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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踏雪昆仑 > 天降大任 133临终收徒为哪般

天降大任 133临终收徒为哪般

    “这是什么话,岛主,你才躺卧三天,休息休息很快就会好的,怎么就胡思乱想……”

    “你先听我说完……”虔士元挥手示意余安暂停,接着又道:

    “我这徒弟收的有些唐突,恐怕要烦你多加照应,我死后不要埋葬,将我尸身从烟水阁抛下大海,我就心满意足了……”

    余安望着蓬莱客满头白发和苍老的容颜,一边仔细倾听着、一边忍不住泪水滑出眼眶。

    “跟你唠叨这么多,好了……哦,你妻子身体不适,你还是早些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人陪,我先睡一会儿……”

    余安瞧蓬莱客确实有些乏力,替他掖好薄被,便悄悄离开。

    第四天一大早,卫名扬起来就依照师父所说的步骤练功,待到余安准备好早餐,其实,也就是海盐烧煮的一些虾子、螃蟹。

    名扬吃的滋滋有味,觉得比在岩洞里、跟爷爷吃鸟蛋和海鱼香多了,他哪里知道没有盐味调料,就算是龙肉驴肉、也吃不出鲜味。

    吃罢余安对卫名扬说:

    “名扬啊!你师父今天恐怕好多了,但还没有吃早茶,我刚刚煮好的鲍鱼鱼汤,你趁热先送去,说不定岛主看见你神气活现,一高兴就喝光了它,我再把黄花鱼的鱼刺剔除,再给你余婶点点饥,连着几天她也吃不下,真让我犯难,我停一会儿就到。”

    名扬听余安这样说,便接过鱼汤砂罐和小碗提篮等,随即乐得应了一声:“好!余伯,那我这就去师父那里。”

    一踏进虔士元的居处,卫名扬喊了三声师父,都没有人答应,直到第四声才有极弱的回应,卫名扬一瞧师父尊容,不由吓了一跳。

    那人哪里是师父虔士元,分明是一个垂暮的老翁,满脸深深皱纹,手臂颈项的皮肤干瘪萎缩,瘦削苍悴的近似木乃伊,简直不可思议。

    若不是老翁轻轻应了一声,卫名扬几乎不敢相信、此人就是自己的恩师。

    虔士元几乎无力挪动手臂,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有气无力说道:“名扬,为师已没有时间陪你了,一切全靠你自己……”

    “不!师父,我带来余伯熬好的鱼汤,你喝下它会好起来的!”

    名扬说完跪在虔士元床前,试图亲手给师父喂食鱼汤。

    “为师有两件事托付给你,将来有一天你务必去做,好让……”虔士元五指晃动,似有要事吩咐。

    “嗯!”

    卫名扬含泪点点头,轻轻放下大半碗鱼汤,握住师父枯瘦皱褶的手掌,耳朵几乎凑近虔士元口部,尽力仔细聆听,生怕错漏任何一句话语。

    “你若是练成启阳通原功后,替我去昆仑山请一位故人,你把烟水阁书房里的一封信,亲手交给一位姓鲜的女子,就说蓬莱客请她来长乐岛看看,有一柄剑送给她做个纪念……唉!待到那时……她应该是昆仑派的掌门人了。”

    虔士元似乎想起什么面色沉郁。

    接着又道:

    “还有就是沙门岛上,囚禁了不少江湖上十恶不赦之徒,为师所以没有赶尽杀绝,就是期待他们能在世外荒岛上,相互警示洗心革面重头修真,即便不能修仙,倘使修成俗人亦可,断不能沦为恶鬼,武林中当真……再有大奸大恶的魔头,你事成之后……须多加约束,切不可祸害人间……”

    稍停浓重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费力诉说: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为师一贫如洗,只有床前这支玉笛留给你,而今天下纷乱……枭雄待机蛰伏、能人异士辈出,苏州虎丘剑池……有天下神剑若干,我很是……担心歹人谋取……生灵涂炭,意欲封存……只是眼下突变……爱恨……不由人,你若能……哎!算了,这后世之事……我太……婆婆妈妈……也难怪……我师父……不喜欢……”

    原来,此前虔士元已探悉,姑苏虎丘的剑池确有宝剑无数,因怕世人极端盗取而危害武林,所以准备以‘五行劫’封存,以他当时的修为,要二次才能完成。

    谁知、碰上单克星祸及江湖恶杀天下,因此,虔士元打算等收拾了单克星后再封剑。

    孰料因缘际会,遇见昆仑山的女弟子鲜至柔,后来病榻疗伤日久生情,情之深爱之切,担忧心上人恐再出意外,所以不顾生死深入剑池,强行取出一支神剑,希望能给伊人以千方百计的呵护。

    而虔士元却也因此自身功力折损,多年亦不能恢复元气,致使封剑一事成空话,为不至于贻误祸及武林,蓬莱客殷切希望眼下这个徒儿,能替自己尽未了之事。

    卫名扬低头倾听,不敢有丝毫麻痹大意,虔士元言语断续,手指颤抖表情艰难,最后一丝笑容、还未展开便已经僵住了。

    此刻,余安刚刚一脚踏进屋里,嘴里说道:“岛主,你……”

    余安话未说完,目睹情状知道不妙,昨天老尊客的精神状态还不是这样,虽说是一头白发,但容颜并无甚变化,如今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枯竭老朽之人。

    即便是像余安这般,在蓬莱客身边近十年的人,也不敢辨认,眼前的白发翁,竟然就是与自己朝夕可见的虔岛主,委实难以置信。

    “岛主大哥,你就这么匆匆离开了,余安一家蒙您救助,尚未报之万一,叫我如何是好……”

    说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虔士元干瘪苍老的手掌,泪水纵横呜咽不已。

    卫名扬闻声这才抬头,知道师父一去不返,遂放声痛哭。

    “师父!弟子在您身边还不到四天,尚未服侍一茶一饭,您就弃名扬不顾,弟子只怕……辜负您老的救命之恩!”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止住泪,余安对卫名扬说:

    “老尊客临走前曾有交代,说是让从烟水阁上、跳进大海游泳最好,你与我一起登崖看看,是不是行得通。”

    说完上前一步将蓬莱客背起,出了木屋门沿山道往烟水阁上去,虽然虔士元枯槁憔悴不成人形,但余安背至通灵亭、就已气喘吁吁。

    名扬见此情景随后说:“余伯,还是我来吧!您就歇着吧。”

    余安不知虔士元将一身功力、悉数传于卫名扬,只道是一个稍微懂事的孩子话,故而回答说:“不要紧,我还行!”

    看见前面亭子里有石椅,他正打算在通灵亭歇一会儿,就听名扬上前主动跟他说:

    “余伯,师父与我相处时短,您就让我贴身感受一下师父的心意吧!再说、师父为了救我,已将一身功力修为赋予名扬,名扬怎么会负不起、恩师最后的愿望。”

    余安一听卫名扬说的有情有义、句句在理颇为感动,就说:

    “好吧!你们师徒二人,在一起的日子实在太少,像这般我死你活的师徒,天下绝无仅有,你这么小的年纪,现在就能体会到师徒情义,到实在是难得。”

    说话间,卫名扬已将师父干瘪的躯体接过手,背在身后果然轻巧的很,没要多少时间就来到烟水阁,而且脸不红气不喘,余安这才相信卫名扬所说,赞叹道:

    “老尊客行事出人意表,非我等凡夫可比,两三天的徒弟就有这般能耐,由此看来,这一切安排决不会有错。”

    两人一前一后,终于走到烟水阁外的飞岩之上,余安看了一眼吓了一跳,心道依老尊客所说从此抛下,万一不巧面目全非、破相了那可不妙,他没体会到虔士元、本是想说在退潮之前,只因他早晨来迟延误了交待。

    思来想去余安觉得不妥,就跟名扬说:“孩子啊,老尊客想从这儿畅游大海,这沙滩恐怕有些不便,不如我们下去,亲自送老尊客一程吧!”

    “余伯,我听您的!”卫名扬望着余安答道。

    这样两人又返回山下,绕到烟水阁正下方的沙滩,还是觉得有些不方便,愣了好长一会儿,倒是卫名扬开口说了:

    “余伯,以前我在岩洞时,爷爷曾扎了一个木筏,若不是这个木筏,或许我已死在大海里,师父既然有回归沧海之意,那我们就做一个木筏,陪他周游四海吧!”

    “嗯,这个主意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心思居然比我们大人想得还周到,倒是真合老尊客的脾胃。”

    余安见卫名扬少年老成,不禁夸赞一番。

    两人向北走了一程到了山林处,名扬轻轻卸下师父平放在斜坡上,然后折了数根树干和余伯一起捆扎起来,不消一会儿一支木筏成形,两人看了甚为满意,在上面铺满剩余的树叶细枝。

    而后两人将蓬莱客放在柔软的枝叶上,一起抬着木筏来到烟水阁下的沙滩,再由此转身向海水中走去,及至海水淹没腰身,老少二人方才放下木筏,并又随着木筏送了一段,直到海水齐及脖颈,余安才依依不舍停下。

    而卫名扬一直扶着木筏,在海水里游动护送师父,也不知有多久有多远,似乎听到余伯连声呼唤,名扬才泣曰:

    “师父!你一定要时常督促提醒弟子,千万不要抛下弟子不管……”

    然后名扬转身游回岸,准备和余伯一起登崖目送恩师,及至快步来到烟水阁眺望海面,却哪里还能看得见蓬莱客与木筏的影子。

    卫名扬寻望苍茫海水,想起自己从梦中醒来时,师父精疲力尽缓缓后仰,而自己懵懂无知、犹豫拜师时的一幕幕,仅仅不足四日,师父就归隐海天。

    卫名扬忍不住潸然泪下,凝视无边涌动的潮水,止不住深情呼唤:“师父……师父!”

    就连一旁的余安,闻之也不禁眼眶湿润,哽咽断语:“老尊客……心地善良……他走的太匆忙了……我怎么……”

    或许是心底难受,话语也不甚清楚,偶尔用袖衣轻拭眼角,唯手臂在海风中不停地颤抖。

    不料天气陡转,朗朗乾坤的中午,顷刻间乌云密布,天空一片昏暗海面风急浪涌,海天交接处不停地电闪雷鸣,光影剧烈幻变,划破白昼势不可挡,向老少二人所在位置迎面而来。

    伴随着清脆暴烈的轰隆声渐行渐近,当雷声越过两人头顶时,竟变得沉闷柔和起来,同时雷电并肩携手、不再一惊一乍一步一趋,而是默契伴舞有声有色,令人兴奋惊奇,颇有似曾相识之感。

    电光来临越闪越亮,让人灵魂为之震撼,暗黑的云层下,闪亮极致穿透,让人心胸为之开阔。

    电光奔放照耀着烟水阁,以及四周的一草一木、一崖一石,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铭记,雷电交织从东到西曲折延伸,好像要看清人世间、所有忧伤和喜悦的每一个细节,更照彻苍茫西方遥远无垠的梦想。

    随即暴雨倾盆、惊涛骇浪滚滚而来,潮水飞洒已然溅落到、两人所站立的突出山岩之上。卫名扬和余安匆忙退却,躲进烟水阁回廊暂避。

    这深秋的一场奇特雷雨,竟然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卫名扬终究年少不以为然。

    余安却触景生情叹道:

    “老天爷也来为老尊客送行了,虔岛主惊天动地,不枉此生啊!”

    其后云开日出渐渐晴朗,却已是晚霞红透,一老一小离开烟水阁,沿石阶走下山顶,等来到余安平日住处时,月亮已高高在上,屋里已经亮起油灯,两人均大奇,却见余婶竟然康复,且早已做好晚餐,在等候他们归来。

    席间,三人不由自主地谈起蓬莱客,余安夫妇唏嘘不已,难免叨念好人无长寿、祸害活千年,最后又对卫名扬劝诫,千万不要辜负老尊客一番苦心,又把自身的身世讲述,称当初被江湖上利欲熏心之徒逼迫,说去蓬莱岛找寻宝马宝剑。

    因为蓬莱岛有恩人居住,蓬莱客又于余家有恩,所以一家人不肯出海,谁料却被贼人凶残地杀了老父闺女,而后捆绑余安夫妻出海。夫妻两人连路呼喊警示,碰巧被岛主听见救了下来,恶人也被岛主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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