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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踏雪昆仑 > 天降大任 110青龙集恩仇未解

天降大任 110青龙集恩仇未解

    黄馨曼忽然从心底里觉得,眼前这个天涯姬,是个可望不可即的女神,当初她在九嶷山所说的话,自己也以为是片面之词,顶多以为龙应天跟常人一般,难免犯些小错误,未必十恶不赦。

    虽然小曼也知道,小时候龙应天曾救过她的性命,但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在九嶷山众人也不提。

    之后,龙应天有时也带上不少礼品、来九嶷山拜会黄君杰,但黄馨曼从未见过龙应天,偶尔有人说起此事,她再一追问起爹爹,其结果反而人人都不高兴,现在看来、或许与此有关联。

    船老大并不知道其中尴尬,神秘一笑、继续对黄馨曼说:

    “也不知是真是假,月前听江上过往的兄弟说了,龙神给白衣娘娘镇住了,不敢动了!怪不得今年江州两岸百姓江神祭时,好好的大太阳,卯时一过陡然不见了,就见电闪雷鸣江水翻涌,整整闹腾了半个时辰,却是无风无雨,现在想起来,一定是江神看不惯龙神的恶相,请白衣娘娘来收服这条孽龙!要不往年这时候,正是我们逃命躲债的日子,现在半个月过去了还没动静,估计多半是真的了。”

    船家满脸神神秘秘,稍停略显舒畅,对几个人说道:

    “所以啊,姑娘你说,我老头子还能富贵,托你的福,若是后半生十年、龙神真就不来了,我老头子当一回、实实在在的富老板,也说不定……啊!哈哈哈!说笑,就当说笑,穷开心哎!”

    黄馨曼一瞧,也跟着脆脆地笑起声来,唯大师兄笑而不言。

    二师兄阳续瑞笑着接口说:“老伯!我瞧你这富老板是当定得了,小生在此借宝船祝贺!”

    阳续瑞说完,向船家拱拱手,船老板一见赶忙作揖,连呼:“不敢当!不敢当!公子爷相貌堂堂、举止不凡,当是年轻有为,这个……怕是一位能人吧!”

    船家说着,一指阳续瑞腰胯剑铗,显得颇为恭敬谨慎,黄馨曼在一旁看出船老板的紧张,匆忙解释说:

    “老伯,您不用担心!这位是我的二师兄,恶人坏蛋的克星、除暴安良的英雄……”

    她一抬眼瞧见二师兄已收起笑容,面色微微紫红且神情大窘,黄馨曼似乎知道不妙,随即转口说:

    “富老板,这是我姬姐姐,你刚才说的那些江神、龙神、白衣娘娘就是……”

    “黄师妹,你看船就要到对岸了,这路费船钱全靠大师兄打理,你我可得多谢闵世兄才是……”

    凤儿一见黄馨曼口无遮拦、想说就说,偏偏把大师兄搁在一边,似有不妥,好像还在记恨下山时的不愉快,尽管闵逸尘两手抱肩,望着对岸、好像并不在意,眼看客船就要靠岸,天涯姬忙把话题引过来。

    “他是大师兄,照顾我们,也是理所当然的!难道要我整日介、把谢谢挂在嘴上,那岂不是太生分了。”

    “姬师妹不必客气,自家人尽管随便就是,何须礼让?我等在江湖上行走,随遇而安。”闵逸尘见天涯姬礼貌客气尤甚,连忙出言宽慰解释,其实在他心里,还为在九嶷山时的鲁莽歉疚。

    男女说话之间,船已靠近了码头,闵逸尘付了一两碎银,船家先是不肯收,说是今日遇见贵人平安是福,众人再三劝说,富老板最后收了四百文。

    闵逸尘则极为诚恳,坚持说是大伙儿乘老伯的船,长了很多见识,而且今日天好人好心情好,顺风顺水皆大欢喜,其实他内心里,还留存不少在九嶷山、对姬飞凤的深深武动歉意。

    一行人牵马下船,已是申酉交接,尽管太阳西斜,但视野开阔且时辰不算晚,所以男女诸人并不急于住店。凤儿暂沿东北向骑行打探境况,好教九嶷山几位不至于枉行绕道。

    此处虽是偏安一隅的南唐管辖,一路上并不太平,遇到两三股土匪流寇皆被闵、阳打发,给黄馨曼又添了些笑谈的资本。

    至第三日午时,到了庐州地界,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山庄,找到一家客店,几个人坐下稍稍歇一会儿,山庄虽然有点偏,但店里喝酒吃饭的客人却不少,闵逸尘一看就知道大多是江湖豪杰,背上负着的不是刀便是剑,有的腰间还别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大概是行走江湖的独门兵器。

    见两男两女坐在堂外休息,这些人似乎也不在意,只管高声豪饮闹腾,阳续瑞问过店老板,知道此地名叫青龙集,几个人没有饮酒,将就吃了一点继续赶路。

    也就一盏茶时候,来到一处荒坡高岗,远远听见剧烈的打斗和刀剑撞击声,几个人不动声色下了马,站在一处稍微密集的灌木丛后。

    只见一个小山坳里,聚集足足有百十号人,不少人都拿着兵刃,看衣饰似乎有五六派人,观望的多打斗的少,围成一个不小的圈子,里面有四五个须发斑白的老者,青壮年计有八九人之多,穿着各异正在酣战,而地上已经躺下三人浑身是血,其中一人已然少了一只胳膊,鲜血在伤口干涸,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急救,附近草木泥土被染红一大块。

    一位身着黄衣、年近四十的中年汉子,朗声说道:

    “这里有五湖帮的兄弟、巢湖二当家的耿老弟作证,我释不遂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晋国后人,住在离此不远的铁石堡。”

    众人一听,原来此人就是铁石堡堡主释不遂,有人琢磨什么晋国后人,难道是后晋皇族的遗老遗少?

    不少人如坠五里雾中,再一细看其人服饰,颇为端庄正襟,身边两侧的随从人等,俱是手按兵器,神情肃穆紧张。

    虽然这些人站着一动不动,却眼观六路不苟言笑,随时有人接替场地上、激斗伤亡的兄弟。

    这次黄馨曼居然特别在意,远远地看见了其中有、身着软甲的三四个持刀和剑女子在场,不禁目光紧盯、好奇心大发。

    “晋国后人?哈哈哈!你当我们不知道,一个多月前敝帮在洛阳获悉,辽国有密探准备盗窃我大唐藏宝,六哥、十六哥本来完全能生擒此女。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遇见两个武功极高的姑娘,无奈让那个辽国女贼给跑了。

    后来,总算约好中秋之前了结恩怨,我大哥嘱咐我们弟兄几个,前来会会那两个契丹女贼。不曾想竟然搞错了,害的十八哥花满山、一路辛苦追到光州,最终还是弄丢了目标。本来该就此打道回府,谁知听到江湖传闻,说广陵的金秋蜀岗秋老爷子意外病亡。

    秋老爷子乃是武林首屈一指的隐侠,但急公好义却是出了名的,我草头帮上至大哥,下至寻常兄弟都极为敬重。十八哥当下飞鸽传书告知大哥,大哥飞信指示十八哥,立即前往吊孝余人随后就到,不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庐州铁石堡,我等兄弟找到一干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窃国奸贼,因有要事在身,为了不打草惊蛇,十八哥准备等回来时,与大哥九哥几个一同铲除你们,谁知在滁州有武林朋友告知,说金秋蜀岗并不邀请江湖中人参与吊唁,无奈之下,十八哥快马加鞭、夜以继日回赶,急于同大哥会合,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就是来铲除你们这帮乱臣贼子!”

    说话之人正是草头帮的好手——九哥荀天影,他长长的一气叙说,多少让人听出些眉目。

    原来晋亡国后,石重贵、石不遂兄弟,率众文武护卫一路南逃,因其狂妄自大、不思进取,到宋州时,依然龙袍在身皇帝照做,锦衣玉食、歌舞升平不绝,枉怒之下暴躁不改,胡乱杀戮不止。

    石重贵毫不收敛的亡国昏君之举,引得宫人侍从惧恨、多有怨言,内宫府库各部人员逃亡、盗窃时有发生,纵有三四个忠贞的文武大臣,及时反复规劝谏意,结果反招致杀身之祸。

    这一来激怒张彦泽等、几名为之卖命的武将,趁其不备占领后宫,将石重贵拘押,并派人告慰契丹首领欲投送请功。

    其弟石不遂闻讯,只得和石重贵幼子石延宝一道,悄悄带领另外一班文武近臣,趁夜大乱杀出一条血路,数百人昼宿夜行、马不停蹄逃到庐州,在离侯桥六里远的一个山脚下立足,从此繁衍生息下来。

    因此地风水俱佳,石不遂将所剩银两开荒造屋,把居住的山庄、打造成世外桃源般的城堡,并取名称为铁石堡。

    因有亡国亡命的前车之鉴,石不遂着令城堡之中、男子自小一律习武,维系一方家园,所以一般的蟊贼盗匪,以及江湖上的三六九等小脚色,少有公开在铁石堡的袭扰。

    “大唐藏宝?呸!这些全是当初我晋室国库中的金银财宝,若不是你们犯上作乱,那契丹人又怎能有机会,抢占我大晋国的花花江山,以至于黎民百姓遭罪。”

    “石不遂,你还有脸提黎民百姓,你以为躲在铁石堡,就没人知道你的身世,你那哥哥石重贵和叔叔石敬瑭,俱是卖主求荣、勾结契丹人的罪魁祸首。今日,我草头帮就是为天下百姓,和京都数十万无辜亡魂、伸张正义来的,这里有崆峒派的玄鹤子、还有北戴子两位前辈作证。”

    此人是草头帮的六哥苗顺云,因长年浪迹于江湖,扶弱抑强除暴安良,结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是以不少人都识得,群雄今闻之言,骤然间一起高喊:

    “苗六哥乃响当当的汉子,一口吐沫一颗钉,我们湘西三山寨的弟兄挺你!”

    “嘿嘿!面子不小啊,居然请来崆峒派的高手北戴子和玄鹤子,这两位前辈确是我们铁石堡的后晋子民久仰的高人!但是这里——还有一位威名赫赫的武林耆宿,峨眉派的鹤御风鹤道长。十几年前,因乾坤门罗天生相邀,鹤道长曾护送过九龙剑入少林寺,有这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主持大局,再适合也不过。”

    说话之人乃是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此人站在铁石堡堡主释不遂身旁,身材极为魁梧,红衣罩胸蓝带束腰,背上斜插一支长剑,看得出此人是释不遂、颇为倚重的得力干将,身份地位估计也是不一般的。

    只见他说话时、向前迈出两步,声如洪钟颇有气势,同时转身适时礼貌相让,极具尊重向众人介绍,伸手指着左首一名年近六旬、红发飘飘的老者。

    众人顺势看去,一个个大为惊叹其人气势神态,不免私下议论红发老者、武功如何如何。

    “这不是丹顶鹤道长么!铁石堡还挺有能耐的,居然请来了峨眉派的鹤老道。”

    天下虽大江湖甚小,此间自然有人识得,这个身材瘦高、穿白袍衣的道长,确是峨眉派的鹤御风。

    因鹤御风少年时,师从无眉真人,且炼丹数十年,丹功修炼竟将须眉头发、彻底染成了朱砂红,红发披顶、加之其形体修长,遂被同门师兄弟尊称为丹顶鹤。

    因道家历来以鹤为荣,出道江湖以来,鹤御风之名,更是尽人皆知,就见鹤老道身旁,还站着一个壮硕、魁梧的年轻后生。

    “三山寨算什么?白莲教的弟兄,从来就是铁石堡的朋友,昨天我们是来做客的客人,今天我们就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汉子!”

    此人大概是、白莲教的一位颇有身份的主,身边有七八个衣装各异、却是白布巾扎头的青壮男子,呈半圆形围拢着,神情专注谨慎,犹如特殊的护卫一般。

    这时,场中仍然有五六人鏖战,其中四人兵刃、不时碰撞叮当直响,眼看着又有两人受伤倒地。

    “你算什么东西,少在老子面前摆谱,有种的出来……”

    说着几名身穿玄色衣裤的男子,提着兵器跳出场中,对着白莲教的人趾高气扬、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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