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借着这句话的由头,竟然料得颇为投机,随后许行坤试探性地找了一些话题,刘廉说出的话也许和许行坤的想法不同,但似乎也颇有见地。
许行坤与两人以及随侍官员来到魁文阁二楼大厅坐定,许行坤先向李天骄等说:“刘元正先生是天下大贤,我们能请来,实属不易,今后不要用繁杂礼仪来打扰他们,我连官职都不敢委屈他,永远称先生。”
众人叫好。
这事传出去,许行坤倒也能博个礼贤下士的名声,只是却对李天骄有些失偏颇了。因此,许行坤先问问他的意见。
李天骄哪里还能不明白许行坤是什么意思?心下虽然有些吃味,但他年岁已大,争名逐利的心思较之以前,已经有些淡了,更何况正所谓上善若水,水不争,故莫能与之争。
转念之间,李天骄便应下了此事。
刘廉笑了笑,道:“端人饭碗,总不能什么也不干。许丞相若有差遣,尽可言之。对了,这是我和郭路研究的几道策论,就当是送给丞相的见面礼了。”
许行坤接过来,说:“这一定是良策,回头我细细地揣摩。”嘴上这么说,心下心思却蛮淡的,他起事至今,所用之策尽皆古人不敢想,即使刘廉是大才,也不一定能理解他心中所想。
正在这时,刘廉扫了一眼,恰巧看到门口旗上有“小明王”字样,很不以为然,就说:“你们迄今为止还用着小明王开元年号,不知想用到何时?
许行坤向他解释,虽用他的年号,我们的事,他并不管,这总比树敌为好,如果这个时候废了开元年号,反目为仇,便在北方又多了一个劲敌。
正所谓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吗,不过是名分,何必呢!
刘廉认为既是权宜之计,就更不该在各处画小明王像,对他顶礼膜拜。
他更认为,名分问题是大问题,若是不定好了,早晚会出事的。
许行坤岂愿意永远向别人称臣?这不过是事出无奈,他不想与刘廉探讨这个问题,他心中有数,到时候他会设法摆脱小明王的,现在箍在头上的也不是紧箍咒,头不会疼,羽翼未丰时先戴着也不妨。、
再者说了,有一个朱寿在前面顶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李胜还不至于直接对付他。
毕竟朱寿虽然没有什么话语权,可李胜也不好在对付许行坤这种大事上完全绕过朱寿下令。
揭过这个话题,二人聊着聊着,他们的话题很自然地涉及到了了尘大师,许行坤称他是自己的蒙师,刘廉既然同样师从过他,他二人居然可称师兄弟了,关系又近了一层。了尘向许行坤力荐刘元正,反过来再劝刘元正出山辅佐许行坤,他是个搭双桥的人,怎能不叫他们怀念。
说来若是没有了尘大师,这两人还不一定能碰到一起,说不准刘廉早找个看得还算顺眼的家伙辅佐,出山了。
或者说得严重点,如果没有了尘大师,也许就没有许行坤的今天了,不光没有今天,现在许行坤可能已经是一杯黄土了。
“前几****还见过了尘大师,言语中告诫我需要韬光养晦,认为我进取之心太重,早晚要出事,当时我虽然应下了,但心中还有些不信,果不其然,唉,真的出事了!”许行坤叹息了一声。
这说得就是吴大用的事。
吴大用必须死,但是他的死,自己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这么说来,吴大用也是跟着他很久的老人,杀他,许行坤心中一点芥蒂没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而听到许行坤这一声叹,刘廉忽然沉默了,半晌,他才接口道:“若丞相说得是吴大用将军的事情,我到有些见解。”
“哦?”
……
正在许行坤喜迎刘廉时,远在他处的李胜,也在和属下商量着大事。
这个时候,傀儡皇帝朱寿已经有段时间不在李胜控制之下了,似乎起了些异样心思。
李胜因此决定敲打敲打朱寿,不过先要解决粮饷问题。
早些年,大明己经征了税,又加了好几次,李胜担心,命令一下,人心便会离自己而去。
毕竟,就在隔壁的那个许行坤可是一直在减税,从未加过的。
李胜担忧失信于天下,毕竟自己下诏只征剿饷一半,现在复征全额,有出尔反尔的隐患。
对亍李胜忧虑失信这个问题,手下谋士杨嗣说道:“无伤也,加赋出于土田,土田尽归有力家,百亩赠银三四钱,稍抑兼并耳。”
他为李胜举例,目前他们统计在册田亩数共三百多万顷,往常的税收,也不过仅占百姓产量一成罢了。便是三饷加派,算是翻了一倍,也不过是百姓收成的二成,绝非沉重得不可接受。
等天下重归太平,这些税赋自可免去。
而且此次练饷的加派,还有剿饷的复征全额,主要对象是那些地主豪强,不会对普通百姓造成什么影响,还有抑止土地兼并,贫富分化的功效。
显然的,杨嗣忽略一个问题,各地土地有肥沃贫寿,产量各不相同,统一按亩征收赋税,会造成很多悲剧。更重要的是,在册的田亩土地,有一大半是李胜麾下的功臣猛将,他们不想纳税,谁能逼着他们纳税?
最终的负担,只会转嫁到普通的自耕农身上去。
杨嗣说的赋税大部归于“有力家”,显然行不通。
李胜虽然也是穷苦人出身可能不明白,在册田亩这么多,百姓负担说起来也不重,自己可比暴元好多了,怎么他们还是不愿意交呢。
这个道理,李胜不明白,也许他手下有人明白,或许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通过他的分析,李胜终于下定决心,他叹息道:“此事可以定了,你拟个章程,我去让那个小儿盖章。”他口中的小儿自然是朱寿无误。
杨嗣歌颂道:“丞相圣明!”
杨嗣恭敬告退后,李胜手下另一个谋士薛国观冷冷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对杨嗣被李胜看重,薛国观是一万个嫉妒。可惜自己没有杨嗣那么“知兵”,不过薛国观有自己博取李胜喜欢的方法。
对于目前的财政困难,入不敷出,薛国观尽思竭力,想出了一个妙法。
“哦,有何妙法,道来。”
李胜果然很欢喜,他整日为粮饷愁,任何方法,李胜都绝对欢迎。
“借?”
李胜很惊愕。
“正是!”
……
“你且说说,此事你有什么见解。”许行坤无悲无喜,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众人却都将目光投向了刘元正。
稍微消息灵通些的,还知道瞟一眼唐达,果然,唐达一脸激动。
这等人物,连掩盖自己的情绪都不会。
刘元正面对众人目光,不急不慌,道:“丞相为何要杀吴大用?”
“吴大用滥用职权,屠杀女俘,心肠狠毒,其罪当诛!”许行坤淡淡道。
“哦?吴大用滥用职权?不知道丞相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呢?”刘廉问道。
“我令他去做个先锋,不是让他去滥杀无辜的,妇孺何其无辜,他滥杀妇孺,难道不算滥杀无辜,滥杀无辜,难道算不得滥用职权?”许行坤语言犀利。
刘廉却不急不慌,笑了笑:“滥用职权,不见得吧?”
许致远回以呵呵一笑,摇摇头:“那就请先生说说吧,这不算滥用职权,什么才算滥用职权。”
“滥用职权,便是职权之外的事情。吴大用领军在外,职权为何?无非就是拿下目标,率领军队。没错吧,丞相大人?”
“没错!”许致远坦然,他倒想听听,刘廉能说出一朵什么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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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