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王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吃了姬飞凤的灵芝精雪丸,以为还是饮服了自家调配的几副中药。
天涯姬从来到四方门起,王家就出于鼎王有伤、卧床不便会客,而且对天涯姬也不甚了解,其间鼎王因被江湖好汉误会、甚至时有偷袭加害等行为,让四方门甚是恼火。
虽然一开始,王复致想让老父见见天涯姬,最终还是被大师兄劝阻,所以,鼎王并不知道天涯姬、其实就在府上。
赵缜龙刚刚安排好几位宾客,就被师父急着招来,一听此言于是说道:“刚才还在这儿,难道天涯……”
正疑惑间,从侧面厢房转出一个人影,在门外不远处抱拳行礼:“承蒙挂念不胜荣幸,小女子拜见王老英雄!”
赵缜龙一瞧,那是昨夜符老太休息之处,原来天涯姬和符老妇人在一起,老妇人半路被召回很是着急不安,凤儿正在好言安慰她。
就见赵缜龙微一躬身,左手前指素衣姬飞凤,侧首对恩师鼎王说道:
“师父,这位巾帼便是天涯姬女侠,那东瀛妖人登门挑衅,正是为她侠义阻击所伤,若非天涯姬及时赶来,我们师兄弟多人、只怕没有这么幸运……”
言下之意似有些惭愧,这么多客人竟然将天涯姬疏忽在一边,果然,就听见鼎王王重义重复问道:
“天涯姬?难道这就是云老弟向千兵老哥所说的、在江南遇见的那位高人?”
“正是此人,月前在江南嘉鱼,听说以一敌三、手刃武林第一悍匪灵镜天刀的,就是天涯姬女侠,师父!”赵缜龙面色微红,神情不安地答道。
“缜龙,怎么能如此怠慢贵客,为何天涯姬女侠来此,不如实报信与我?胡闹!!快快与我一起、敬请女侠大厅上座!!!!”
鼎王说着脸上有些愠怒,连忙前出几步作势独自邀请贵客。
毕竟,灵镜天刀的凶悍恶杀、不义之名由来已久,只因他在江湖上时隐时现,所以能逍遥至今、狠毒不灭。能收拾这样一个武林悍匪的人物,放眼天下那是不多见的,更何况、还是一位极不寻常的女侠,王重义能不在意?他鼎王也不敢不在意!
“王老英雄客气了,小女子初来乍到,适逢老英雄临床养伤、不敢打扰,此事须怪不得赵大哥。”
凤儿见赵缜龙颇为难堪,话语稍带掩饰客气一番,紧随其后迈步走向大厅。
天涯姬刚走了三四步,遇鼎王之子王复致出大厅,一见天涯姬诸人喜道:
“爹,您老知道吗?若非天涯姬的灵丹妙药,您老怕还在床上长吁短叹呢,这下可如期赴少林寺观礼、当是再无后顾之忧了!”
“什么?原来老夫康复这么快,是拜天涯姬侠女所赐!你们怎么不早说清楚,把恩人搁在一旁,冷冷淡淡、毫无敬仰之情义恩德,这太不像话!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王老英雄说完,面有怒意,看得出已是极为生气,鼎王转身立定,向天涯姬揖行救命大礼。
凤儿见状预感有变,当即两袖微摆,重生功随双臂推送传递,不待其弯腰即行阻止衬托,天涯姬同时还礼,与鼎王说个明白:
“老前辈名震中原、气寒番邦,如此岂不折杀晚辈,天涯姬何以克当!适才小女子有事、脱不开身,皆因符大娘来京都,寻找亲生女儿不便,途中折返多有顾虑,是以我再三劝慰她。”
鼎王上半身微一前倾,就觉着两臂肘部和胸前大部,有一股升力托住自己,如涨潮一般冲涌而来,长而不断、迅而不猛、柔而不弱,这谢礼仪式竟然刚刚开始,就施行不下去了。
再一瞧天涯姬稍有避让,仍然还礼,说话并未因此停顿转折,周身力道、自始至终一成不变,直到自己直起腰身方才消去。
王老英雄不禁喟叹:“佩服佩服!天涯姬名不虚传,老朽今日总算是开了眼界了,此生死而无憾!”
鼎王转头对儿子王复致道:
“致儿,你再去请符老妇人一同就坐,老妇人寻女之事,此前我听你说过,怎么说咱四方门、还是有不当之处,所以这次一定要办好,人家千里迢迢,路途又受了歹人的惊吓,可不容易啊!快去有请。”
“爹!我知道该怎么做,您老放心就是!”少主王复致连忙应承,说着已走向符老太所居住的屋子。
须臾,符老太在王家女侍引导下随同前来,出了屋门遂与众人招呼。
鼎王这厢的高声训教,已惊动大厅里的韩千兵等人,一起离席出来观看事由,陡见多了一老一少两个女伴,众人甚是奇怪正待问话,鼎王已经招呼来客,一起进屋畅谈,一边向老友介绍说:
“韩大哥,这位巾帼英豪,就是你月前与我闲谈的天涯姬,闻名不如见面,今日若不是天涯姬相助,东瀛小妖猖獗、四方门恐死伤惨重,就算你老哥到此,怕也是阴阳两隔了!”
鼎王一边说一边盛情相邀:“天涯姬女侠请!符老妇人请!”
“果然是剑斩妖僧的巾帼奇人天涯姬!豪情侠骨飒爽英姿,闻名不如见面,佩服!我后来也是听云老弟说起,如此则老夫也是三生有幸,天涯姬女侠请上座!”
“不敢!两位武林前辈、均是德高望重的磊落义士,晚辈闻讯来迟,惭愧惭愧!”
一番谦让,最终还是韩千兵是客坐上手,鼎王紧挨就坐,符老妇人和天涯姬同座,其他晚一辈的弟子,也就随意分桌坐下。
席间,韩千兵说起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尤其是万霞真人被灵镜天刀等残害,想不到时隔才几天,妖僧灵镜天刀又被天涯姬女侠剑废,大家兴奋之余又有些疑惑。
毕竟,万霞真人乃是太白山首屈一指的好手,就连掌门人红云大师武功也是有所不及,是什么原因命丧悍匪之手,而且听说真人临时前、说出一个盛传江湖的大秘密,那就是太阳的秘密!而且这些都是神武通派人、通报太白山的红云道长后,才在武林中尽人皆知。
天涯姬因为初闻万霞真人的死讯,且并不了解万霞真人的死因真相,所以只管静静倾听两位尊长、来龙去脉的叙述细节,当她听到‘太阳的秘密’时、也是无比的奇怪,心里疑问:这是什么秘密?
稍后、鼎王又谈起了少林寺下个月的十一那天有邀请,说是有重大佛事兼五百年佛光大典,邀请东南西北不少武林头面人物参加。
大伙屈指细数日期,也就半个月时间了,两位同道老朋友均收到请帖,凡收到请帖之人均可带弟子随从,总数不超过四人参加,因此两人猜测极有可能事关重大,自然也就扯到九龙剑身上。
韩千兵撸了一把白须,颇有遗憾说道:
“九龙剑之事,我一直很不赞成,虽然是罗师兄意外从神武通手下抢得,师父坦然收下,就已包藏祸根。今罗师兄已不在人世,我若得机会,当劝说师侄包不紊,此剑非包家之物,留在身边有性命之虞。当年大师兄和三师兄、不明不白死在外面,虽然没查出凶手,但依老夫之见,多是神武通所为。
幸亏师侄将九龙剑送予少林寺收藏,不然未必能健全活到现在。虽然此剑现又转到神武通之手,不论如何,我乾坤门实在不该向少林寺追讨,当初为救罗师兄,缘尘老和尚因此差点把命丢掉,况且为九龙剑,少林寺又死了好几个大和尚,以前罗师兄健在时我不好插手,如今老夫不能再装糊涂了。”
“你老哥说的有理,保不定与此有关,前些天我有伤在身,一直为此迟疑,现今天涯姬灵丹施救,到时该出手时还得出手,承蒙少林寺看得起我,我王鼎一言九鼎没变,就算蓬莱客找我,老夫还是要责问他……”
“蓬莱客早年行为还算得当,拘押过九死一生,后来渐渐好像有些乖张,收罗神仙岛的俨然好坏不分,千兵并不欣赏其人。”
“英雄所见略同……”
“爹!不是蓬莱客,是蓬莱遗少。”王复致插上一句,打断鼎王的话如实纠正。
“不管是蓬莱客、还是蓬莱遗少,反正是蓬莱派的人,我一定问问他。”
凤儿听这些人说东道西,多是江湖上前后不久的重要事项,自然也就仔细多听,不发表个人观感,偶尔点个头以示赞同,待他们说道九龙剑时,她多了一个心眼,如今听韩千兵这一说,凤儿才知道了九龙剑的来龙去脉。
因为下山前,师父关照过姬飞凤,现时又听到蓬莱遗少的传闻故事,觉得九嶷山黄师妹,似乎与此人有些瓜葛,当然,没准也是东瀛妖人所为。
于是,天涯姬随声赞道:“王老英雄说的没错,那蓬莱遗少装神弄鬼,近百年亦无人戳穿妖言,估计有些手段耍得精明,因此才叫人看不清真假,若有机会、须当面问他一个明白。”
“正是!这修仙之流的鬼话,害死了多少武林人士,延续数十年竟无人能治,实在是岂有此理!”
“等少林寺之事了结,老夫一定与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好好商议……,不过我以为、还是以少林寺牵头为妙!毕竟,三十年前的恶魔九死一生伏法,是少林寺的僧人、亲自护送至蓬莱客的家门。”
“这件事江湖上无人不知,三山五岳七门九派、都拍手称快!”
“本来我是与九嶷山黄师妹,一同护送符老妇人的,不料半道遭人暗算,黄师妹下落不明,我很是焦急、今日东瀛小妖败逃,符老妇人寻女之事,恐将劳烦王老英雄、以及众位好汉了。”
“别说天涯姬有恩于四方门,纵然江湖朋友、抑或父老乡亲有难,我王鼎看见了,出手也不曾会有半点犹豫。”
“爹!此事说来全是因我引起,数日前儿听说蓬莱遗少、意欲对四方门不利,便安排人手在十里左右监视。不巧,昨日与天涯姬女侠误会,以至于被贼人钻了空子,致使九嶷山黄姑娘被人掳去,致儿深感惭愧,待符老妇人事毕,一定全力以赴查清原委。”
“这般说开来,黄姑娘失踪、我四方门是有推卸不掉的责任,缜龙!饭后你立即派人,通知四方门的弟兄、和江湖朋友,在这周围一带察看,本来,我打算这两天就去少林寺的,现下看来,还是过几天再说。”
“师父,你老放心,这事就交给弟子好了,弟子定当教您满意!”鼎王的大弟子赵缜龙,知道是因为四方门的失策遭到了暗算,师父才把重要大事交由自己办理。
“重义老弟,那我就不打扰了,这二人就留在这里,替你帮衬帮衬,有什么事直接差遣就行,看来少林寺那边我得先去。不成就跟师侄包不紊谈谈,九龙剑之事该了结了,那把剑虽然看着神秘、威武锋利,没有过人的剑术,弄不好最终劫杀了自己。”
看看众人吃的差不多了,韩千兵就准备起身告辞。
“韩大哥说得极是,乾坤门的老字号就剩你一人了,化干戈为玉帛最好,以老弟之见,持那九龙剑之人,若不会屠龙之术,迟早要出事!”
鼎王及一干弟子随后相送,凤儿也就此与四方门、以及符老妇人一一作别。
鼎王见天涯姬孤身一人,执意叫人牵来匹马相送、并一再自责,凤儿不好坚拒,只得接受,随后取出车驾里黄馨曼遗留的镂花血剑,便沿原路策马东返。
这时,离黄馨曼失踪已有两天了,凤儿往东北一带巡视,一路反反复复查看、仔仔细细搜寻。
直到第四天临近黄昏,索性下马运起灵犀功,搜索蛛丝马迹,忽然听见周围不远处,有男子温醇的说话声。
“余伯,你先去准备一下,这姑娘香气袭人、不同寻常,不知是不是辽国的巫毒,须得换个地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