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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高端人脉圈,这种事属于社交礼仪,不做就是不礼貌

    往年,

    拖拉2个月都收不齐的漕粮,今年大半个月就完成了。

    朱珪松了一口气,感慨自己赌对了。

    于是一边安排人手,加急送往京城。

    一边开始琢磨,要不要给李郁更大的权,包揽全府钱粮,乃至全省。

    借着这个东风,报送上去的有功官吏晋升名单火速通过了。

    有知府、布政使的联名推荐,又有巡抚的第三方佐证,吏部也没有为难。

    其中,很多是李郁的盟友。

    比如,捕头黄四,元和知县黎元五的侄子黎道光。

    衙役身份低微,想直接转文官很难。

    最终是黄四因征粮有功,升任平望营守备。

    成为绿营武官,品级高了,听起来更正规了,可油水少了。

    黎道光升任布政使衙门库大使,正八品。

    官不大,可实打实的肥缺!

    ……

    李郁做事,向来是一箭双雕,甚至三雕。

    所谓的两套征粮队,都是维格堂的人。

    没有对比,就没有幸福感。

    没有伤害,就没有幸福感。

    牺牲了赵老四一家,换来了吴县的高效征粮。

    好处多多,

    拥有了副本鱼鳞册,在民间初步竖立了维格堂“做事讲究”的名声,还涉足了漕粮行业。

    至于说原先各镇,各村征粮的大户,士绅,

    已经被捕杀了2成,罪名是反清,家产充公,人流放。

    所得家财,依旧是三方平分。

    本府官吏一份,朝廷一份,李郁和经办人一份。

    剩下的人,在屠刀面前,

    乖乖的放弃了征粮权,不敢从中作梗。

    李郁心心念念的漕粮、漕运,终于向自己敞开了大门。

    而潘赛云也找了个机会,偷偷上门了。

    潘叔死了,如今换了一个丫鬟,想来也是白莲教徒。

    “李爷安好,许久未见,奴家甚是想念。”

    “潘姑娘,有何贵干?”

    “您上次提的条件,我们实在做不到。”

    “这么看来,你们白莲教的实力也稀松平常嘛。至少在江苏这地方,你们太弱了。”

    潘赛云没有生气,然而她身后站着的丫鬟,却是有些愤怒。

    李郁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

    “我本想找一个有实力的盟友,联手反清~无妨,我再联络联络天地会,红枪会,棍棒社。”

    潘赛云身后的丫鬟,脱口而出:

    “教主一声令下,十万圣兵就能顺江而下,直捣江宁。”

    潘塞云怒喝:“住口。”

    ……

    李郁笑了,瞧着这个没城府的丫鬟。

    “姑娘,你说的话我信。可是在江苏,你们确实帮不上我。”

    “扬~”

    啪,潘赛云回头,扇了丫鬟一个耳光,脆的很。

    “滚出去,目无尊卑的贱婢。”

    丫鬟怒目,捂着脸跑出去了。

    李郁端起茶,饶有兴趣的瞧着这一幕。

    “李爷,下人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无妨,我这人大度的很。”

    “奴家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刺杀福康安动静太大,只会招来清廷的疯狂反扑。李爷不妨换个条件?”

    “刚才那丫鬟,瞧着还行,送我?”

    潘赛云忍住怒气,尴尬说道:

    “一个生蹄子,李爷要她做甚,奴家可自荐枕/席?或者咱们坦诚一些吧,李爷其实想了解本教在江南的势力对吧?”

    李郁没有作声,算是默认了。

    潘赛云轻声说道:

    “去年柳兰儿莽撞起事,刺杀钦差,以致本教在苏州府的骨干被一扫空,目前的残余力量,十不存一。除了蛰伏,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本教在江北发展的不错,打探消息也好,武装袭击也罢。李爷尽管开口,想来他们能帮你做些事。”

    ……

    李郁盯着这个女人,说道:

    “潘姑娘,在下感谢你的真诚。以后我们就这样相处,不要事事算计,毕竟我们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江湖儿女,没必要自相残杀。怎么样?”

    “李爷到现在还防着奴家,能算真诚吗?”

    “如此,在下就真诚一回,坦诚相待吧?”

    “奴家亦有此意。”

    一番好事后,双方的合作达到了新高度。

    在高端人脉圈,这种事属于社交礼仪,不做就是不礼貌。

    正所谓,大俗即大雅。

    “潘姑娘,火枪的事没问题。不过银子,得照付。”

    “李爷放心,谈钱不伤感情。”

    “另外,我想问一句,扬州盐商府里,你们有人吗?”

    潘赛云一边对着镜子补妆,

    一边说道:

    “有。四大总商府邸,都有我们的眼线。”

    “你们这么牛?”

    “本教底蕴千年,自然有一套生存哲学。所谓盛世年间引而不发,乱世迎风而起。蛰伏期并不代表没有努力,若是没有银钱,没有消息网,本教早被人连根拔起了。”

    “潘姑娘是个坦率人,帮我在扬州府办一件事吧?”

    “奴家十分愿意。”

    ……

    潘赛云笑靥如花的走出了屋子,

    瞅见了在屋檐下,铁青脸等待的丫鬟,她走过去又是一记耳光。

    “白姑娘,不要以为是总坛派来的,就可以目无教规。再有下次,我会将你的尸体送回总坛。”

    被唤作白姑娘的女子,

    终于低下了头,跪地服软。

    她只是洪教主的“流水线”下来的一个不合格产品,派到苏州,仅仅是充当潘赛云和行动队之间的联络人。

    回到望亭镇,

    钱老爷阴沉着脸问道:“去哪儿野了?”

    潘赛云笑盈盈的施礼:“去府城给老爷买了些滋补品。”

    “好,好。”

    “老爷,今儿奴家不方便,让丫鬟代劳吧?”

    “好,暂且饶过你了。”

    钱老爷豪爽的一挥手,吩咐厨房加个菜,今晚他要喝点鹿茸酒。

    “老爷慢走。”

    瞅着瞧不见人影了,潘赛云才慵懒的解下斗篷,自言自语道:

    “老钱,珍惜你最后的时光吧。”

    ……

    江北,扬州府两淮盐运司衙门。

    尤拔世像一头愤怒的狮子,在书房里狂砸东西。

    一众心腹,都只敢低着头候在门外,心惊肉跳。

    “富察氏怎么了?大学士之子怎么了?踏马的竟然敢给老子捅刀子?”

    “东翁勿急,说不定其中有误会呢。”

    “误会个头啊,没有他福康安点头,苏州府的兵敢抄我盐?”

    贵师爷不再说话,而是开始琢磨这里面的玄机。作为尤拔世的心腹,他总觉得这事蹊跷。

    福康安年少成名,心高气傲,可是不应该不知道轻重。

    富察氏的子弟,不可能不懂大清。

    盐务,漕运,河道,这里面的水深的能埋下一座紫禁城。

    ……

    “去,多派人手过江打探,带足银票。”

    “在下亲自走一趟。”

    尤拔世挥挥手,贵师爷恭敬的退出门。

    “都进来吧。”

    “参见尤大人。”

    “多事之秋,你们都上点心。东边盐场的灶丁,管好了别闹事。四大总商,盯住了,谁敢跳出来就摁谁。还有,京里的关系,再疏通一遍,该花的花,尤其是军机处的几位大人。”

    “遵命。”

    尤拔世已经恢复了冷静,把玩着一尊玉佛,不停的给下属部署着命令。

    他这个官,是从三品。

    福康安,是满洲都统,从一品。

    琢磨了一会,他又亲自磨墨,开始写折子。万一福康安真想攻击自己,这份折子就是盾牌。吹干墨迹后,他唤来了一个曾是绿林好汉的护院:

    “你亲自送到京城,路上换马不换人。”

    “是,老爷。”

    “一路辛苦些,回来后把春香赏给你。”

    护院顿时慌了,语无伦次,

    尤拔世制止了他的辩解,笑着说道:

    “美人配英雄,本官知道你喜欢那丫鬟好久了,你们还是同乡吧?”

    “本官就一个优点,待下属慷慨。”

    “去吧。”

    护院郑重的磕头,然后飞奔去了马厩。那里有重金购置的十几匹良马。

    ……

    一骑双马,呼啸出城。

    待这两匹马跑死了,再找驿站换马。

    最终尤拔世的请罪折子,提前一天抵达了紫禁城。

    而福康安的折子,晚了一天。

    这一天的差距,就让乾隆和军机处众人,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实际上,尤拔世的折子并不高明,只是诚恳的请罪。

    盐运使衙门里有一些官吏,勾结外人,私运私盐。

    他有失察之罪,本想人赃并获,却意外失手。

    请求皇上派钦差下去协查。

    而福康安的折子,则是有一说一。

    乾隆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了。似乎,两个人都很坦荡,很难判断。

    而在朝堂上,大臣们分歧巨大,挺福康安的很多,挺尤拔世的更多。

    而且挺福康安的汉臣居多,挺尤拔世的反而是满臣居多。

    满汉之分,也敌不过金钱的能量。

    ……

    乾隆坐在龙椅上,冷冷的看着这些臣子吵翻了天。

    下朝后,他问和珅:“两淮盐业表现如何?”

    “回皇上,两淮盐业去年上缴税银180万两,盐商报效220万两。”

    乾隆点点头,这个数字还算满意,马马虎虎,忠诚合格。

    “和珅,你说这俩人打官司,谁的问题更大?”

    “奴才说不好。”

    “但说无妨,言者无罪。”

    “那奴才就说一点真话了?”

    “当然要讲真话。朕不是昏君,不能拦着别人讲真话。”

    “奴才觉得,尤大人和福大人都没有问题,都是公忠体国的良臣。”

    和珅小心的瞅了一眼,见乾隆面色如常,

    又继续说道:

    “福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不必怀疑。尤大人厘清两淮盐务,得罪的人也不少,他是为皇上守着钱袋子。”

    “不过,盐务是我大清的头等肥缺,尤大人或许也是有心无力,管束下属做不到面面俱到。”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问道:

    “那你觉得,该怎么批示?”

    “尤大人罚俸半年,让他好好查清衙门里的鼠辈,斩首,抄家。”

    “好,让军机处照办吧。”

    ……

    一场火星撞月球的刺激场面,似乎是被生生定住了。

    然而李郁却不答应,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到极致,简直遗憾三十年。

    李二狗刚从徽州府归来,就被他再次压了担子,潜入扬州府刺杀福康安。

    巡抚衙门,对自己没有秘密。

    作为一省巡抚,福康安近期要巡查扬州府,钱粮府库事宜。

    由于历史上屡次遭遇兵灾,扬州地方官府在城东,扩建了面积更大的新城。

    形成了西面为旧城,东面为新城的奇特局面。

    广德门内,盐运司衙门对面,就是福康安的下榻处。

    他故意选择在此处,就是一种地位的彰显,警告尤拔世,给我小心点。

    上次的事,虽然是布乐泰那个莽头惹出来的事,非他本愿。

    可既然出了事,就不能退缩。

    官场就是这样,一个强势的主官,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投靠。做事,才会无往而不利。

    ……

    福康安的老管家,依旧忠心耿耿的过问了护卫工作。

    宅子外面,

    是扬州营的一位千总,带100绿营兵,还有江都县的差役共同负责。

    宅子里面,

    是从苏州满城带来的索伦骑兵20人,还有驻防八旗30人。

    最里面是福康安从京城带来的护卫,跟着他走南闯北的精锐。

    白天,他视察了3座府库,摘掉了好几顶乌纱帽。

    又视察了入江运河,发现淤堵严重。

    于是,斥责了盐运司衙门怠慢,又行文淮安府的南河总督。

    要求速速征发民夫,疏通运河,否则延误了运粮,运盐,就要严厉弹劾相关人等。

    南河总督,驻淮安清江浦。

    清初的河道总督,权力极大,在总督里排名靠前。

    后来,被拆分成了南河总督,东河总督,和北河总督,各自负责一段运河。

    所以,负责江苏段运河的南河总督虽然看似品级高,尊贵。

    实际上,远远不如一省巡抚。

    更不如兼任满洲镶黄旗都统衔的福康安这个巡抚。

    ……

    福康安虽然年轻,却是老辣的很,这一招既是彰显了权威,又是给这些人埋下了地雷。

    若是不听话,随时可以引爆。

    理由充分,本抚台早就提醒了风险,布置了工作,然而是你们当耳旁风,没有做好工作。

    有存档行文为物证,当场的其他官员为人证,板上钉钉,不死也要脱层皮。

    官大一级压死人,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尤拔世失眠了,他一直在琢磨,福康安对自己的深意。

    御前打官司,互递折子的事是结下了梁子。

    可自己为了自保,没有其他选择。

    贵师爷在苏州府转了一圈,撒出去好多银子,可得到的消息,却少的可怜。

    布乐泰炮击盐船,是不是得到了福康安的秘密授意,依旧没搞清楚。

    而且维格堂李郁,也拒绝了贵师爷的拜访,让人抛下一句话:

    “从此以后,咱们两清了。”

    “抚台大人严令,两淮盐,不得再过长江。”

    按照清廷的规定,两淮盐的销售区域,包括多省,但是在江苏,仅限于长江以北区域。

    长江以南,则是两浙盐场的行盐区。

    不合作也就算了,

    前1个月的盐,李郁说官兵追得紧,都倒进太湖了,所以这帐就不结了。

    “小王八蛋,也不怕把自己齁死。”

    尤拔世准备,等忙完了手头这一摊子急事,就腾出功夫,拍死李郁。

    ……

    “老爷,礼物被退回来了。”

    “知道了。”

    管家领着两匹扬州瘦马,悄悄的退下了。

    本想着抚台年轻,宜使美人计。

    结果福康安居然来了个大义凛然,当众斥责了这种妄图腐蚀朝廷重臣的行为。

    这一切,都落在了有心人的眼里。

    距离巡抚行辕300多米外,一处佛塔上,李二狗静静的待着。

    他已经用千里镜观察了许久,甚至亲眼看到了福康安接待访客、和赶走了那两匹瘦马。

    “头,这个距离火枪够不着。”

    “嘿嘿,所以老爷让咱们带炮来嘛。”

    李郁,为了这次刺杀行动,特意准备了两门铜炮,下了血本。

    炮壁异常的薄,炮管稍长。

    铜炮轻,材质软,所以炸膛概率比铁炮小,就这样,中间还加了三道铁箍。

    炮身还打上了一串英文:Kolkata Arsenal。

    “快点安装吧。”

    “哎。”

    几个手下,扛着炮筒,在这佛塔顶层忙活了起来。

    ……

    李二狗拿起一枚炮弹,掂量了分量:

    “这算几磅炮?”

    “不到2磅吧。”

    “哦,这威力也太小了。”

    “没办法,重炮带的进扬州城吗?”

    几人一边忙碌,一边聊道。

    “这个距离,有把握吗?”

    “肯定能击中那间屋子,但是谁又知道福康安在屋子哪个位置呢,难!”

    “没事,李爷说了,尽人事顺天意。”

    炮位固定完毕,一人突然问道:

    “开炮之后,怕就是全城搜捕吧?我们能逃得出去吗?”

    李二狗胆大包天,热衷冒险,而且满心期待。

    他解释道:

    “我已经布置好了,看到城中起火再开炮。到时候全城大乱,谁还顾得上抓咱们。”

    “头儿,还是你英明。”

    “这有啥的,当年我混城隍庙的时候,老杆子在旁边搞出动静,我们就赶紧下手偷狗,一偷一个准。”

    夜暮中,二狗冷漠的心也难得柔软了一回。

    他在千里镜里,瞧见了一个老乞丐带着一个小乞丐,抱着打狗棍,睡在了大宅门的屋檐下。

    又想起了义父的那句话:

    这个世道是有问题的!

    所以我们要造反,换一个世道。虽然依旧不会完美,可起码比现在要好一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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