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尘竭力控制着双剑。
但两柄剑之间却在不断靠拢,‘千秋’不断颤鸣着,被动靠近那柄黑剑。
苏沐寒看向那柄,问道:“这柄剑是何来历?”
此前在仙府她没见墨修尘用过这柄黑剑,起初认为只是一柄普通战剑,承受不住修士的攻伐,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墨修尘双臂青筋暴起,沉声喝道:“给老子回去!”
随着墨修尘猛地发力,‘千秋’脱离了那柄黑剑的控制,一下便掠回了剑鞘,而那柄黑剑嗡嗡颤鸣着,似乎很不满意。
墨修尘运转法门,玄墨色发力覆盖在黑剑上,冷声道:“给老子安分些,否则,就将你拿去镇茅坑!”
黑剑震动了数下,似乎在抗议,但墨修尘可没理会,直接就将其归于剑匣内。
这才解释道:“这柄黑剑是在同寅郡城内的云顶商会置换的,虽然知晓它的来历可能很不凡,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对法宝品阶的‘千秋’形成震慑,甚至……”
墨修尘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黑剑的动静,明显是想将‘千秋’吞噬掉。
禹元锦沉思道:“世间法宝,分为普通法器,法器,灵器,法宝,至宝,仙兵,先天仙兵以及……极道仙兵!”
他看向墨修尘那只露出剑柄的黑剑,说道:“这柄黑剑最起码也是至宝级别。”
墨修尘摇头道:“元锦你可别打趣我了,你哥我的运气可没那么好。”
苏沐寒却是说道:“否极泰来也不无可能。”
墨修尘不置可否,他还是不曾相信这种话语,他相信当对方出现的时候,一定是自己身上的价值让对方起了心思。
其他人是如此,而有灵之物何尝例外了?
但这些话墨修尘并未说出口,因为此刻身边站着的都是真心关心与挂念自己之人。
墨修尘很清醒,他清楚的知道想要在这方天地生存,实力与理智才是绝对的王道。
所以,他不会因为得到一柄有可能是至宝级别的剑,就得意忘形,反而更应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适用的,何况这是一方实力为尊的天地。
他说道:“这柄剑暂且就让其呆在剑匣内,等我搞清楚它究竟为何物之后再做定夺。”
然后他将那柄‘千秋’背负在身后:“以后就用狭刀与‘千秋’对敌。”
苏沐寒颔首道:“可,毕竟‘千秋’是法宝,比起之前借你的‘蓝枫’杀力更大,只需稍加炼化,你只要不是遇到六境炼气士,都有生死厮杀的底气,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灵力支撑。”
墨修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天地灵力,待他将五座神宫全都修炼完毕,那方道宫天地便是另外一处灵力源泉。
禹元锦见这件事已经有了决断,便说了另外一件事。
只见他将一份山水谍报取出,又拿出一张朱红大字的悬杀令,说道:“哥,你现在可是名人了,也是他人眼中的钱袋子。”
苏沐寒接过之后,秀眉紧蹙,看向墨修尘。
墨修尘却没有看那两件东西。
他嗤笑说道:“无非阳谋阴谋并举,悬杀贴无非是有人想不着痕迹的做掉我而已,而幕后之人不敢自己随意出手,毕竟我如今还有一层身份。”
苏沐寒与禹元锦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墨修尘有些大智若妖了。
因为他说的就是那两份东西上的用意。
墨修尘又说道:“往后的路应该不会平静,渡船上也许会安静,但……”
话音未落,墨修尘身形如鬼魅般掠出窗外,千秋刹那出鞘,凌厉的剑锋斩出一抹璀璨剑芒,照耀着酒楼外整条巷子亮如白昼。
苏沐寒与禹元锦紧随而出,却只在巷子中发现了一具干瘪尸体。
墨修尘擦拭着剑锋,淡然道:“杀手已现,下一步,便是我声名鹊起了。”
禹元锦问道:“哥,你打算如何做?”
墨修尘看向苏沐寒:“当初让你与丘氏合作,结果如何?”
“丘氏此前传递过一次消息,但是此后似乎就失去了联系。”苏沐寒沉声道。
墨修尘将手插入尸体的腹部,掏出一颗璀璨的金丹雏形,直接就吞咽入腹,也没在乎二人看见与否。
他掠回房间,只见化出一缕剑气,将那两份东西化作齑粉,说道:“元锦,我有个请求,苏姑娘亦如是。”
禹元锦与苏沐寒道:“你说!”
“不遇六境炼气士不要出手,我自己解决,武夫六境也不用出手,我自己来。”墨修尘说道。
两人答应了下来。
禹元锦提醒道:“金丹之中一般会有修士元神潜藏,哥你要小心。”
墨修尘颔首道:“我会注意。”
实则,墨修尘早就知晓此事。
当初在面对那场渡口之外的围杀之局时,墨修尘就曾吞咽了一颗金丹雏形,当时就察觉了其中的元神,但是被气海天地的紫气直接焚灭了,成为了他神魂的养料。
墨修尘说道:“你们各自回房休息,明日我们启程返乡。”
……
渡口的一处酒楼中。
几名炼气士聚集在一间房间内。
“杀普通金丹仅此一剑,实力有些颠覆我等的境界认知了。”
“李氏的悬杀令奖励,看来真不是那么好拿的。”
“不必着急,等山水谍报彻底传开,各路人士都会相继出手,届时我等只需要拿下他的头颅即可。”
却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在房外响起:“尔等就如此自负能取墨某头颅?”
“谁?”
一名双鬓斑白的老者腾起身来,冲房门外喝道。
房门被一双手指纤长的双手推开,一袭黑袍的墨修尘站在门外看向众人。
他说道:“你们不是想取墨某头颅吗?如今墨某就在此处,尔等尽可来取便是。”
墨修尘扫视着房内,共计五人,实力都是刚结丹的五境炼气士,而且似乎都不咋富裕,应该是山泽野修无疑了。
一名矮小汉子手持一柄拂尘,点指着墨修尘,色厉内荏的说道:“小子,你莫要猖狂,我们五人未必就杀不得你?”
墨修尘冷笑道:“那试试?”
下一瞬,整个房间被剑气笼罩,墨修尘身形不知何时来到矮小汉子的身后,‘千秋’洞穿矮小汉子的腹部,将其钉在墙壁上。
“小子,你竟敢在酒楼内公然杀人,难道就不怕被元灵山的渡口管事镇杀吗?”有人爆喝,试图引起酒楼外面行人的注意。
但是墨修尘却是嗤之以鼻,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我既然敢来此地,你觉得元灵山的管事会察觉此间动静?”
墨修尘随手挥出几道剑气,横亘在他与众人之间,而后一拳捣烂了矮小汉子的五脏六腑:“本来呢,我不想杀人的,但你们就在我耳边嗡嗡叫,跟蚊子似的很烦人啊。”
……
“妖王已死,妖族十年内不得踏出十万大山一步,否则,杀无赦!”
玄墨色战甲的年轻人冷漠开口,目光冷冽的望向十万大山的方向,在那里,有一尊盘旋在苍穹上的七彩蛟龙,目光洞穿虚空与年轻人遥遥对峙,两两无言。
“撤军!”
此时战场上,一尊妖将擂鼓嘶吼。
年轻男子没有去灭杀战场上的妖族,回到了城墙之上,站在那巍峨阁楼之上,杵剑而立,目光看向那绵延近万里的战场,无悲无喜,那一头被紫金冠束起的银色长发随风飘荡。
“哦,赢了,我们胜利了!”
“赢了,我又一次活了下来!”
“人族,万古不衰!”
城外,人族的儿郎们在欢呼,可过了一会儿,他们的表情变得沉痛无比,这一战人族虽然胜利了,可也同样牺牲了无数的人族儿郎,平日里那些吊儿郎当,只知道去逛窑子的家伙,在战场上看见妖兽,一个个就像是看见了美女一般,冲杀上去就一顿砍杀,就算是双手没了,也要用嘴去撕咬。
“唉,咱们今晚去找两个小娘子……”
“有没有去喝酒的……”
……
每一个活下来的人,脑海中都回想着那些看起来不务正业的家伙,那些要被军法惩治的混账事。
“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这些家伙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巍峨的阁楼上,年轻人低声呢喃着,古井无波的眼中也闪过一丝丝悲痛。
这一战人族大胜利,但除了秦龙甲之外,没人知道关键时候出手的是谁。
三日之后。
城中最好的酒楼雅间内,年轻人卸去了玄墨战甲,换上了一声玄墨色衣衫,在他的对面,是那红甲男子秦龙甲,此时换上了一身藏青色蟒袍。
脸上有一道疤的秦龙甲看着对面那俊美的年轻人,“你身为南靖王,无召回朝,就算陛下不追究,朝中那些狗东西也会对你口诛笔伐。”
“无妨,随他们去吧,我为仙朝争取了十年休养生息的机会,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年轻人淡然的喝着酒,对庙堂诸公对他的口诛笔伐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你要不要回天师府一趟?”秦龙甲问道。
“不了!”年轻人摇摇头,继续说道:“我既已经下山,便不会轻易回山。”
秦龙甲噎住了,滋溜一口酒说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是那些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还有四大宗门,高手如云……”
旋即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对面的年轻人,“墨笙,你这次出手是借助了边城英魂的力量,你的修为并未到达天元境?”
年轻人点头,“我的修为依旧还是开元境,只是借助秘法调动边城英魂的力量拒敌。”
秦龙甲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愤懑的盯着年轻人,呵斥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调动那股力量,那会留下后患的,甚至是根基俱损,日后再也无法跻身高阶。”
年轻人哑然失笑,右手一挥,一滴精血出现在屋中,精血中还夹着一丝丝金色光辉,“有它足以,这是金霖的妖躯中提取来的,足够我弥补自身损伤,甚至可助我突破桎梏。”
随即他又取出了一滴精血,随手丢给了秦龙甲,笑道:“这是给你的。”
秦龙甲呆滞当场,呼吸有些急促,那可是一尊天妖的精血啊,就算是对他一样是大有裨益,将来破境之时有这一滴精血相助,可为他提升三成成功的几率,“小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
“走了,再见!”年轻人只是淡然一笑,起身离开。
秦龙甲望着那道背影,久久不曾回神,许久之后才回身叹了一口气,“墨笙啊,这天下欠你一个道理啊,天大的道理。”
夜晚,巍峨的阁楼中,秦龙甲将一封秘信寄出:陛下,墨笙已经北上,此前他已经为我大秦镇杀金霖妖王,风起云涌之际,南疆可保十年休养生息。
大秦仙朝位于北域中央,拥抱着北域最肥沃的土地,占地十三洲。
而南疆战场位于林洲,林洲的中心便是南靖城,而墨笙的封号便是南靖王,手握三十万大军,只是这些大军全都被他带去了边城,与战王秦龙甲一起镇守南疆。
此刻星辉交织,官道上一辆车架正飞快疾驰,拉车架的并不是马,而是三匹凶厉的恶狼。
墨笙盘坐在车架中,呼吸绵长,一道道氤氲的气息将他笼罩在其中,俊美的面庞无喜无悲,便是女子看见也要自惭形秽。
又是三日过去。
墨笙出现在一座巍峨的山峰下,那座山不知有多高,仰头望去,半截隐匿在云雾之中若隐若现,仅是那呈现在世人眼中的半截便已经让人心生敬畏,让人生不出任何不敬之心。
“摩诃山,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