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濠州城校场,许行坤沉默地听着濠州城内传来的欢呼声,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校场上排列成阵,看他们排列得整整齐齐,看他们每个人都用力握紧手中的长枪。
良久,直到他的心情平和下来,他方才开口道:“此次出兵与蒙古人野战,我知道,很多人不理解。也是,有高墙依托,何必出城野战?说真的,我也不想带着大家出城。”
他提高声音喝道:“但是,大家想想,敌军过万,而我们只有区区千人,如果守城,我们的兵力足够守住四面城墙吗?为了守住,我们不得不让城中的老幼集体上阵。而这些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老幼,等待着他们的,只有牺牲。”
“告诉我,你们愿意吗?”
“你们出城时,听到了你们父母妻小的欢呼。告诉我,你们愿意让他们成为炮灰,自己龟缩在后方等待着城破的降临吗?”
“蒙古人已经统治了我们两百多年了,即使中间曾经有过一位伟人短暂的复兴了我们汉族,却也只是昙花一现。在蒙古人的统治下,我们过得比猪狗还要凄惨,最大的幸福,便是不被他们残忍的杀害!但是,我们屈服了吗?”
“不!我们是汉族,是拥有光明历史的汉人,即使蒙古人不给我们兵器,不给我们粮草,甚至不给我们兵源,只要汉族还有一个人,我们的反抗就不会停止!用拳,用脚,用牙,流干最后一滴血!”
“今日我们不出城,明日便是蒙古人进城。我们缩在城内,即使击败敌兵一次,但是孤立无援,总有一天,会有更强大的敌人攻破我们的城池,劫掠我们的土地,凌辱我们的妻女,杀死我们最珍爱的人。”
许行坤吼道:“蒙古人会不会这样做,你们不清楚吗?”
校场上鸦雀无声,不过每个人的目光都是怒火熊熊,很多人的胸脯都是急速起伏起来。
许行坤目光如电,他扫视众人,厉声道:“为了不使我们的子孙无根,为了摆脱更大的灾难,我们只有勇敢的去战斗,杀光那些鞑子!让他们知道,我濠州城的厉害,让他们再也不敢侵犯我们的地盘。所以,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剑,直直地指向天空,咆哮道:“杀!杀!杀!”
“不败!不败!不败!”
校场上的呐喊声如同波浪一般连绵不绝,所有的濠州城军士都是挥舞兵器极力高呼!
他们从未有过对蒙古人的恐惧。从小,他们的父辈便告诉他们,他们是汉人,是不可能被永远压迫的汉人!
人群中,唐达对着身旁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偷偷摸出了一面军旗,举了起来。旁边站着的军官也都是接到了眼色,除了王和与少数的几人,大多数军官纷纷举起了藏起来的军旗。
军旗现形的那一刻,许行坤皱起了眉头,马天爵则是大惊失色。
只见每面军旗上一个大大的金色“许”字,特别醒目。许行坤心里“咯噔”一下,望向了马天爵,只见马天爵的眼神里果然充满了挑剔、怀疑与不满,只不过却强忍着,没有说什么。
许行坤也一言不发,如今大战在即,不能为了这种事打下众人的士气。
“进军!”
……………………
鄂里花正志得意满的率领着手下两千余蒙古兵进军。为什么他的进军速度比起李大勇快上那么多,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手下人人有马,这不是因为他手下的蒙古兵都是骑兵,而是因为他蛮横地将军中所有的马匹都聚到了他的手下,为的就是使他手下的兵士们保持充沛的体力,以在后面的攻城战中占得最大的便宜。
在他看来,攻城战就是占便宜,等到李大勇把城攻破以后,他再派出自己手下这些不伦不类的骑兵去抢功劳,想来真是惬意。
他正美美的想着心事,忽见西南方向奔来,数骑正狂奔而来。
那数骑是元军斥候,领头的是个小队长,此时他急急而来,快马来到鄂里花前,滚鞍下马,跪在地上禀报道:“鄂大人,前面是一座山涧,中间峡谷仅能通过单列兵士,山涧小道颇长。敢问大人,是否继续前进。”
鄂里花皱了皱眉头,遂不以为然道:“这次本将军领兵前来,速度颇快,连李大勇都不一定知道我如今所在的位置,想他不过区区一些叛军,怎么可能在这儿埋伏。传令将士们,继续进军。”
元军将士得到命令,重新列好阵型,鱼贯而入山涧中。只见山涧两边高山耸峙,中间的峡谷是仅仅能通过单列兵的羊肠曲径。
元军井然有序地在山谷中行进,鄂里花带着几名军官走在最前面,有说有笑。
走着走着,眼见就要出了山涧,忽听轰隆一声响,前面滚下数块山石,瞬间将山谷堵了起来。
军士们闹不清楚状况,一时心下凛然,纷纷抽出武器戒备。鄂里花更是伏在马上,凄厉喊道:“敌袭,敌袭。”过了好久,他才发现山涧中根本没有人冲出来,面对着众人怪异的目光,他老脸一红,怒骂道:“都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将这些石头搬开。”说着还踢了身旁的亲兵一脚。
众人反应过来,心里不知道怎么想,面子上还是遵从了鄂里花的吩咐,前军下马,搬起了石块。
鄂里花见那些石块颇多,便同样吩咐后军下马,休整一会儿。
后军闻令,纷纷下马,解开披甲,休息了起来。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杀!”
元军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是一阵箭雨,不少没有披甲和来不及举盾的元军被射死。箭雨后,便听见从山涧入口处传来大声呐喊。眼睛尖的望去,只见不知何时,山涧入口处出现了一支军队,挥舞着兵刃冲了进来,山涧两侧,更有汉人如天兵般俯冲而下。
王和等几人冲在最前面,他们的身后,是一队队的长枪兵。
他们最先对上,便是那些元军后方,解开衣甲休息的元军步兵。
“冲!”
双方对撞在一起,立时杀成一团。
战斗一开始,就是无比的残酷,战场上不时响起惨叫声。
元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伏击打得摸不着头脑。但他们虽慌却不乱,不等上官吩咐,便拿起手边的武器,迎了上去。
一个牌子头儿,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对上了一个手持半月短柄斧的元兵。
那元兵的技艺出众,虽然未来得及穿上盔甲,但却将手中重盾舞得虎虎生风,泼水不进,几根长枪怎么也进不了他的身前。
瞅准了空儿,那元兵一个突前,手中半月斧重重劈在了一个濠州军的脑袋上,沉重的利斧将那军士的小半个脑袋削去。
那元兵见状,脸上露出自得表情,而他对面的一个濠州兵,却是刹那间脸色变得苍白,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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