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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和嘉靖的独处时光(求订阅)

    再一次的。

    严绍庭将大明朝内阁次辅徐阶,给逼到了绝处。

    “好样的!”

    “我儿威武!”

    万寿宫大殿外,响起一道激动的低吼声。

    守在殿门前的小太监赶忙看向出声的小阁老严世蕃,伸手竖在嘴巴前。

    严世蕃看了眼小太监,这才摆摆手,满脸兴高采烈:“不打紧,不打紧,里头听不到。”

    小太监只能无奈的低下头。

    严世蕃却是伸长了脖子,试图听清殿内的动静。

    小太监紧绷着脸,想了想还是小声开口道:“小阁老,陛下有口谕的……”

    严世蕃瞪了一眼,却想到还是不能惹到皇帝,牵连到自家儿子,便默默的退到殿前最边缘的位置。

    这样自己可就不算是窥探机密了。

    只不过是觉着万寿宫这里风景独好,多逗留片刻罢了。

    小太监见严世蕃已经退出去一大截,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在殿内。

    已经将徐阶逼到绝处的严绍庭,却不打算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既然你老徐不开口。

    那我便继续说。

    “徐阁老,您在内阁多年,不知可还记得。”

    “嘉靖三年,必须准奏,以后各灶丁除办纳盐务正课外,余积之数,听卖有引商人,照例纳银解部,赴各批验所掣割。”

    “嘉靖五年,御史戴金奏请准盐政。”

    “嘉靖十七年,都御史黄臣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年,盐政争议激烈,户部都给事中郭鋆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一年,户部奏请准盐政。”

    “时年,吏部尚书许瓒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三年,运司同知陈文浩奏请准盐政。”

    “嘉靖二十八年,御史陈其学奏请准盐政。”

    严绍庭挥动衣袍,冷眼扫向徐阶。

    这个所谓做了一辈子老好人的内阁次辅,个子不高,身形偏瘦。

    却是整日里憋着一肚子坏屎!

    严绍庭开口道:“敢问徐阁老,我朝盐政奏议无数,难道这些人也都有违祖宗成法?难道准所奏请的陛下,也坏了我大明所谓祖宗成法?”

    不管是太祖朝还是正统朝,亦或是弘治朝。

    其实都无关紧要。

    真正重要的是,如今的嘉靖朝,过去在盐政上可是也有无数的奏议准请。

    你徐阶,难道是在骂当今陛下?

    帷幔后的嘉靖,亦是侧目斜觎徐阶。

    徐阶则是连忙转过身,双眼死死的盯着严绍庭。

    然而不等他开口。

    严绍庭却已继续道:“徐阁老!为何本朝以来,有御史奏请、有户部奏请、有吏部奏请、有运司奏请,无人言祖宗成法,下官亦不见徐阁老言及祖宗成法,而至下官尚未言改制,只提余盐,阁老便以祖宗成法欲要断下官未尽之言?”

    在严绍庭的注视下,徐阶的脸已经是一片铁青。

    而严绍庭就此便停下了?

    下一秒。

    严绍庭冷喝一声。

    “徐阁老,你到底是在议国朝社稷,还是仅为了打压异己,欲起党争!”

    “放肆!”

    “住口!”

    “大胆!”

    接连三声,分别从徐阶、严嵩、高拱嘴里发出。

    袁炜整张脸都变得煞白一片。

    自己就知道这内阁是水里来火里去,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看看。

    现在连党争的事情都弄出来了。

    徐阶气的浑身直发抖。

    严绍庭这玩意,竟然连党争的话都说出口。

    这不是在说自己祸乱朝堂社稷吗。

    严嵩眉头皱紧,目光深邃的看向大孙子:“陛下面前,百官奏议国事,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安能轻言所谓党争?朝堂之上,历来都是就事论事,何来党?何来争?小儿轻浮!”

    老严头这会儿是真的头疼不已。

    党争的话是能轻易说出口的?

    他瞪向严绍庭,沉声道:“还不快和徐阁老道歉!”

    严绍庭则是面不改色。

    自己难道不知党争二字不可轻易出口吗?

    但这么多年,朝野上下,人人皆说严党。

    自己今日貌似突兀不知规矩的说了一句党争。

    不过是为了日后的那二字铺垫。

    徐党!

    “不必了。”

    徐阶终于开口,脸色却竟然平静如常。

    他先是朝着皇帝拱了拱手,又与严嵩颔首致意。

    最后,徐阶看向严绍庭。

    “今日看着严侍读,老夫忽然想起来,老夫当年初入仕途,入朝为官的时候,也是如严侍读一般意气风发。”

    “要叫陛下失望,严阁老见笑,这些年老夫在朝为官,确确实实少了如今这些年轻人的锐气。”

    “只是啊,在朝为官,锐气可以有,但天下亿兆黎庶,却不能尽都被朝堂之上锐气裹挟。”

    “百姓是要吃饭穿衣的,一饮一啄,皆是民生。”

    “严侍读先前拿我朝历代君王盐政变化说事,足见严侍读在盐政上也确实是下了功夫的,仅仅是这一点,就是如今朝堂上八九成官员所不能比的。”

    “老夫也并非是要拿祖宗成法压严侍读,也未曾有阻塞严侍读圣前奏议的想法。嘴巴是长在所有人身上的,今日老夫能堵了严侍读的嘴,难道明日还能继续堵住?”

    “老夫老矣,无有德才,这些年幸得陛下器重,委以内阁辅臣。可老夫看的却是比严侍读要多的,凭着比严侍读年长,经历的总也是多一些的。”

    “严侍读若是当真有良策扫清盐务积弊,老夫虽然老矣,却定会全力支持,哪怕是为此丢了这内阁辅臣的位子!”

    “但朝堂一纸政令,轻薄不可言,可若是到了地方上便比之泰山之重,与百姓而言便是天翻地覆。”

    “老夫已是腐朽之年,可既然有陛下幸重,身居内阁,自当以国家社稷稳定为先。若严侍读当真良策矣,老夫愿在内阁以如今这腐朽残躯,为严侍读扫清一切盐务积弊之障碍。”

    “但也请严侍读能在锐气之余,多一些稳重,多一些思量。”

    “为陛下,为朝廷,为大明,为黎庶,当三思而后行矣。”

    说完之后。

    徐阶竟然是冲着严绍庭拱了拱手,随后才默默的转回身子,无声的低下头。

    严绍庭心中暗暗哼哼了几下。

    自己那接连打出去的拳头,随着徐阶这一番话,就好似是打在了上。

    瞧瞧咱们徐阁老说的话。

    水平多高!

    严绍庭脸色平静如水,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这才是自己所了解的大明内阁次辅徐阶。

    随后。

    严绍庭忽的面露笑容。

    他亦是躬身抱拳,朝着徐阶的方向作揖礼拜。

    “下官年少轻狂,不比徐阁老秉持朝政多年之稳重。”

    “今日圣前奏议两淮盐政,下官当牢记徐阁老之教导,愿下官所奏之策,能如徐阁老所言,乃是为国良策。”

    严绍庭脸上含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凝重。

    徐阶这一招以退为进,将其道貌岸然表现的淋漓精致,那排挤异己的罪名也悄然化解。

    但严绍庭也如他所说的一样。

    今天所发生的,必将被牢记在心中。

    就如徐阶方才所言,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占据道义,让人无可指摘。

    这不就是自己需要学习的。

    “善莫大焉。”

    帷幔后。

    嘉靖轻声开口。

    却让人不知,到底是如何善莫大焉的。

    众人躬身颔首。

    便听皇帝已经出声。

    “那还是听一听这小子的想法吧,就如徐阁老所说的,总是要让人说话的。”

    徐阶颔首点头:“陛下圣明。”

    严绍庭神色凝重,颔首低头道:“臣以为,两淮盐务,当如高阁老所言,首在吏治。”

    高拱心头一跳。

    怎么又提自己啊。

    严绍庭则是继续说道:“而今两淮急奏有变,无论是鄢懋卿所为,或是两淮盐商所致,两淮都转运盐使司上下官吏,皆有失察之过。

    “两淮盐课每岁减之,私盐横行挤占官盐,致使正盐课税不齐,定是有运司衙门官吏参与其中,损国家之利,而肥私利。

    今时恰有两淮生变,朝廷可顺势而行,整顿两淮运司上下官吏,清扫一切积弊不法官吏!”

    嘉靖点点头。

    清查两淮运司不法官吏,那自然就代表着,若是有贪赃枉法,朝廷便可以抄没再得钱粮。

    他看向面前:“内阁以为呢?”

    高拱当先拱手开口:“朝政不清,首在吏治,严侍读所言清查两淮运司不法官吏,正是其时。”

    徐阶亦是点头道:“国法昭昭,难容不法,两淮生变,运司有罪。”

    严嵩则是轻声说道:“赵贞吉领南直隶巡抚一职,可命其前往两淮运司,清查官吏,但有不法,一概革除,拿办问罪。”

    在老严头看来,只要不让张居正渡江北上,将其按在苏州府,谁去差两淮其实都无所谓。

    嘉靖点点头:“那严绍庭说的这一条,便就此定下,让赵贞吉去查两淮运司,凡有不法者,尽数拿回京师问罪。”

    见这一条确定下来后。

    严绍庭又开口道:“盐务吏治之外,便是盐课正额盐、余盐、私盐之难。微臣以为,当收缴一切盐务于朝廷,如洪武一朝,提振盐户工本,断绝盐户夹带私盐,命有司整顿私盐,严查私贩,重刑惩之。”

    这一条其实左右还是如过往一样,在盐政上缝缝补补。

    无论嘉靖还是内阁几人,都无有不允。

    依照严绍庭所请,准办。

    最后,严绍庭又提:“臣阅盐政,预支无数,积弊难返。而今朝廷正值开源,明岁便有东南千万岁入,朝廷当下旨自此严禁盐政预支开中,提振商贾信心,经官府有司采买正盐、余盐。”

    所为盐政预支,其实就是寅吃卯粮。

    盐商当下拿不到盐,要等到好几年后可能才会拿到盐,这事情一开始还可以,但积攒到现在,除了傻子,谁也不愿意在做这种注定亏本的买卖。

    嘉靖细想一二,方才开口:“朕记得年初的时候,张居正说朝廷当下,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便是为了少些寅吃卯粮的事情再生,此条倒也契合,内阁以为如何?”

    朝廷马上就要有钱了。

    本就不起作用的预支之法停下来,大小也不会有影响。

    对嘉靖而言,停了盐政预支,也就停了。

    严嵩、徐阶、高拱三人,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盐政吏治。

    提高工本打击私盐。

    停办预支。

    三件事情尽数同意!

    于是,在朝廷各部有司依照这三件事往下办的时候,严绍庭也多了一个参与的权力。

    严绍庭暗暗松了一口气。

    真当自己要在这个时候说改制?

    不过是为了在其实根本就不可能同意,也没有魄力改制革新的道长这里,多拿到一些权柄而已。

    他估算了一下嘉靖的态度,而后再次开口:“陛下……”

    “朕今日有些乏了。”

    嘉靖却是抢声发话,看向内阁几人:“严绍庭虽然年少有失稳重,但这几条倒是老成,内阁既然都无异议,就命有司商讨细则,交办此事吧。”

    严绍庭作势还想说话。

    可却见嘉靖已经起了身,往后殿走去。

    严嵩等人则是躬身告退。

    老严头慢吞吞的走到大孙子身边,伸手在其肩膀上拍了拍。

    “回家吧。”

    严绍庭抿紧嘴巴,眉头皱紧。

    一副自己的话并没有说完。

    可很显然,皇帝和内阁,已经不愿意再在盐政上说事了。

    他正要转身离去。

    但帷幔后,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的嘉靖,却有声音传了出来。

    “让严绍庭留下,替朕诵读几篇经文。”

    严嵩立马松开搭在大孙子胳膊上的手,袁炜则是立马靠了过来搀扶出了严阁老。

    徐阶和高拱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又看向严绍庭,方才继续往殿外走去。

    和道长独处?

    严绍庭停下脚步,眼角露出一抹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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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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