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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桑文学 > 踏雪昆仑 > 天降大任 135有心人渐行渐远

天降大任 135有心人渐行渐远

    好在余安的渔具甚大,故而能一网打尽,虽然跑了两只猎物,但也算满载而归。

    余安望着卫名扬额头上的晶晶汗珠,笑逐颜开道:“哈哈哈!名扬,你一定是又练成了老尊客的神妙功夫,我说的没错吧!看看,汗水都流了一小碗。”

    “不碍事的,这天太热,余伯!你若再练下去,跟神仙也没差别,那就是想逮什么鱼就是什么鱼……”

    余安一听抛下网具连连摇手,苦笑道:“不行不行,你年纪轻轻还练了十几年,我一把岁数的人、岂不是要三四十年,你让我跟阎罗王拼啊!拼不起,再说我也不是这块料,练了七八年了也就这德性,要说长进也就是逮鱼猎鸟,虽然温饱有所好转,但你余婶跟着我吃苦不少……”

    一边说船已经靠岸,名扬帮忙收拾搬运鱼虾,这顿晚餐算是有史以来最丰盛的,余婶饭毕又拿余伯开涮:

    “老家伙又能偷懒几天了,名扬啊!不能再让你余伯练什么劳什子功夫了,他是越练活我越倒霉,好几次险些被他撞伤……”

    卫名扬一听终于明白,知道余伯启阳功只练了半吊子,故而没法运用,拿捏自然不准,所以时常出岔子,因此说:“余婶,你不用担心,待过些日子,我教余伯一点窍门,就能随意自如了。”

    “名扬啊,自从你练成岛主的功夫后,我见你吃的越来越少,而本领力气、却是越来越神,似乎真的要成仙了。”余婶笑着夸他。

    “或许师父的这门内功,修行的就是这一种境界,我也有些奇怪和以前极不相同,先是六七天没有一点食欲,等到后来一个月也不想吃喝。我想这门气功的修炼,多半是吸附了道家的辟谷之术,这呼吸吐纳之中,倒好像吞遍天地上下、东西南北的万物,所以我叫你们不要送吃的给我,若是有感饥饿的话,我自然会到你这里、饱餐一顿的。”

    “我不想成仙,我是贪吃的,活着没了口福多没意思,名扬啊,老尊客那一套我是不要学的,你也不用教我。”余安一边说一边摇头。

    名扬一见余伯不以为然的神情,略微笑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起身谢过然后离开北屋,沿沙滩漫步回到师父的木屋。

    其实,启阳通原功乃是一门童子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出正果的,余安修炼到一定层面、便难于发展,再说余安本意在于诱导督促名扬,以他的状况、纵使练到老死,也不会出现奇迹。

    后来,卫名扬在《沧海日出》图上找到了答案,就势指点一些武学诀窍,使得余安的身手、大体超出一般的江湖人物,即便是当时武林高手,三招两式短时亦奈何不了他。

    次日一早,卫名扬端坐于门前的草地上,面朝大海、修行了一遍启阳通原功,气定神闲之后,借着顺流的穿邃功,欣赏了一番深海奇景,巡视海水中的游鱼水草,简直如同梦幻一般,那般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的不惧存在,就如同突破困厄,练成启阳功那般快意惊喜。

    功行一周结束,名扬不免庆幸、自己遇到的生死之师,忍不住感慨激动泪眼模糊,拿出玉笛不住地摩拭,吹了一曲《感恩多》。

    他想起自己在蓬莱岛已然十三四年,可师门的要术尚不能完全,更别说师父的遗愿和其他,重任在肩名扬深感压力。

    卫名扬双眉紧锁扫视迷茫海面,尤其是敛魂大法,至今已三个多月,他仍然无从下手,此时内心深感焦虑,也就随性沿沙滩漫步,海风吹来倍添些许迷茫,名扬凝眸苍穹之外,不由吟起师父雕刻在玉笛上的诗句:

    眼高三界方穿邃,玉笛横吹一世功。

    沧海梦回红日出,摩崖飞绝蔚蓝风。

    忽然,卫名扬好像明白什么,自言自语‘沧海梦回红日出’,难道师父是在提醒我,先练好穿邃功、则其它一切功成名就。可是数月前,我在师父留下的《沧海日出》画面上,什么细微文字也看不见,而今我已练成穿邃功,说不定就能发现隐藏在画中,有关敛魂大法的步骤说明。

    想到此处,名扬再也按耐不住,袖衣一摆、挥笛飞向烟水阁,推开南门,随手放下玉笛,就坐于草垫,轻轻一晃额头,穿邃功大开、眸光一扫,那幅《沧海日出》图,立刻呈现六层重叠交错的字画,第一层自不待言,就是栩栩如生的日出海景;

    而第二层正是敛魂大法之术,依次是一、二、三、四、五、六个修炼要点,皆须以启阳功主导,文中引述了人体的五脏经脉和穴位机理,五脏合于五行,统领全身机枢相生相克。

    十二经脉合于十二时辰子午流注,七百二十穴位则合于大周天,敛魂大法实质就是指导修行者,如何调控自身内息在五脏、经脉和穴位间循环,包括从无到有的催生、和从有到无的逆转;

    第三层则是天君五行劫的变化施行,在天干地支和阴阳时辰的节点上,这一奇术可屏蔽、甚至于阻断旁门左道和邪魔巫术。

    末尾又介绍了五行八卦和奇门遁甲的机理,以及天地阴阳、宇宙星辰等,万物流转的术数,个别深奥之处,卫名扬一时难以渗透,也就留待以后参解;

    第四层详细记录了自上古神农氏、轩辕氏以来,各种草本木本的根、茎、叶、花、果、种子入药后,所体现出的阴阳虚实、寒热表里等,性味特征以及主治范围,对诊奇经八脉和阴阳气血的巧妙,辅以内功手法往往能点石成金。

    其中还单列各种疾患伤病和疑难杂症的诊治细分,囊括扁鹊、华佗、张仲景等历代名家,独到灵验的医药调配秘方,其中也附带不少民间、神奇的草药单方偏方,几乎算得上是一部医药经典的使用指南;

    第五层是叙说蓬莱派的渊源流考,罗列指明蓬莱派至他本人只有三代,往上是蓬莱仙客,再往上是蓬莱老祖。

    蓬莱客在这里详细解释了、他对外武内功的心得体会,其中也夹杂有许多文字,涉及启阳功表里拓展的非常技巧,以及由此引申的拳脚搏击,和擒拿格斗之妙术。

    蓬莱客最后指出,他自己一生的大部分修为,不被师父接纳,所以对一些无用的本门招术,不再作过多的文字流传赘述,这一说让卫名扬大惑不解;

    第六层文字略少,一看之下从头至尾、都是蓬莱客的经历自白。

    除了第一层是纯粹的风光画,其余皆是大量的文字铺排和叙说,密密麻麻充斥整个画幅,若不是倚仗穿邃功分解,这些文字不过是画笔下的一个小点。

    卫名扬逐层粗略扫视结束后,便依画中第二层的文字步骤习练,前后耗费四个月时间,方才将敛魂大法领悟贯穿,通透之余名扬掀过画纸,细看乃是薄薄一张。

    名扬猜想多半是六层图文、被师父以启阳功抹合,不禁莞尔摇头大为羞惭,所幸自己没有气馁,不然这点肤浅手段,就能随意把他挡住,那他卫名扬可真是没用之极。

    其实,这些手法在卫名扬现在看来略显简单,但若是没练成启阳功,即便是用刀片将画纸侧面切开解剖,也找不到任何文字信息,同样纵使武林高手,也未必能轻易完成、这种神妙藏匿的小花招。

    之后,卫名扬明白启阳功强盛时,还能化转身体发肤的颜色,只需将启阳功运行于身体各部位,刺激相关经络穴位,指导血气流转并衔接奇经八脉,时辰和功夫到位,一切皆有可能。

    尤其是师父临终关照的五行劫封剑,那是需要体内真气阴阳颠倒,以黑面黑手采炼出三十六颗五彩石,然后运抵虎丘在剑池的五个方位,即东西南北中、各埋下六颗五彩石。

    有关五行劫的妙用,卫名扬已在画中看过详细的来龙去脉,知道师父此前、已经炼好了所需的五彩石,且已经在蓬莱岛埋下最初的六颗,剩下的三十颗、交由卫名扬去虎丘封剑,金、木、水、火、土每位各深埋六颗,则剑池从此万无一失。

    采炼和埋置五彩石,是五行劫的关键,这五彩石其实是一种放射性的奇彩石头,所以要施行人阴阳颠倒、转换肤色外表等,不过是抵抗五彩石的放射性,所做的一些必保措施。

    若没有特别的功力修为,便会有诸元损伤、乃至性命之忧,蓬莱客嘱咐为了安全起见,所以令卫名扬分五年、完结五行劫,即一年锁死一个方位。

    这也是先前凤儿在凌香阁,为什么看见的是白发黑脸之人的缘故,卫名扬以内息逆转屏蔽真实形容,为的就是埋下六颗五彩石,直到五行劫完成,方可恢复到本来面目。

    卫名扬没有立即着手五行劫而改变外表,因为他迫切想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了,尽管他估计十多年来,爷爷多半已不在人世,但他还是不甘心,想要亲眼看看事实。

    因此,他把师父的意图和自己的想法,跟余伯余婶说了一遍,就算老人家以后看见、自己变了样子也不会害怕,在一切安置妥当,名扬便辞别二老。

    卫名扬驾着木筏离开蓬莱岛,出海的心情甚是愉悦,只见他端坐木筏当中,悠然横笛目空一切,任烟云吞吐浪涛恣肆,一曲《醉蓬莱》令海天震撼,激波乱流不在风随人愿,木筏如利剑过关斩将,不多时便疾驰到对岸。

    想起十几年前,爷孙俩在此附近悬崖下寄居有时,名扬扫视并对比记忆中岸崖模样,忽然在木筏上一点,借力翻腾掠海近岸搜索。

    初始卫名扬向西疾驰寻找,约莫花了半个时辰一无所获,于是他调转头又花了一个多时辰,果然很快就发现一处绝壁,细看正是当年的亡命之地,名扬轻轻落脚在光滑的岩石上。

    那是他幼年戏耍的可乐玩伴,名扬不免摇头叹息一声,稍微停了停侧耳倾听并无声息,于是迈步上行,沿着螺旋石壁来到昔日的石洞。

    蓦然,就见一具朽骨躺在洞中衰草之上,骨架上挂着一把金柄白刃短刀,名扬弯腰取出一瞧,正是当年一帮江湖豪客,在度晚茶庄大吃大喝后,因赖账纠缠而遗忘丢失的,那时自己少不更事,好奇好玩而趁势拿走的。

    当时爷爷为此还责罚他几句,说这是要命的东西,小孩子不能拿玩快扔掉,而他欺骗了爷爷没有丢弃。

    此刻,名扬睹物思人物是人非,不禁悲泣洒泪、曲膝跪在骸骨前,呼喊:

    “爷爷!……爷爷,名扬不孝,没能带您离开石洞,累及您亡命异乡……”

    过后卫名扬又查看一番,始信确实是自杀,一时有些踌躇不定,是不是将骸骨带回泰山家乡埋葬,犹豫之下名扬最后决定,遗骸暂时不动、存放此处。

    随后名扬纵身跃上崖顶,一览四周颇为壮观,遥想当年爷孙俩的亡命之旅,更加坚定师父所说的遗命----必须约束穷凶极恶之徒。

    当即卫名扬离开海岸石崖,昼夜不停地奔驰,隔日便来到泰山脚下的故地,老宅虽然有些印象、但十多年后还是变化很大,意料之中的‘度晚茶庄’,亦已更名成‘四方客馆’。

    只是牌匾装修得更大、更光鲜,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不知名的熏香,客馆四周尽是五颜六色的灯笼,悬挂在古朴的屋檐回廊下,一溜装点得颇为雅艳。

    隐约听见里面、有女子娇媚的歌声传唱,名扬没有理会,向西几步见彩旗环绕院墙,一瞧隔壁居然还张罗一家有头有脸的镖局,名扬深感惊奇。

    镖局门外边两侧是威风凛凛的雄狮石刻,抬头看门厅正顶插着猩红的大旗上,一副金字招牌悠闲随风招摇炫耀,旗幡酣然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草书“泰山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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