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一片竹海之上,两道身影一东一西疾驰,下方竹海不知有什么东西疾速穿梭,身形如同鬼魅一般。
竹上一女子上身红衣下衬黑色褶裙,脚踏一双黑靴子,一步跃出便是数十丈之远。
女子往前眺目,竹林晃动不休,看起来被追者有些慌忙,都顾不上遮掩身形了。
此时女子传音一句:“徐兄,切莫伤它性命,这东西十分罕见,数十年才现身一次。”
另外一位在竹海闲庭信步的,是个年轻人,穿布衣,腰悬木刀。
“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女子点了点头,手臂翻转,一张符箓已经在她掌心。
“山精都善于土遁,我封住下方,徐兄堵住上边,免得它再跳出去。”
说话间,她并指夹起符箓,猛地朝上方跃起悬停半空中。往下看了一眼,她嘴角一挑,双臂交叉于胸前,一阵元炁涟漪立时泛出。只见她口中念念有词,瞬息之后振臂甩出符箓,符箓脱手之际立刻变作八张,分散于八个方向。
年轻男子一笑,双脚交错点于竹叶之上,身形瞬间拉快,高悬符箓正中。
只见其拔出腰间木刀,左手抓住刀刃抹过,那三尺余长的直背刀,竟是散发出阵阵寒气。
正此时,一道白色身影猛地蹿起,声音似孩童。
“我跟你们拼啦!”
年轻人微微一笑,手腕翻转,一刀劈落。
符箓之内这三里见方之地,一茬儿雨珠竟是化作冰锥,天女散花一般洒落。
那道古怪身影立刻掉头,“哎呦拼不过。”
女子踏空而来,笑道:“徐兄这一身冰炁,真让人羡慕啊!”
男子笑道:“萍妹,还是快去抓住吧,之后用得上。”
两人相视一笑,齐身往下飞去,那怪东西看样子是掉在一处石崖下了。
两道身影接连落地,女子皱眉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见气息了?”
男子转身一看,瞳孔立时缩了几分。
“萍妹,你看那边。”
女子转头看去,心中不禁一惊。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怎么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远处山崖下方,有个青衫挎刀的少年,其身边还有一头驼鹿。
少年盯着一片巨大荷叶,水珠沿着荷叶不断滴落。其身边的驼鹿,一只角各顶着一片。
手持木刀的男子微微皱眉,传音道:“萍妹,方才没察觉到他,此刻竟又能察觉。”
女子还没张开嘴,那边蹲在山崖下的少年,竟是先黑着脸问道:“方才下着冰雹,是你们搞的鬼?”
大爷的!老子走得好好的,突然间符箓圈禁此地,没过多久又下起了冰锥子,我差点儿以为是那曹源截杀呢!
女子看了身边年轻人一眼,年轻人笑了笑,往前几步,抱拳道:“实在是抱歉,我们在此蹲守一只异兽久矣,实在是道友气息内敛,我们本以为此地无人呢,给道友赔罪了。”
少年模样的修士多了去了,但敢出现在此地的,多半都是不好惹的,还是谨慎些好。
刘赤亭只得摆摆手,“行了行了,不是故意的就行。”
此刻女子开口问道:“那道友有无见过个身形似豹,毛色雪白却有黑色纹路且耳内赤红的异兽?”
刘赤亭一愣,玄阳则是扭头儿去另一边,嚼着饲丹,嘎嘣响。
“没见到,怎么啦?”
红衣女子一皱眉,“没看到?此地除了你还有别人?”
刘赤亭神色古怪,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男子
此处无声胜有声。
真没瞧见,瞧见了自然会告诉他们的。
可那女子眉头一皱,竟是要往这边来。刘赤亭心说这些人有病怎么着?这么大的地方,你先找找不行吗?
好在是那边男子伸手拉住了女子,并笑着说道:“萍妹,我们再找找吧,别着急。”
女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后,沉声道:“那就以此为界限,各搜一边。”
说罢,男子朝着刘赤亭笑着抱拳,随后各自飞去一边。
刘赤亭撇了撇嘴,起身说道:“走走走,见识一番山上城之后,还要赶路呢。”
既然要把所见所闻尽数写给胡潇潇看,那权当带着她走了一遍,这桑山之中最负盛名的山上城,自然要去逛逛的。
况且有些东西,需要销赃,曹源出门时一枚泉儿都不带啊!不过宝物还是有几件,卖了之后好歹凑点路费,否则现如今身上是真穷的响叮当。
“走啊!你愣着干什么?”
玄阳连哦了好几声,起身麻溜儿赶路。
刘赤亭故意走得不快,否则被那两个人以为我做贼心虚怎么办?
他走了没多久,出去不到二里地,那一男一女便重新聚首。
男子沉声道:“萍妹,看样子是失手了。”
女子神色凝重,“徐兄,没有探灵豹,咱们想深入那地方怕是不行的。方才那人,定是他带走了探灵豹!”
男子沉默片刻,沉声道:“先跟上去瞧瞧,但那不要贸然出手。换成你我,若只是二境,哪里敢孤身走这十万里桑山中部?此地可并未被各大山门瓜分,就一个山上城占据千里而已。”
女子立马明白了,“那人修为咱们看不出跟脚,那修为起码在咱们之上,第五境了。”
刘赤亭若是知道这两人在想什么,恐怕要被酒噎死。
别人都是扮猪吃老虎,他倒好,一路上尽被人当成老虎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就像有一处地方,出入之人都是达官显贵,但有一天有个穿着粗布麻衣的磕碜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任谁都不会觉得此人没有点儿身份背景。
这桑山中部,寥寥几座山头儿而已,除却山上城外都是不入流的小山门,在别处待不下去,只能冒险在这里生存。
传闻这桑山中部,是有大妖存在的,就连金丹修士入内,也不敢离开这条路太远,哪里有二境敢进来?
刘赤亭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大妖的事情,那日之后,阮静先想说的,可他走得太快了,没来得及说。
至于胡潇潇,一个极南方丈岛的人,连桑山这些山门都是听来的,哪里知道那么详细?
这大雨下个没完没了,离开碧游山十天,走了三万余里了,还在下。
近来赶路,刘赤亭踩着未名,至多能撑个千里地,在中土那就了不得了,可这瀛洲,桑山长近四十万里……瀛洲还是十洲最小的。
呦?来了?看来是没找到。
下一刻,有人高喊一声:“道友慢走,这桑山中部妖物横行,咱们同行如何?”
妖物横行?刘赤呵呵一笑,我怎么一头都没见着?
说来还真是,中土见妖精好几次,出海之后尽见人了,但人比鬼比妖,可怕多了。
他回过头,问道:“没找到?怀疑是我?要不你们来搜一搜?”
说这话时,脸色不那么好看。
刘赤亭板着脸沉声道:“说了没见着就是没见着,那是个活物,我能藏哪儿去?藏我这坐骑毛里?不行你们拿个篦子找一遍?”
玄阳冷不丁低头一颤,原来是方才有一枚饲丹掉地上了。
男子传音身边女子,“萍妹,他说的是,天底下能收纳活物的宝物可不多见,即便他是个第五境,也不见得会有这等宝物,而他身上确实没有探灵豹的气息。”
到了此时,女子才冷静了几分。
“也是,那东西本就是奇物,怕是真有什么逃脱手段。”
想到此处,女子也略微心生歉意,便主动上前,抱拳道:“那探灵豹对我有大用,一时着急怪罪道友,还望道友海涵。道友是要去山上城吧?为表歉意,我请道友去山中酒楼喝上一壶。”
见其语气平和,刘赤亭也不好意思板着脸了,只得说道:“是要去山上城,不过听闻覆水河奇异,我是要先去覆水河瞧瞧的。”
男子闻言,笑道:“那正好,我们也打算去覆水河岸,也能同行。”
说着,他一抱拳:“在下徐放舟,清水谷修士,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女子以余光扫了一眼徐放舟,虽心中疑惑,但也跟着抱拳:“在下山上城赵清萍。”
刘赤亭有些无奈,都喜欢见面先自报家门?
他只好抱拳回礼,不过还是换了个名字:“在下朱楼。”
之前无聊时想过日后冠字叫个啥,翻了好几本书,想来想去,就想到两个,一个叫红宿,一个叫朱楼或红楼。不太好听,但化名足够了。
说话时,女子传音问道:“徐兄,咱们不去覆水河吧?”
男子笑着传音答复:“萍妹,即便他身上并无探灵豹的气息,但探灵豹不见了,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以秘法遁走,第二便是被他以某种手段收起来了。我们不携恶意待他,但也得想到坏的可能。”
赵清萍闻言,不禁摇了摇头。
若是徐兄有心坑害我,我这猪脑子,怕是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此时徐放舟笑盈盈走去刘赤亭身边,轻声道:“朱楼,好名字。只是道友如此修为,怎么敢独行桑山中部?此地四境之下可没什么人敢来。”
刘赤亭见其不似作伪,便问了句:“不瞒道友,我是个外乡人,来瀛洲不久,确实不知道。”
赵清萍也笑着上前,开口道:“传闻桑山中部有一头大妖,千年前便在此地修行,修为怎么也在元婴境了。故而千年之间,桑山妖物都迁徙至此地,算是寻求庇佑。”
刘赤亭闻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桑山中部是个荒芜之地,各大山门都瞧不上呢,原来是有大妖啊?那咱们得赶紧……”
话未说完,突然之间,一阵山摇地动!
玄阳立时转头望去,以心声说道:“主人,的确是大妖!”
赵清萍与徐放舟对视一眼,“道友!快走!”
刘赤亭拍了拍玄阳,沉声道:“走。”
可玄阳纹丝不动,苦笑着以心声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什么把我往那边扯,主人你快走。”
见刘赤亭并无动静,赵清萍一皱眉,“朱道友,这等动静,不是你我能匹敌的!保命要紧。”
刘赤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们先走。”
话音刚落,徐放舟皱着眉头往北边望去,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煞白。
他一把拉起赵清萍,沉声道:“走!”
两人几乎用尽浑身解数,神行符一张接着一张祭出,顷刻之间便消失不见。
而此时,一道硕大身影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怒吼声音。
“大胆人族!竟敢擅闯我洞宫偷我龙涎草!”
刘赤亭目瞪口呆,“这他娘……什么玩意儿?青蛇吗?”
一头巨大青蛇,不知几百丈长,头都要伸进云海之中了!
只见云海之中一道白色身影,用尽浑身解数,却没拦下青蛇一尾巴。
此刻玄阳背后毛发之中,竟是钻出来一头白毛小兽,它瞪大了眼珠子,喊道:“快跑快跑,冲这边儿来了喂!”
刘赤亭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把抓起玄阳的蹄子,扛着就想跑。
结果方才青蛇一尾巴,竟是将那道白色身影砸来了此地,生生拦住了刘赤亭去路。
不对,这气,在哪里见过。
一阵铃铛声音传出,刘赤亭瞬间脸皮抽搐。
那边走出来一位白衣似仙的女,扎着飞仙髻,穿一身白衣,光着脚,左脚踝绑着一只铃铛。
女子嘴角染血,也未擦拭,只是略微转头望向刘赤亭,还是那般清冷,生人勿近。
“怎么又是你?”
刘赤亭心如死灰,哪里顾得上她的又是是什么意思。只是丢下玄阳摘下酒葫芦,心说剑气能不能弄死那条青蛇啊?
可是拿出葫芦,刘赤亭却没立刻祭出剑气。
老王八蛋是假死,我要是在玉京门圣女面前用了剑气,那不是坑死他了吗?
可玉京门圣女都干不过,我不用剑气,那不是死定了?
可她没走两步,却猛地一个踉跄半跪在泥水之中,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此刻沾满了泥水。
她转头看了一眼刘赤亭,面色依旧清冷。
“小家伙长得还真快,不走等死吗?”
说罢,她翻手祭出数道符箓,带着一股子寒霜之气,再次欺身而上。
白毛小兽急得直哆嗦,“快走快走,青蛇老大破境了,了不得!”
又是一声炸雷响动,不回头都猜得到那位圣女又被拍苍蝇了。
刘赤亭是越跑越快,她哥害得邓大哥被流放,我懒得帮她。
玄阳猛地甩开刘赤亭,沉声道:“主人,御剑走!”
一道青光爆射而来,玄阳化为本体,硬生生为刘赤亭拦下一击,同时倒飞出去数十里之远。
青蛇猛地一个探头望向刘赤亭,“还有同伙!”
话音刚落,尾巴已经来了。
刘赤亭掀开葫芦塞子,一道雷霆剑光爆射而出,瞬息之间便将那条巨大青蛇贯穿。
可青蛇只是哀嚎一声,巨大躯体自云上坠下,但甩来的尾巴,还是没停下。
刘赤亭无奈道:“大爷的!”
眼瞅着尾巴就要落下,刘赤亭避无可避,但一道铃铛响声传来,女子以背部对着蛇尾,替刘赤亭拦下这一击,随后整个人砸向刘赤亭,飞出去十几里,大片竹林倒塌。
刘赤亭猛地起身,女子躺在边上,白衣染血。
“你救我做什么?”
她嘴角鲜血止不住地外溢,声音也不再清冷。
“我是玉京圣女,庇佑苍生是我的职责。何况,邓除夕虽使我兄长道心崩碎,却也……饶了他一命。”
“人族!你们违背诺言,我今日纵死,也要拉上你们!”
女子缓缓闭上眼睛,呢喃道:“终于要死了,真清爽。”
刘赤亭深吸一口气,大爷的!最后一道剑光了。
刚拿起酒葫芦,背后却传来一阵炽热,刘赤亭猛地转头,只见玄阳浑身浴火,踩着火云狂奔而来,张口便是一道滔天烈焰。
青蛇大惊失色,声音惊恐:“麒……麒麟?”
玄阳昂首挺胸,站立火焰云朵之上,怒道:“滚!”
青蛇瞬间掉头,连声道:“好……我……就走。”
麒麟?刘赤亭闻言便是一怔,玄阳……是麒麟?
片刻之后,玄阳化作原本大小折返回来,气息孱弱。
“主人,你把我收起来吧,我要……要睡一些日子了。”
刘赤亭大急,“什么意思?玄阳?”
可玄阳身形逐渐缩小,又成了最初的石像。
刘赤亭赶忙捡起石像,面色复杂。
而此时,白毛小兽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笑盈盈道:“剑仙老爷,不用怕,如果是麒麟,将来以火焰便可唤醒,纯阳之物也可以。”
此时刘赤亭才察觉到了那小东西的存在,“你是探灵豹?”
小兽一个纵身跃上刘赤亭肩头,嘿嘿笑道:“正是!不过剑仙老爷,那个女子要是再不救,可就死了。”
刘赤亭只得收起石像,转身望向虞晓雪,神色有些复杂。
她有病吗?救我作甚?害得我又要救她!
结果探灵豹嘀咕一句:“丹药可没用哦。”
刘赤亭一皱眉,“那要怎么救?说完!不然煮了你!”
探灵豹一脸委屈,哭唧唧道:“好,你吓死我了。那个,她是先天神胎,应该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一母同胞的那个应该是阳胎,她是阴胎。你看她腰间那个玉佩,是伴生之物,剑仙老爷好像也是至阳之身,暂时是。你把自己的心尖血滴在玉佩上,就能暂时救活她,之后慢慢疗养就可以了。”
刘赤亭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白毛小兽得意扬扬,“我可是探灵豹!”
可是刘赤亭根本不知道心尖血是什么玩意儿,于是问道:“难不成我把心掏出来挤几滴血?”
探灵豹嘴角一扯,明显有些无语,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当然不用,弄破手指滴上去就可以的。”
刘赤亭心说那叫什么心尖血?算了,人家救了我,我看着她死也不像话。
于是转身往她身边看去,腰间除了玉京门令牌之外,另一侧确实有还有一道玉佩。
咬破手指,血珠缓慢滴落,落在玉佩上时,鲜血很快散发一阵奇异光芒。
“你说得对,两不相欠,白皮子我见不得,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扯平了。”
转过身,刘赤亭又问道:“多久能醒?”
探灵豹轻声道:“很快,只是修为会大打折扣,不过看样子她是个大门户的修士,想必自己有疗伤丹药。”
刘赤亭心说可不是大门户,玉京门的圣女啊!
又瞅了一眼,还是不理解那时候胡潇潇为什么生气,她长得不好看啊!哪里有你好看?
纯阳之物……得快点儿了。
除了胡潇潇之外,就是玄阳陪着他最久了,刘赤亭从未把那家伙当做坐骑看过。
轻轻将虞晓雪抓了起来,又将山崖凿出个洞穴,将其抛进去,也不晓得是背着地还是脸着地的,他可不管那么多。
出来之后便御剑而起,结果猛地发现,那头探灵豹化作苍蝇大小,就蹲在自己肩头。
“不是,你跟着我做什么?”
探灵豹眨眨眼,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当然是找个靠山了!以前青蛇是我老大,可是他太能睡觉了,我现在要换个老大,玄阳老大!麒麟哎!多少年没出现过了。哦对,你就是老老大,老大大……”
刘赤亭只觉得耳朵嗡嗡响。
“你……闭嘴,好烦。”
………………
西海广袤,一处海域常有暴风骤雨,周遭虚空紊乱,即便是元婴,也有去无回,故而这片海域数千年来鲜有人踏足。
其实海中有堪比中土的大陆,但若无人相邀,便是炼虚也难寻见。
这边陆地之上,除却凤凰与麒麟,再无其余生灵。
就在今日,群山之中,一头金色麒麟怒吼一声,麒麟一族很快聚集于此。
金色麒麟口吐人言:“孩儿们!我……我方才察觉到了圣祖的气息,他,还活着!”
下方一众麒麟,颜色各异,但形体一模一样。
“绝地天通时,圣祖受大帝令出海,再未折返,三千多年过去了,他还活着?”
金色麒麟沉默片刻,开口道:“但当年圣祖的魂火,确实灭了。”
话锋一转,“但无论如何,圣祖气息现世,即便是圣祖转世,我们也要带回他来!”
“火儿晴儿,你们私自出海,竟敢幻化人形,本该圈禁至死。现如今给你们一个赎罪机会,你们愿意吗?”
一头赤色麒麟与青色麒麟相继跃出。
“定迎圣祖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