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柱嘴上应承着,内心却直骂娘。
“奶奶的,敢威胁大爷我,看不找个机会整死你!小屁娃,去你娘的!”
陈司倒是丝毫不在意他心中怎么想,一个死人而已,能听话就成。
冉柱老老实实在前面劈砍着灌木,陈司也没催促他,警惕地环顾着左右。
那女人的头颅还在地上翻滚,陈司看得心烦,一刀横砍了下去。
脑花像豆腐脑一般散了一地,剩下这张嘴巴开开合合了几下,终于失去了活力,动也不动了。
可从中最后吐出的几个音节却令陈司浑身一颤,整个人伫在了原地。
“龏嚏haO……&*薬廸……”
它怎会出现在这里?黄口村的破庙难不成和鬼洞有什么联系?
陈司冷汗直冒,整个人如坠冰窟,陷入了极度的混沌当中。
片刻后,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到他的脑海。
有东西还在跟着我......从出洞起就一直跟着......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去,可除了一片白雾看不见任何东西。
“小爷,走嘞!”
冉柱的呼喊把他拉回了现实。
陈司这才注意到冉柱已经走出了好远,正在几十米开外等着,大雾弥漫,几乎都快看不清他的身影。
他暂且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一脚把女人的头颅彻底踩碎,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又走了好一会,眼见日上三竿,几乎已经到了正午,树林里的浓雾依旧不见散去,像是像是奶油洒到空中一般,随着他们的呼吸一进一出。
而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树木也愈发高大粗壮起来,每棵都两人合抱不过来,树干笔直地向上延伸,在二三十米的高空撑开茂密的枝叶,把阳光挡的严严实实,更突显出此处的寂静。
“你们这林子有点邪门啊,那庙子要多久才到?”
冉柱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答道:“这可说不准,村里的老人说林子里有精怪作祟,有时一两天就到了,有时走个半个月都不见底,要真那样就只能原路返回了。”
陈司还是第一次听见这说法,但一看周围诡异的环境,就不由得信了三分。
直到入夜,两人也没找着庙子,便只好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木棚,在里面将就着睡了一晚。
夜里,四面八方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也分不清是野兽还是人类,不过由于距离较远,陈司没有贸然打草惊蛇。
那些脚步声一夜未停,但始终没有靠近,像是在打量着他们两人。
直到清晨,声音才渐渐消失。
冉柱吃了个馍馍垫底,便打算继续带路,可陈司却叫停了他。
陈司眼睛微眯,指向一处漆黑的灌木通道。
“走这边。”
那里是昨晚脚步声消失的方向,地上也密密麻麻全是脚印,此处才应当是正确方向。
冉柱当然不愿意,这条路他走过多少回了,陈司一个外人指路,不是瞎指挥吗。
可他瞥了一眼陈司手中的杀器,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继续忍辱负重地砍起了拦路的灌木。
走了一阵,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陈司拍了拍他的肩,“怎么了?”
冉柱下巴哆哆嗦嗦抖个不停,颤颤巍巍道:“真遇见妖精了......小爷,求您放我回去吧,巧妞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呢,我可不能折在这啊!”
陈司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几十米外的一处高地上,有一头轻盈灵动的白鹿若隐若现,其举止优雅,仙气十足,仿佛真是神话中的精怪。
但令人感到惊悚的是,它的脑袋在雾中竟从中裂开,分成数个肉条,在空中冲起半米之高,不断扭曲变动。
“服丹......服丹......”
白鹿传来一阵如同人语的声响,便猛地窜出,倏然消失在雾中。
陈司略微一惊。
这白鹿能说话,难不成和身上这条虬龙一样是什么妖兽?
既然它能口吐人言,说不定比虬龙的道行要高,不是好对付的货色。
“服丹......十人服丹......”
声音从身后响起,陈司急忙回头一望,可白影一闪而逝,眨眼间又没入了大雾。
那东西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他不禁暗暗提高了警惕。
冉柱此刻魂都吓没了,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山精爷爷,是我们打搅了,莫怪莫怪,咱们这就回去。”
陈司懒得管他,聚精会神地分辨着雾中一闪而逝的身影。
只见白影越来越近,陈司大喝一声,“在这,哪里跑!”
转身用力一劈,一时间火花四溅,唐刀和白鹿硬生生撞到了一起。
他这才看清,这白鹿竟然从颈部就被切断,从中生长出四条扭曲蠕动的肉条,上面布满粘液和鲜血,长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眼睛,四条白森森的牙齿均匀地分布其上。
此刻,白鹿正是凭借肉条上的尖牙死死嵌住陈司的刀刃。
一击未成,陈司立刻回撤,又狠狠劈下一刀,但依旧被白鹿牢牢拦住。
而白鹿似乎也辨出这不是个软柿子,急急趁机退回雾中,四根肉条同时发出声响,如泣如诉,凄厉至极,回荡在整片树林当中久久不息。
陈司眉头微皱,再度环顾起四周,可除了白影窜动,它再没敢近身。
正当他全神贯注聆听着白鹿的动静时,冉柱猛地扑过来,大喊:“小爷,当心!”
陈司的身体被推到一边,才看到白鹿竟悄无声息地从头顶上一跃而下,一米长的身躯上,四条宽厚肥大的肉条极力向下扭曲延伸,十几只眼球中蕴含着滔天的恨意,直奔冉柱而去!
陈司心中一凛,没想到竟然反被冉柱救了一命,当下就掏出束仙绳,一道法诀打去,径直飞向白鹿。
白鹿身体还在空中,一时间躲闪不及。
束仙绳绕了几圈,便死死地将其束缚住,“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四根肉条被捆住后仍然不老实,拼命地朝陈司这边蠕动。
待靠近后,陈司发现这些肉条似乎并不是白鹿身体的一部分,而更像是寄生在它身上。
他割开鹿的肚子,里面掉出来的不是内脏,而是一根又一根鲜血淋漓的肉条,长了满满一肚皮,相互纠缠扭曲,上面长着如同根须般的触角,源源不断吸食着鹿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