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夫妻俩在蓬莱岛住下,这一住就是六年,再也没有出岛回大陆的想法。
直到看见卫名扬的到来,新生的人气更是令夫妻俩欣喜,言语之间时常力劝名扬好好练功,免得天下恶人寻找来此,争抢什么宝马、宝剑,再去祸害人间。
三人吃完后,余安又讲了老尊客的一些神奇故事,当初小船即将倾覆正感欢喜,不料听见一阵笛音,居然涛平浪歇转危为安,稀里糊涂就随渔船来到蓬莱岛,想不到夫妻俩到老也能成神仙,不由一起相视大笑。
卫名扬自然追问起,那几个坏蛋的下落,余安则答说已被岛主拿下,送去西面一个荒岛悔罪。
此前名扬就听师父说过,附近有一个沙门岛,囚禁许多恶魔,所以就点点头不再言语,稍后名扬对余安夫妇说道:
“余伯余婶,我先去照师父所说练功,若有事再叫我。”
余安喜道:“好好好!这里用不着你,你照老尊客的吩咐去做就行,不然我们也不安心。”
“名扬啊!尽管练好功夫就是,把老尊客的真功夫全部给学会,这里饮食有余婶在,你就不用愁了。”
余安夫妇对望一眼,觉得这孩子极其明事理,老尊客这个弟子应该是没找错,心下也感觉挺满意,就势安慰勉励一番,名扬闻听一并谢过余伯余婶,然后一人静静地回到木屋,依照师父的指点逐一修炼。
在没有干扰的蓬莱岛上,日子过得也很快,六年一晃而过,卫名扬也已长成大小伙儿,然而师父所授的启阳通原功,对他而言却是毫无进展,名扬感觉和拜师时没啥差别,渐渐有点懈气。
尤其是这六年来飞不高跳不远,似乎这蓬莱派还不如爷爷的昆仑派,犹豫之下转而想、再去练昆仑派的重生功,细细一想又觉不妥,当初是练重生功入魔的。
进退两难之际也就暂时放弃,得空便整天玩弄着师父传下的玉笛,隐约感觉触手处有些不太光滑,想起师父说过玉笛上面有穿邃功的习练方法,不禁来神凑近细观,谁知只能分辨出玉笛表面极细微的划痕破损,哪里有什么文字说明。
难道师父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细想完全不可能,师父为救自己舍弃性命,似这等武功精要传承,连解说的工夫都不够用,怎么会假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可自己根本就看不到、玉笛上有什么刻字,这岂不荒谬,又从何谈起续练穿邃功,如此下去不免信心大跌。
时间一长,终于让余伯看出了苗头,于是问道:“名扬啊!这些天你神情好像不对,是不是练功出了问题?”
名扬局促不安应道:“不……不是……”
“难道你已经练成了老尊客的功夫……”
名扬脸一红说:“我练了六年多,一点变化都没有,师父曾说过,本门的功法修炼或许终身无果,我想看来没必要再练了,不如我再去找爷爷,还是练昆仑派的功夫……”
“名扬啊!你才练了六年,我好像听说至少要练十几年才能见效,你师父舍命相救,你才有今天,千万不可半途而废,再说你巳投身蓬莱岛,而今改学昆仑派,老夫虽然不懂武功,但照此看来恐怕不妥。这半个月我见你天天吹笛子,你实话跟我讲,你能吹出老尊客的本领吗?你已长大成人,岛主一腔心愿唯你可系,切不可三心两意,这样吧!余伯虽老也想成仙,在此呆了十几年,不如从明日起,让老夫与你一同修炼、老尊客那个……启阳……叫什么功……”
“是启阳通原功!”
“对!你与老夫一起再练十年,若是半点仙气也没有,你想做什么我绝不会拦你。”
卫名扬头倾的很低,羞惭万分地说:“余伯,我……错了……”
“你也没什么错,从今天起,就听老夫的安排,咱爷俩一起练练,外人都说这儿是神仙岛,既在神仙岛没个神仙样,那像什么话!”
此前,余安夫妇曾有一女、被江湖恶匪残害,此后一直把卫名扬、当做亲生孩子看待,更别提还受蓬莱客的临终嘱托,卫名扬的一言一行、自然是分外重视无比上心。
其实,卫名扬练了六年启阳功,怎可能一无是处,盖因虔士元在救治卫名扬时,已将名扬自身练就两年多的太极功,即时化转成启阳通原功,且一并注入了虔士元身体里、剩余的全部功力。
所以,卫名扬体内启阳通原功的功力总量,即便是让名扬从头练上五六年、也不过尔尔,故而他才会感觉是几无进展。
事实却并非如此,虽然卫名扬的启阳功,在层次上变化不大,但在效率和速度上,已是今非昔比,若是想纵横时空、或是搏击山水则差远了,种种原因他一时未能明白,所以有些气馁、甚至于信心不足。
余安当然也不知道其中因果,但虔岛主于己恩情两代,且有遗言在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务必让卫名扬坚持下去。
又一个六年过去了,余安和卫名扬朝夕相伴,虽说是共同练功,但主要是督促和鼓励卫名扬,且余安经常提一些问题,点拨甚至逼迫卫名扬求解,达到研学修炼与时俱进。
而余安无心插柳居然也成就不小,捕鱼猎鸟简直是手到擒来,乐的余婶少不了搀和笑话他几句:人说八十岁学吹鼓手,看来不是不可以。
当然,这点修为虽说连小菜一碟都算不上,但这些变化也确实、让卫名扬增添不少信心,自问自省也自强自信,难道我连余伯后学都不如吗?
其实他的进步也是渐现,启阳通原功日积月累,终于将通体的潜能调动起来,丹田内气丰盈、畅通于经脉诸元,周身四肢内劲无限增长,内息不断膨胀五脏百骸,犹如脱胎换骨,心智同样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后来的五六个月,阴阳交变奇峰迭出,气功互助突飞猛进,热度力道感觉似海啸冲涌,幻象流彩已经无法停止,内息的融合循环,完全不需要引导,呈现自然的呼吸状态。
十年后的某天,就听蓬莱岛上一声啸叫,十里外的惊涛骇浪,一下子激荡助推出三四里远,那是卫名扬修炼的启阳功,不由自主为之应声爆发,这一切看的余安嘿嘿直乐,老尊客的遗愿终于有了着落,心头的重担终于卸下了。
卫名扬既然练成了启阳通原功,劲头越发不可收拾,脚下瞬间的微微点动,人已直上至烟水阁顶。
他打算趁顺风顺水、再接再厉,修炼敛魂大法,只是在南间书房的《沧海日出》画面上,名扬绞尽脑汁寻觅,始终看不到师父所说步骤和法门,不禁心绪茫然,失落怏怏地走下烟水阁。
卫名扬回到师父生前的木屋,无力地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拨弄他唯一的玩具。那是虔士元生前留给他的一支玉笛,名扬一会儿放在嘴边小吹,一会儿又放在手心轻轻敲打。
其实,卫名扬吹笛子也不算在行,那还是他爷爷健在时,两人海边实在无聊,才简单学一点点玩耍作乐,后来名扬迷上练功,也就不再深究了,当然后来更是没有机会。
不经意间,卫名扬又触摸到、多年前发现的轻微划痕,心道师父曾说过,上面有穿邃功的修行要点和诀窍,我不妨再瞧瞧,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名扬忆及七八年前,若不是余伯陪练督促,自己当真怕是一事无成,现在想来羞愧不已,于是翻转玉笛,横在面前半尺处,定睛细看不禁大惊。
原来,上面确实是有雕刻的微型文字,从头至尾排满整整九行,九行加在一起,竟然还没有一粒芝麻宽。
而今这些文字、清清楚楚显示在名扬眼前,第一行仅有断续四句,依次念出是一首诗:
眼高三界方穿邃,玉笛横吹一世功。
沧海梦回红日出,摩崖飞绝蔚蓝风。
第二行开始,便是穿邃功的详细说明:
夫穿邃之功,明于口鼻暗于耳目,慧眼开心五官剧变,呼啸穿百里裂肝胆、闻听邃千里悉天籁,目光更在万里之外,仰可辨月中桂花、俯能瞰海底泥沙……
是气函阴阳功环印堂,横联左右听会,纵起承泣地仓,漫溢禾髎和髎瞳子髎,舞于睛明球后,跳于阳白鱼腰,收丝竹空……盖手足诸经启阳通原,则了然时空无物可挡,非佛门天眼通、天耳通等可比。
文字虽然不是很多,居然也花了一盏茶多的时间才读完全部,末尾还有说明:
此功通透者自古寥寥,家师修至八成、余至今只练及一半不到,此非天份实属缘份,不必强求。
穿邃一功因气贯天地心潜深邃,耗元损精不宜长久,实非大道也,吾辈不可执迷陷溺其中,昔剑池取剑,余剑成而身败,切记!
这时卫名扬惊喜交加,深信师父所授的启阳通原功,确是无与伦比妙不可言,只是后面的文字,更让名扬痛心师父的离去。
其实多年前,卫名扬所以看不见,那是因为启阳功没有练成,现在情势不同了,自然瓜熟蒂落,不仅心智大开、目力激增,连原先不能想的事,现在也能轻松搞定,这些点点滴滴的微小变化,平时他并不觉得有何异常。
欢喜之余,便照着所刻文字逐一习练,正如蓬莱客所言,有启阳功主导,前后不过四天,穿邃功初步有成,可谓眸中深邃万里通窥。
果不其然,名扬扭头定睛向后一瞧,就看见余伯驾船,从叶台山东北面的海上归来,名扬匆忙出了木屋门,轻轻纵身飞越过去,巡天招呼而后遥落舟中。
“余伯,今天回来这么早,是不是捕了很多鱼?”
“啊!是名扬呀,哎……你来的不巧,今天运气不妙,你看……恐怕今个晚上,我们还得和虾兵蟹将厮杀一顿……嘿嘿!”
余安随手一指、船舱里爬跳不止的虾蟹,笑着对名扬说道,看见卫名扬飞过来迎接,他的心情极好,捕获多少也就不在意了。
“余伯,时候还不晚,我们向东南看看,说不定能大有所获!”
“行!听你的……”
余安收起了网绳,渔船遂又朝东南行了不到二里,就见名扬手指往前一伸,指着八九丈远的海面说:“余伯,你在此撒一网试试。”
余安闻言,一手甩出方圆近六丈的大网,‘哗啦’一阵响,渔网应声落入水中。
自从余安练过启阳功后,气力早不同以往,渔网都是特大号的,为的就是出海能一网、甚至一次,可以解决两三天、甚至五六天的食物来源。
偏偏这天下午,连抛七八网,都是一些贝类和螃蟹,半条鱼也没有,余安颇为扫兴,所以,他对名扬指点的这一网收获,也只当爷儿俩寻个开心,并不指望真能逮到什么。
哪知,网绳收回不到一半、还没冒出网顶,就感受到渔网里有激烈、频繁的动荡和撞击力量,多年的捕鱼经验告诉他,这一网超出数十年来任何一次。
余安又惊又喜,手臂不停忙活,同时抬头望着名扬说道:
“好小子,你真有一套,这一网够咱吃上十天半个月了,嘿嘿……神仙也有帮俺的时候啊!”
卫名扬朝余安诡异一笑,目视渔网渐渐收拢,若有所指说道:“是么,余伯!照这么看,先前这帮虾兵蟹将,怕是要全部流放到沙门岛了……”
不待名扬把话说完,余安已急迫提起大网,沉甸甸的足足有五六百斤渔获,余安连忙在船舱里抖落展开,哗啦一大摊子、堆满小小鱼舱。
其中有两条大黄鱼,还有数十条刀鱼和鲈鱼,另外足足有两箩筐巴掌大小的常见鱼虾,最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有一头海豹。
原来名扬早已发觉,看见三四只海怪合并追逐鱼群,便叫余伯驾船过来兜头捕获,中途再运功精细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