剑？”
“是！”
“我说呢，修剑就是修人，你是什么脾气，你手中的剑也是什么样的脾气！”
“您说，我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嗯……说不清楚，不过仗势欺人肯定是有的！”
“我这个人最和蔼可亲！”
“刚刚我还不确定，现在，我确定了，你还真适合这两招！”盖聂回手抽出长剑。
“我有预感，我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我是剑神，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只留下一个执着仗义的名号！”
“我这两招，你想不想看清楚？”
盖聂抬头：“荆轲兄，生死才是剑士进步的最大原因，你进步很快，我手中的剑已经钝了，我打不过你！”
“不知道，你愿不愿为我喂招，让他看清楚我的剑意？”
荆轲左脚后退半步：“愿送盖聂兄！”
剑神挥剑，剑身抽过，荆轲阻挡，他后退半步。
剑身，持剑而上，以剑压人。
荆轲不再躲闪，手中剑对着盖聂面门。
“蹬！”有剑入骨声音。
剑神没有回头：“学会了吗？”
我下意识点头：“忘了！”
“忘了多少？”
“全忘了！”
“哈哈哈！那就好！学了我的剑，就要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帮我照顾好，荆轲兄！”
有风过，树叶全落。
盖聂在风中，在人心中，却也什么地方都不存在。
整个世界开始崩溃。
焦青从顿悟中醒来：“在哥，我刚刚梦见！”
我止住他的话：“那都是你的顿悟，不必跟任何人说，自己会就行！”
荆轲抛出手中剑。
我站起接剑。
荆轲看着没有一片树叶的树：“盖聂兄不在了，他最后剑招是为了让你照顾我！”
“没想到一直钟情于剑的剑神，到最后也成了凡人！”
我点头：“不过，荆轲兄，你手中的剑，倒是越来越厉害！”
“我厉害什么？厉害的是你的剑！当年刺杀秦王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我手中的剑，要是长一寸，我就能伤秦王，要是长两寸，我就能刺秦王，长三寸，我必杀秦王！”
荆轲望着消失的世界：“你的剑长了六寸，我的功力也强上不少，这一场等了千年的比试，是我赢了！”
“不过，却不是剑神输了！”
“也是我输了，他不再是剑神，我也不再是剑士！”
“鬼差大人，趁着我现在还清醒，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我点头，就凭刚刚两招，现在荆轲说什么我都不容易拒绝：“您请说。”
“我想请你了解我的心愿，这人世间已经没有我的去处，地府才是我最好的去处！”
“您啥心愿？”
“剑，我当年用的徐夫人剑，我不知道是否还现存于世，如果还存在，我希望你找到它！”
“然后呢？”我已经感觉到，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愿望。
战国时候的剑，能流传到现在，还能不是古董？国宝？
这东西，是我说让它变长就变长的？
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还有一种罪，很容易三年起步。
“没有然后，这就是我的心愿！”荆轲手里出现一把短剑，剑身看上去模糊：“只要，徐夫人剑变长，我就能感觉到！”
“这就是我的执念。”荆轲挥袖，看向远处夕阳。
其实没有夕阳，只不过当他看向远处的时候，我觉得那里应该有一片夕阳。
“说不定，下地府看见始皇帝，我还能再刺他一次！”
“哈哈哈！”他声音悲戚，有遗憾，更多是豪迈！
他消失在我眼前，我点头目送他离去。
他没有远去，而是又一次回到我心中监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打开我心中牢笼，还是从外面。
世界开始崩塌。
我拉住焦青：“听我说，现在我们看见的一切都不是做梦，你刚刚学的剑招是真的，一定要记住了！”
“小舅子，这都是能传世的东西，千万不要忘了！”
焦青点头，我看着他消失在我面前。
我最后看一眼远处，奇怪，真的有一片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